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龙御剑》第二十七章迷阵锁孤城(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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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将近晌午,王桂生又亲自上门相邀,仍是前往烟月瓦饮酒。酒至半酣,烟月瓦管事烟娘带了一娇艳女子进入,说是她的女儿,名叫烟儿,听闻当朝相爷之子在此饮酒,特来献舞,以助酒兴。王桂生意兴盎然,当即应承,见烟儿已翩翩起舞,便将琴横置于案前,摇头轻弹。
    那烟儿双十年华,丰腴白嫩,娥眉淡扫,朱唇轻点,堪称人间绝色。柳腰曼拧,朱唇轻启之间,满室红飞翠舞,燕语莺歌。雪白的酥胸掩映于嫣红衣裳之中,便似火海困冰山,惊心动魄。张绵第一次接触如此美艳女子,登时满脸通红,心如鹿撞,见王桂生专心抚琴,似乎物我两忘,便不时用眼去偷看烟儿。
    一曲既罢,烟儿在两人对面坐了下来,开始频频举杯劝酒。数杯一过,王桂生酒力不支,竟然趴在案上沉沉睡去。烟儿似乎有些失望,坐到了张绵身旁,将轻拢于身上的纱罗解下,伸出裸露藕臂,举杯轻笑浅尝。
    外面秋风萧瑟,室内却是春色宜人。自此之后一连数日,烟儿均来作陪,而王桂生则是逢饮必醉,渐渐地,张绵与烟儿成了无话不谈的知己。但他却是不知,自己已跌入了温柔陷阱之中。
    这日时至晌午,仍不见王桂生出现,张绵心中焦急,却又不敢去相府打扰,寻思再三,终于忍耐不住,决定独自一人去烟月瓦饮酒。
    那烟儿已在厢房等候,见他到来,眼中秋水盈盈,宛若梨花带雨,突然扑入他怀中,轻轻啜泣起来。张绵吃了一惊,当得知王桂生因相府事忙,难以脱身相陪,又听烟儿说乃为怕他不来而哭泣时,登时忘情,尚未开始饮酒,便紧搂着她,在房中颠龙倒凤起来。
    自那次之后,王桂生销声匿迹,一直不见出现。张绵的胆子却越来越大,与烟儿打得火热,片刻不见,如隔三秋,有时甚至彻夜欢乐,完全忘记了丧父悲痛。
    这日与烟儿欢乐之后,却见她泪珠涟涟,心中疼惜,急忙将她搂入怀内,问起所为何事。烟儿哭啼半日,才吞吞吐吐地说娘亲为她物色了一户富贵人家,对方已择好良辰吉日,准备将她迎娶过门。
    这个消息仿似晴天霹雳,将张绵震得呆住。他的心已被烟儿勾走,如何舍得放手?经过商量,决定拿出一千两银子给烟娘,叫她收回成命,允许烟儿长久留在烟月瓦。
    岂料次日相见,烟儿仍是哭哭啼啼,原来烟娘嫌一千两太少,竟然开出天价,至少五万两,否则日后休想再见烟儿。张绵咬一咬牙,终于还是答应下来,以他父亲留下的财富,五万两本不算得甚么。
    当他兴冲冲将五万两银子交与烟娘,准备与烟儿再度缠绵之时,烟娘却冷冰冰告诉他,这五万两只不过作为烟儿之前陪伴他的费用,若真想将她娶过门,非五十万两不可。
    张绵已鬼迷心窍,变卖家财,凑足五十万两银子,每日仍去烟月瓦与烟儿缠绵,却没有想过要将她娶回家中。
    本以为五十万两可以与烟儿长相厮守,但他却忽略了一个人。当烟儿突然消失,烟娘冷冰冰告诉他,烟儿已被王桂生接入相府纳为室妾时,他登时惊得呆了,开始明白自己落入了这个所谓兄长设下的圈套。
    他病得好重,一边恨王桂生奸狡,一边却又对烟儿死心不息。这日酒醉,越想越是难受,顾不得重病在身,迷迷糊糊去了相府,准备与王桂生理论,希望他能念在昔日交情,让烟儿回到自己身边。
    他这一去,没人知道是否见着烟儿,因为当他摇摇晃晃走回家中,便猝然倒地,一命呜呼。
    上官芝兰娇柔的身躯颤抖不休,眼泪肆意流下,在灯光之中,已变成了一个泪人。她痛恨王桂生奸恶,更痛心儿子不争气,居然为了一个风月女子,散尽万贯家财,最后连性命亦陪上,如何对得起他九泉之下的父亲?
