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影惊鸿》第二十九回轻纱笼月惊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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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轻轻一推,房门亦未上锁,心里有些纳闷儿。随之一想,镣铐是由铁链拴牢在墙壁间的环扣上,当真锁上,又有谁能脱逃?这门上不上锁,倒也无关紧要。
    蹑手蹑脚走到前院,借着月光四处一张,自言道:“怎么连个看守的人影也没有?”想着白天人人劳顿,现下已过中夜,各自都睡了。
    他还未出门,心里早已定下了计较:“师父和几个师妹,那是非救不可的。只是我这一去,多半不能活着回来,先在师父面前磕几个头,纵是死了,心里也没什么遗憾。”
    他心想,要救师父等人,非得找到开启镣铐的钥匙,钥匙是在谁人手中,倒也不好推敲,还是先从“福禄寿禧”四个老怪身上下手吧。
    四处一找寻,偌大一个庄子有百十间屋子,却不知哪几间屋子是四怪的居所?又想:“主人住的屋子该是最大最好的,我只挑这样的屋子查找,定是错不了。”
    正找寻间,见前方不远处有灯火闪亮。
    他蹑足而前,蹲在树丛后,见一个庄丁手提灯笼,正往这边而来,心下大喜:“我拿住他问上一问!”
    待那人走到近处,萧影纵身跃出,一把捂住那人的嘴,令其无法喊叫,随即往他胸口一指点下,封住他的穴道,以防打斗起来,自己不会外功招式,惊动旁人。
    他唯恐自己认穴不准,放对方逃脱,叫嚷起来,非但丢了自己这条小命,师父等人立时也要大受荼毒。是以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哪敢怠慢,一只手紧紧捂住那人嘴巴,一只手死命掐住对方脖子,将之按翻地上。
    过了一会儿,看看那人僵直在地,动弹不得,这才放心。
    将之拖入树丛中,一时未敢松手放开那人的嘴巴。那人咿咿呜呜想叫喊,他将嘴死命按住,轻声问道:“锁铐钥匙在哪儿?快说,不说我打死你!”说着抡拳就要打。惊惶失措之下,却忘了对方的嘴被自己捂住,哪还能说话。
    那人惊恐万状,用手指了指不远处一间华丽的屋子。萧影在他的昏睡穴上一点,那人便即睡去。
    他来到那间屋子门前,轻轻一推,门内上了插闩。
    凭他现下的内力,想要用力推开房门,并非难事,但屋里的人武功高强,稍有响动,便即被其发现,还偷什么钥匙。
    他一一试了窗户,均各上了闩。
    见屋子旁边有株大树,树干与房檐靠得极近,随即攀身上树,从树梢跨过屋檐,揭开瓦片,借着月光向内张望。
    里面空荡荡地,到地上少说也有数丈之高,瞧着头脑也有些晕乎,不禁心里打了个寒战。
    略一鼓气提神,抖脚抖手地翻身入内,顺着柱子缓缓而下,心里却想:“要在平日,自己说什么也不会来冒这个险。今日为了救师父和师妹们,死就死了。”
    月光如水般洒进窗来,屋内的情状看得分明。
    他屏息蹑足,走到床前,但觉淡淡的一股清香飘入鼻中。
    轻轻掀开床帘,仍像制住方才那人一样,双手齐出,一只手向床上那人身上点去,一只手捂其嘴巴。
    只觉胸脯指头点到处温热柔软,捂嘴的手下面也是温润滑腻,倏乎心头起了一个念头:“四个老怪物黄皮老骨,哪有这样的肌肤?”随之第二个念头即生:“啊呀不好,这个不是男人!”
    两个念头只在瞬息间闪现,事态紧迫,哪由他多想,跟着一指点出,封住对方哑穴,这才松了口气。
    月光轻柔,洒照床上,但见床上那人满头秀发,面白如脂,一双原本柔美如画的眼睛,受了惊吓,睁得老大。
    这人分明便是一个少女,年岁与自己差不多大小。
    萧影见她浑身只穿着薄薄的内衣,胸脯隆起,起伏不定。回想方才掀开被子,自己看也没看,昏天黑地只顾去点她穴道,落指柔软,却原来点到了她的胸脯之上,这时她躺身眼前,温婉如玉,不由得心中一热,脸上登时滚烫烫地,似是突然发起了高烧。
    他呆得一呆,不敢再看,将被子复又盖在她身上,背转身子道:“像你这样美貌的姑娘,也来做那老头儿的小妾。唉,这世道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先入鬼门关!”
    站在床前,莫名其妙地只觉心里有气。
    过了一会儿,他摇了摇头,问道:“我是来拿钥匙救师父的,你是哪个老怪物的小妾,怎么才你一个人,他在哪儿?”
    听了他说的话,那少女的惊惧神色忽而转为惊怒,但穴道被点,浑身只有一双妙眼还能转动,说不出话来。却不知她心里是何感想?
    听她半晌不答,萧影急道:“快说,我师父被那四个老怪物关了起来,命在旦夕!”仍不闻答话。
    他更加焦急,怒道:“干吗不说话,不说我打死你!”转身抡拳就打了下去。
    拳头到了她面额前,心中一凛,陡然收住。他突然想起自己点了对方的哑穴,不迭只在心里骂自己粗心大意。
    他修习点穴功夫时日虽久,今日方用在人身上,委实不太习惯,情急之下忘了给对方解穴,武林中初出道之人也是常有的事。
    萧影歉疚之心顿生,收了怒气,说道:“姑娘,对不住了,忘了给你解穴。不过我解了穴道后,你不准喊叫!”
