《天痕》第6-10章[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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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远,不出多久,只怕再难有闲过问世事,你们当中谁能担当这昆仑大任?紫霆稳重守持,但缺乏机变之能,在未来可预见的动乱中,他实难担当诀断之才,为师很为难啊,云忘."
    箫云忘豁然明了,几日来的迷惑一扫而空,当即顿首道:“师尊厚爱弟子不敢当,无论谁接任掌尊之位,云忘都会竭力支持."
    一元真人面色忧虑深重,对箫云忘推卸之辞并不意外,遂又转开话题道:“道法两宗自古共掌昆仑,一主一辅,乃开山祖师英明之举,只是法宗这几百年来实力大涨,人心思动……为师对你太上师祖所立誓言,这几百年来不敢稍有或忘,不能不未雨绸缪."
    顿了一顿,他又道:“更有可虑者,乃是前人因果,为师略微洞察天机,海外那一脉时刻对我虎视耽耽,我昆仑另一大劫只怕应在这里."
    箫云忘当即起身退后两步,再向前拜倒,誓言道:钊币尊放心,有云忘在,不论谁敢冒犯我昆仑天威,弟子舍却一身性命,也不能让人得逞."
    “好,好,有你这句话,为师放心多了.”一元真人亲自上前将箫云忘扶起,两人再度各自落坐,这时间破晓一线天光射入了斗室内,新一天来临了.
    一元真人苦思再三,仍旧作难道:“云忘,修道人固然有七情六欲,但你修到虑冥大化之境,当能勘破这一切才是……
    为师还是希望你再作考虑,希望你能担当更大的重任."
    箫云忘垂首沉默不语,一元真人终究是一派宗师,失望之余,只得挥手命其离去.
    满腹心事的箫云忘在天光之前,返回了玉霄峰,却见玉霄楼光明大放,甚感奇怪,入得大堂,却见凤岚一脸寒气地端坐,神思不属.
    箫云忘收起心事,笑侃道:“岚儿在等我?"
    凤岚这才抬起头来,如雪冷凝的脸上怒气横生,冷冷道:“你这玉霄峰一个个都反了,你那小徒弟一声不吭就离山而去,你女儿更是连我这个当娘的都不放眼里,妾身在这里等你回来作主呢.”说罢撇头重重一哼.箫云忘愕然,螟目出神片刻,突然道:“真儿如何离得去?事情只怕不这么简单吧?"
    凤岚一副早知如此的生气样,道:“你那徒弟跟妾身赌气,怎么离山的妾身不清楚,只是你那女儿却怪到她娘头上,真是岂有此理!"
    箫云忘本心中有事,熟知爱侣性子的他,登时沉不住气,负手不耐道:“清儿一向性子温和,跟你反目,只怕是有相当误会.我倒是要问你,真儿怎么离山,只怕跟你脱不了干系吧?"
    凤岚登时站了起来,怒道:“好啊……是,是我凤岚出言相逼赶走了你的宝贝徒弟,气走了你的爱女,这玉霄峰妾身是待不下去了,妾身走就是了."
    箫云忘低叱一声:“无理取闹!”拂袖转出楼堂.
    凤岚厉声道:“你站住,你说谁无理取闹了?"
    箫云忘旋风一般回转身来,正视凤岚,夫妇两人对峙良久,凤岚终是不敌,垂首软弱道:“妾身不过是跟真儿挑明了那双修疗伤之事,说清楚事情轻重,叫他不要误了清儿前程……妾身哪里有赶他走了,妾身一心为清儿着想,她不领情也就罢了,还,还说……”
    “够了!”听得两句,这实情他就能推之八九不离十.
    一个绿裳女子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分别看了两人一眼,才对箫云忘低低叫了声“爹!”然后缓缓越过了他,站在凤岚七步之外,凝视她良久,才道:“娘,本来女儿是一心回来跟您道歉,只是听了刚才的话,女儿很伤心,很失望……”
    凤岚脸色苍白一片,指着两人,身形摇摇欲坠:“你,你们……”
    箫清儿回望箫云忘一眼,惨然叫道:“娘,你为何不肯易身而处地为师弟他想想,你难道不知道,说出这样的话,他会有多伤心?
    “况且你不问问女儿的意见,就自作主张,如今可好,师弟他人不知去向,他这样的状况,您的良心能安吗,您说说,你说说呀……
    “爹一一”说着,箫清儿惨呼一声,回身就扑进了箫云忘怀中,痛哭不止.
    箫云忘一面温声安抚着爱女,一面冷视着凤岚,责难和失望在他眼中徘徊.
    “都容不下妾身了,妾身这就走,这就走……”凤岚秉性刚烈,性子急来如火,蓦然冲过门廊处的父女两人,作势就要离去.
    “你去哪里?”箫云忘一句话截住了凤岚.
    “哪里来,回哪里去!”凤岚气极道.
    “事已至此,你还要跟我闹脾气,究竟谁的错,你心中当真没个是非么?”箫云忘极力压制胸腔的怒气.“爹……娘……”箫清儿轻轻离开箫云忘的怀抱,上前拉回凤岚,站在两人之间,“千错万错,都是女儿的错,女儿这就去王母峰苦修仙法,不再为你们增添烦恼,只求你们设法找回师弟,女儿就心满意足了.”说罢,箫清儿缓缓穿过两人,腾身御剑冲天而去.
    天渐渐大明,玉霄峰却是一片死寂.
    东出昆仑,暂时来有去向的杨真,是夜栖息在昆仑怒江源头沿岸的山洞中.
    山头风急,寒冷的空气入了肺腑,纵然有皮裘裹身,杨真还是禁不住连打几个寒嚓.他呼唤了几声,一早飞得不知去向的青鸟,叼着一串红亮亮的果子飞了回来.
