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江湖》第18章血泪催人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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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已近,晚风更寒。
    莺莺一路跟在小顾身边,她没有骑马,走在原野上。
    小顾走得并不快,他赤脚踏着又冷又硬的黄土,双手将长剑扛在肩上,每走一段他都会回头看莺莺一眼,然后继续走向前方。
    他们越过两座小山坡看到远处一片树林,树林边有一座小草屋。
    小顾加快脚步来到小草屋前,道:“没人。”
    莺莺看了下四周,道:“这是看林人住的。”
    这片树林是果树林,冬天时候已无需专门找人看管。
    ******
    小顾推开草屋屋门,屋内简陋得连张床都没有,靠里面一角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草,靠门处的地上有个小坑,坑内还留着一些烧焦的木炭,此外房间里有一张残旧的小桌子,屋的另一角有一些木柴,此外再无其他。
    小顾正踌躇着,莺莺已将她的包袱放在桌上,道:“今晚我们就在这里歇息一下吧。”
    小顾道:“这里行吗?”
    莺莺道:“挺好的。”
    小顾点点头,将手中长剑放在桌上,压得桌子发出一声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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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着天没黑,莺莺收拾了一下房间,然后走到门口地上坐下来,她双手托着下巴望向西边,神情十分平静。
    小顾很在草屋内生起了火,火并不大,却很温暖,也将草屋内的浊湿之气赶走了大半,生完火后小顾就走开了,过了一顿饭的功夫,他提着两只剥了皮洗干净的野兔走了回来。
    莺莺一直坐在门口,看到小顾回来,不禁展颜一笑。
    小顾也笑了,此时他的笑容已没有了往日那份嘲弄之意,道:“我们今晚吃烤兔。”
    莺莺看了眼小顾手中提着的野兔,微微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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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顾道:“怎么啦?”
    莺莺轻声道:“没什么――我不会烤兔。”
    小顾道:“我会。”
    他扬了扬手中的野兔笑道:“冬天的野兔特别肥,也藏得特别深,好不容易我才逮着两只。”
    莺莺微微一笑,她虽然心中觉得吃野兔有些残忍,但是也知道很多时候为了活下去,也不得不吃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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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草屋中就传出阵阵肉香时,小顾将两只野兔穿在那把魔光长剑上放在火上烤,他不停转动长剑,野兔肉已渐渐变成了金黄色。
    莺莺一直默默地坐在屋内火堆旁看着小顾,看着长剑上的野兔,这时肚子忽然发出一声怪声,不由得脸微微一红,火光映照下却显得更为娇艳。
    小顾道:“还没熟,还要等一会。”
    莺莺道:“你经常烤野兔吗?”
    小顾想了想,道:“也不是经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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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又沉默着,不时听到油滴在燃烧的木柴上发出的爆裂声。
    忽然,莺莺拧过脸,用衣角擦了擦眼角,微微颤声道:“被烟熏了。”
    小顾轻轻点了点头,目光中闪过一丝伤感――他和莺莺相识时间很短暂,但相处这几天的种种经历却又让他感到那么漫长那么深刻,此时回头想想,其中每点每滴都难以忘记。
    莺莺轻声道:“不知道有没有一个地方,就我自己――和――和另外一个人在一起,就这样一天天过,一直到老――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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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顾握剑的手一颤――莺莺所说的,也是他此时所想的。
    他勉强装出从容的模样,淡淡一笑道:“你说的另外一个人是他吧?”
    莺莺身躯微微一震,她忽然慢慢移动身子坐到小顾身边,轻轻将头靠在小顾宽厚结实的左肩之上,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一下加快,也听到小顾胸膛处传来一阵急促的心跳声。
    她轻轻闭上眼睛,两颗泪珠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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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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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顾手中转动长剑停住了,他觉得有种异样的感觉――他之前见过很多各式各样的美女,比如风飞、比如杜玄霜,但从来没有一个女孩象莺莺那般让他忍不住想抱着她――抱着她不放。
    莺莺含泪低声道:“我是个坏女人――”
    小顾轻轻摇头道:“你很好――”
    莺莺苦笑道:“我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对他那样牵挂,却还能对你――对你这样――我很坏――也很贱――”
    说到这里莺莺再也忍不住,双目中大颗泪珠象掉线珍珠一般滚滚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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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顾全身一震,默然半晌,道:“你真的――真的很好――”
    他收回手中长剑,道:“差点烤糊了。”
    小顾烤的野兔肉很香很嫩,莺莺吃了半只后就去睡了,她拿一件长裙铺在草堆上,躺下后又拿一件盖在身上,睁大着眼睛望着小顾。
    小顾早已经将自己那只野兔吃完了,他在火堆里添了点木柴,也在望着莺莺。
    莺莺道:“你连骨头都吃下去了?”
    小顾龇着牙,道:“我最爱吃骨头了。”
    见小顾的模样,莺莺忍不住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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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会,莺莺轻声道:“你今晚就在――就在这里吧――”
    她想起昨晚小顾宁愿睡在门外走廊边也不进自己房间睡,心中感到一阵暖意。
    小顾又龇牙道:“你不怕我半夜吃了你?”