    马天佐听得义愤填膺,双瞳闪出冷电,将那灯台上的火苗压得咝咝作响,怒道:“那王桂生与烟娘、烟儿本是一丘之貉,得知张员外在成都遭遇不测,便设下圈套引令公子上当,以夺取万贯家财。如此大奸大恶之人,不杀何以泄愤?”
    上官芝兰茫然的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不错,我不该将官人的死讯传回京城。自绵儿过身之后,每日均有穷凶极恶之人上门闹事,对家中仆人拳打脚踢,并警告说绵儿乃思念烟月瓦中一歌伎而死,绝不允许提起王桂生的名字。”
    马天佐沉哼一声,说道:“他们这样做,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难怪那日见我打听张公子消息,他们便想杀人灭口。”
    上官芝兰以衣袖轻拭眼泪,说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幸亏马公子懂得武功,否则已遭他们毒手了。家中仆人不堪其扰,安葬绵儿之后,纷纷离开张宅。只有一老仆人忠心耿耿,不愿我与桐儿蒙在鼓里,悄悄在不远处买了间小屋,日夜等候。我与桐儿刚入家门,他便随后而至,将一切所知和盘托出。”话至此,她突然哎呀一声,焦急说道:“怎么还不见展帮主和薛堂主带消息回来?”
    马天佐吓了一跳,问道:“什么消息?”
    吴俊辉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上官芝兰沉吟半晌,长叹一声,说道:“桐儿生性鲁莽,一直为父亲之死自责,听完前因后果,便悄悄溜出家门,大闹烟月瓦,杀了管事烟娘,然后又提剑直奔相府,要王桂生给个交待。她一个柔弱女子,如何能在护卫如云的相府讨到得便宜?如今下落不明,想必是被相府囚禁,我只好去求展帮主出面,希望王桂生不要为难于她。”
    马天佐不禁怔住,忖道:“王桂生本有心害你一家,如今张姑娘送上门去,必定凶多吉少。但王钦若乃当朝丞相,权倾天下,即便黄河帮帮主出马,恐怕亦不济事。”
    正思忖间,忽见有黄河帮帮众入来禀告:“张姑娘之事已惊动朝廷,皇上震怒,怕武林人士在京城闹事,决定实行宵禁。展帮主与薛堂主在相府费尽口舌,奈何王丞相不肯放人,只待明日禀明皇上,将张姑娘提交大理寺审理。”
    话音方落,上官芝兰脸色煞白,伴随着泪珠滚落地上,昏厥过去。一连串不幸,叫她如何承受得了?少顷悠悠醒转,见马天佐与吴俊辉一脸关切的看着,便凄然一笑,说道:“事已至此,多想亦是徒劳,你们早些回去歇息吧。”
    马天佐突然淡淡说道:“请前辈不必担忧,在家中等候消息便是,天亮之前,在下一定将张姑娘安然无恙送回来。”
    吴俊辉略一沉吟,毅然说道:“好,我陪你去,即便上刀山下火海,亦要将桐儿救出来。”
    上官芝兰心中了然,轻叹一声,对吴俊辉说道:“辉儿你先到门外等候,我有几句话想跟马公子说。”
    吴俊辉应诺一声,大步走出门口,向一帮众取了块黄河帮令牌,准备交与马天佐作防身之用。他虽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朝廷实行宵禁,没有令牌寸步难行,更莫说去救张月桐了。
    微黄灯光中,上官芝兰苍白的脸上忽然泛起红晕,伸出柔荑,轻轻握住了马天佐手心,柔声说道:“马公子,我知你待我很好,但这次乃龙潭虎穴,务必小心,若天亮之前不见你回来,我必定还你一个人情。”
    马天佐已听出她弦外之音,只觉热血瞬间奔流,轻轻将手放开,痴情无限地看了她一眼,笑道:“此生得遇前辈,已是无憾,天亮之前,必定再见。”言毕转身,大步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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