    “你这野鸟!”杨真没好气地冲着盘旋的青鸟骂了一句.
    “咕咕,臭小子,接着!”音鸟松口就将野果连藤扔到杨真头上.
    杨真匆忙离开仙府,未带干根,连夜远行数百里,又失去了辟谷之能,早饿得发慌了.一串酸甜带苦的野果,他三两口就吃了个干净,“前面是不是有个小码头,还有个集市?"
    青鸟怪叫了一声,闪电冲向高空,盘旋一阵后又落了回来,叫道:“嘎嘎,船,看见一只大船,好玩,好玩……”
    “大船?”杨真大觉奇怪,他印象中河阳镇从来没有大船停靠,暗骂这妖鸟少见多怪,不过也确认了目的地所在,“青鸟,我们走,就去那里."
    青鸟怪叫一声,狂风卷起,倏然化做一只巨鸟,展翅落在崖口上.杨真刚爬上去,青鸟就腾空扑下了河谷半空,冲着急速奔流的河面上滑翔而下,堪堪掠过浪涛翻滚的水面,迅即拔高而起,奔往天际,大地山川尽在人鸟之下.
    在青鸟的法力护持下,杨真在一阵平飞后才勉强坐稳,回头再看了一眼昆仑山,心中万般惆怅,转即又想起了河阳镇的一草一木,只怕如今一切早物是人非了.
    在蜿蜒回转东南向的河湾处,杨真果然见到了码头处有一只巨帆大船.他令青鸟在一市集几里外河岸上一处丘陵落下.
    “嘿哟,嘿哟……”码头上装卸货物的一群脚夫正高声喊着号子,踩着舷板,承上接下.南北陆路,水路,货物如流水一般从各地行商手中来回周转,在市集百货行市里买卖交易,外地的米根布匹,换走山中的药材和兽皮,自然也少不了过冬的木炭.
    杨真走上码头,站在集市口,仰望那高大的牌坊,再度回到阔别多年的故乡,一股的浓郁乡情油然而生.他最终把目光定在了“归来去”那个在记忆里有些模糊的客栈招蟠上.
    顺着人流,杨真不自觉地走进了客栈大门,抬眼望向柜台,有着一男一女,却难与当年的两人重合起来,再仔细落在那花信**面上,眉眼竟有些眼熟.
    “公子,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呀?”一个小伙计蹬蹬跑了过来.
    杨真愣了一愣,这才回过神来,头一回听人叫他公子,不免感觉有些奇怪,扫视一下大堂,道:“来碗粥."
    小伙计有些意外,赶忙讨笑道:“公子是初到此地,想来不知我这等山野之地也有风昧小吃……”杨真笑了笑,打断道:“就要碗粥."
    小伙计呆了一呆,见杨真一身打扮,可不甘心,又继续劝说,这时,柜台上那**喊道:“公子,别听那小子瞎嚷,大清早的给公子随便来点清淡小点……还不快去!”她后一句冲那小伙计喊去,说罢她小心看了眼内堂角落.
    小伙计挨了骂,挠挠头皮,回头冲后堂伙房扯嗓子喊了去,这才领着杨真进了天并内角落一个空桌落坐.此时客栈内人烟甚少,杨真对面角落一桌颇为引人注目,为首是一名二十七八光景的华衣青年,另几名更像是随从护卫模样的魁梧大汉,一行举止颇有军士杀伐之气,远近的坐客都不敢多看.
    杨真目光再改落到柜台上,那**秀美丰盈,他越看越觉得眼熟,心中忽然像打开了窍,一个人影浮上了他心头,原来是……她.
    再看看她一旁那名敦实汉子,想来是她的丈夫吧,杨真心中升起了一阵难言的滋昧.
    两碟面糕小点,一碗小米粥很快就摆上了桌子.
    杨真见那小伙计一旁闲着,就将他叫了过来,问道:“伙计,这客栈原来东家呢?"
    小伙计露出了奇怪之色,小心翼翼道:“公子您知道这……”见杨真点头,他偷看柜台方向一眼,才低声道“原来东家半年前染了邪病去世了,他女人觉得这里有妖邪,把客栈甩手盘给了郭家,喏,就是现在老板娘,她待人可好了,这里人都叫她筱娘呢."
    “有妖邪?”杨真失笑.
    “是啊.”小伙计有些兔祟道:“老板娘才半岁的小少爷,最近就染了怪病,怎么也治不好,老板娘可愁坏了."
    杨真特意瞥过去一眼,那**眉梢间果然有些忧愁之色,心中念着:她都有孩子了,他已然确认了那**的身分,当下低声间道:
    “那你可知道镇里的郭屠夫?"
    “那就是老板娘她爹呀,早不干了,在后院闲着呢……告诉你,这老板是倒插门的,客栈里可都是老板娘说了算.”他回头想起了什么,又奇道:“咦,不对啊,公子莫非是本地人,怎么着也不像呀……”
    杨真不置可否,挥手让他离去,小伙计有些不舍地离去,好不容易碰上个富家公子样的人,他本以为有个打赏,谁知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走远了嘴里还叽咕不休.
    白纤情冷不丁在他心里道:“那女人是你老相好?"
    杨真刚喝下一口粥,闻言险些没给呛了,没好气地解释道:“我是在这里长大的……”白纤情哼声打断道:“那就是青梅竹马了?"
    杨真没心思跟这最近越来越有返老还童趋势的狐狸精搭话,刚才那伙计的动作提醒了他,一个很尴尬的问题,他刻下身无分文.
    难道这下山第一回就吃霸王餐?自己这副身子骨,虽然对付几个凡俗之人虽是没间题,可他知道这老板娘是昔年故人,哪还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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