    莺莺轻笑道:“你真会吃人吗?”
    小顾神情突然有些凝结,目光中闪过一道冰冷恐怖的寒光――这瞬间他又变回了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江湖杀手。
    莺莺身子微微一震,神情也有几分哀伤,低声道:“对不起――”
    她知道自己无意之间触及了小顾的伤心处――小顾的过去也许真的就是一部恶魔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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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莺莺的神情有几分惊恐和哀伤,小顾的目光宁静了下来,道:“你睡吧,我会在这里陪着你。”
    莺莺点点头,慢慢闭上眼睛。
    也许是太疲累了,她很快就睡着了,她睡着时的模样很美,乌黑的秀发,长长的眼睫毛,眼角还有淡淡的泪痕。
    小顾不时添加些木柴,然后就一直静静地看着莺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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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火堆不时传来一两声爆焰声,四周一切静得能让小顾清晰地听到莺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他发现自己的心从来没有象现在这般平静过――而这种平静比最好的美酒更让他为之陶醉和沉醉。
    过去的岁月里,他杀人,甚至吃人,这些都是他挥之不去的噩梦,而此刻这些噩梦彷佛渐渐离他远去。
    他右手抓着一些稻草,慢慢擦去长剑上的炭灰油污,银色剑锋在火光下闪耀着血红色的光芒,轻轻发出一声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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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小顾依稀听到一声笛音,笛音来自很远的地方,凄清哀婉,夹杂在风声之中彷佛是风在哭泣。
    小顾心中暗自惊异,他想起之前江东独帆送自己从秘道逃走时,他也在身后听到过这种笛音。
    他在火中加了几块木柴,提剑缓缓推开草屋木门来到外面,四周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掩上门,聆听着笛音传来的方向,大步走向原野。
    冷冷的寒风之中笛音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凄凉,当小顾回首几乎看不到有着一点火光的小草屋时,笛音划过一声长音悄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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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顾停下脚步,感觉到有人再靠近,手中的魔光剑再度发出一声轻吟,他看到一个白衣女子犹如一团白雾一般来到自己身前远处。
    白衣女子穿着颇为奇特,白裙细腰宽袖,象是秦汉时女子服装,她全身上下并无半分饰品,素如白云,云鬓高挽长发已成银丝,身形瘦高风姿绰约,纤细腰间佩了把银色细身长剑,她的脸蒙着一层白色丝巾,左手拿一支白玉短笛,手上和脖子上露出的肌肤也是雪一样白。
    小顾冷声道:“你是谁?”
    白衣女子道:“梵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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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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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能形容白衣女子说话的声音,她的中原话说得非常生涩,但最奇怪的是她说话声音彷佛经过了一层沙的过滤,如同她的人一般朦胧,全然听不出说话人是老还是少。
    小顾知道日月教中除教主、圣女、护法之外就数三位神女地位最为尊崇,日月教教主执掌着毁灭,圣女蕴育着重生,日月使者用圣火令维持秩序,而神女则把持着通往人魔神三界的钥匙。
    小顾冷然道:“你是来找我的?”
    梵音的目光隐藏在丝巾之后,她沉默良久轻声道:“我是来代一个人来传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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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顾道:“谁?”
    梵音道:“一个罪人――”
    她说话的声音变得有些恐怖,带着浓浓的恨意和杀机,但又变得伤感。
    她道:“也是一个可怜的母亲。”
    小顾心头一颤――虽然他不承认利百川是他父亲,但知道这的确是事实,既然他有父亲,那么肯定也有母亲。
    梵音轻声道:“她想见你一面。”
    小顾冷声道:“我不想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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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梵音道:“为什么?”
    小顾冷冷一笑,并不出声。
    之前小顾从日月教小罗天逃出,知道日月教日月教如今正要重立教主,厉千书等是想替小顾去争教主之位,只是小顾对这些半点兴趣都没有。
    梵音轻声道:“如果你现在不去,就永远再也见不到她了――”
    说到这里梵音缓缓转过身,纤弱的身子也发出一阵颤抖。
    小顾道:“为什么?”
    梵音低声道:“她很快就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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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顾愣住,大声问道:“为什么?”
    梵音颤声道:“她要为自己赎罪,她原本以为自己的儿子刚一出世就被自己的男人所杀,所以――所以她毒死那个男人――”
    小顾全身一震,面色变得惨白。
    梵音道:“她昨晚来找我,她说要见你,她说她错了,她已经承认是她毒死了利百川――也是我的大哥――”
    小顾眼眶已满是泪光,他握紧拳头,道:“她是谁?”
    梵音道:“惊幻公主沙依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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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顾呆呆地站着,只觉得自己堕入了一个噩梦中――日月教主利百川之死小顾也曾独自难过,但他刻意不让自己伤心,不让自己去想这件事,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杀死利百川的竟是他的亲生母亲。
    他睁大眼睛望着眼前白雾一般的梵音背影,嘴角闪过一丝嘲笑,道:“我这是在做梦――是骗人的――”
    梵音轻声道:“这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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