    那少女眨了眨眼,示意自己不会喊叫。
    她这眼睛不眨也罢了,这下一眨,萧影登时想起六七年前在皇宫中,那个小丫头明明答应不喊叫,他才将捂住她嘴巴的手松开,不料却上了她的大当。
    为了她这个眼神,萧影差点儿死在皇宫地牢中不说,还在牢笼里忍受数年凄风冷雨的煎熬。
    到底信不信她?萧影心中犹豫不决,心想:“若解开穴道,她一喊叫,自己和师父等人的命就算没啦;若不相信她,不帮她解穴,这般黑天摸地,却到哪里去找钥匙?嗯对了,我且先在房里找上一找,瞧有没放在什么地方。”
    他急切地搜寻了一遍,房内竟是一把钥匙也没有,再一细寻,就连纸和笔也没有一样。
    萧影心想:“现下除了解开她的穴道,别无他法,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冒险一试了。”
    复又走到床前,轻轻掐在少女的美颈之上,瞪眼威吓道:“我现在解开你的哑穴,你不可吱声,听见没有,否则杀了你!”
    少女又是一阵眨眼示可。
    萧影在她后颈上一捏,少女“嘤”的声,轻轻舒了口气,低头红着脸细声道:“你误会了,我不是他们的……他们的小妾!”
    萧影原想穴道一解,少女便是不大叫大嚷,也少不了要向自己大发脾气,岂想她柔声细语,温婉雅静,整个人柔美到了极处。听她说不是四怪的小妾,心里竟然有些高兴,脸现愧色道:“那你是他们什么人,怎么睡在这儿?”
    少女道:“爹爹说这两日庄子不安宁,我住的屋子地处僻静,怕我……怕我出什么事故,和我对调来睡。”
    萧影心想这话倒是不假,当即又问:“你爹爹是哪个老……老人家?”他本待说“哪个老怪物”,随之一想,眼前这少女是其中一个老怪的女儿,说话不能太过放肆了。
    少女嘴角微微一笑,说道:“我爹爹便是这儿的大庄主,名讳上宿下万福的,便是我爹爹。”
    萧影跟她说话间,心里少不了要拿她与宛儿师妹相比较,只觉宛儿轻盈毓秀,是一种出尘绝俗的美;眼前之人温文尔雅,却是一种婉约之美,颇具大家闺秀之风,不似古灵精怪之人。
    萧影见她为人腼腆,却是一副知书达理的样子,自己但有所问,她都照实说了。
    这样一来,反倒不好再行逼问钥匙的下落。当下将花间派九人如何蒙冤被禁、自己如何前来找寻钥匙救人之事委婉说了。
    听他说完,那少女眼眶中一汪秋水莹然而动,竟似被他的话感动了。
    萧影更加觉着她心地善良,心下宽慰,戒心顿去,当即解开了她身上的穴道。
    穴道解开,她兀自羞答答地躺在被窝内不肯出来。萧影知她未穿外衣,不便起身,欲趋步避开,唯恐有变,只好转过身去。
    过得一会儿,少女着好衣物,盈盈下得床来,柔声道:“日间你们师门发生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我本有心营救你们,不过钥匙被爹爹拿去,前去偷取又怕爹爹责骂。我……”
    她正要再说,蓦地听得“喵”的一声叫,一个毛不隆冬的黑影从梁柱上窜下,少女“啊哎”一声惊叫,不由自主地往萧影身上扑来。
    但听“嗤”的一声,萧影身上原本又小又破的衣裳被她在胸前大大的抓下一块来。
    原来那毛茸茸的东西只是一只猫儿,她只道是何怪物,惊吓不过,脚下一个踉跄,险些儿跌倒,伸手扶向萧影肩头,欲借力定身站稳。岂料没扶到肩膀,却将他的衣裳当胸撕裂。
    萧影袒胸露脐,两人面色大窘,好不尴尬。
    少女的爹爹福星自小教她的都是些诗书礼仪、琴棋书画,将之玉养在深闺之中,从未出远门半步,对外界的男人,自是极少得见。乍见萧影胸腹间白皙的肌肤,她羞得一张俏脸红扑扑地,立时低首垂目,不能言语。
    萧影见她受窘,忙圆场道:“萧影一身肮脏肌肤,有污姑娘美目。”
    少女背对萧影柔声道:“公子快别这么说,我这就去找身我爹爹的衣服给你换上。”
    萧影心想:“我这样袒胸露乳的,自己虽然不打紧,可这样对着人家姑娘,太也无礼。”心念及此,却也不好推辞。
    少女找来一件贴身内衣和一件长袍,萧影穿起来虽然有些空洞洞的,但也比适才穿的衣裳体面得多。
    待他换好衣服,少女转过身来,轻声道:“咱们这就去取钥匙救人。”
    萧影万想不到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喜道:“好啊,好啊,多谢姑娘!”随即跟着她出门,左突右拐来到一座地处清幽的别院前。
    少女“嘘”的一声,打了个手势手,示意让萧影别出声。
    萧影大气也不敢闯一下,蹑足跟着她来到门前。
    少女从怀里掏出竹管一样的物事,往门缝里一插,对准樱唇,往里就要吹。
    萧影幼时在书上看过,这东西似是对人下毒时常用。看到她要对爹爹下毒,忙轻声道:“使不得!”
    少女知他好心,回头盈盈一笑道:“这是迷香,不碍事的。中者半个时辰后就会醒来,且对身体也无伤害。不这样,爹爹定然不会把钥匙给我。”
    萧影心下对这少女甚是感激,万万想不到自己与之萍水相逢,还恐吓过她,她却还这般好心。
    少女放完迷香,在门口待了一会儿,二人才轻手轻脚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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