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姝传》点绛月第一百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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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箜檠太子倒酒的动作一顿,继而放下酒壶,看着焚玉,认真的点了点头。
    想起绿娆的身影,他的神情不自觉的有了一丝变化,目光炽热而夺目。
    焚玉冷冷的看着,只觉得心痛的直滴血,他脸上的神情,是她曾经憧憬了无数次,祈求了无数次的,却没想到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给不费吹灰之力给抢去了,她还无处诉冤!
    “箜檠太子,这婚约不是你想毁便能毁的,我奉花国虽是你天羽城的附属国,可也没有任人欺辱的道理,你若是想毁约,除非本宫死!”焚玉站起来,双袖一甩,便要离开。
    箜檠太子动作极快的,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语气有着前所未有的温柔,“阿玉,我并非有心伤你,更没有想要欺辱奉花国的意思,只是这情爱实在不是人能控制的,我真的是情不自禁,不能自拔,弱水三千,只想取一瓢饮。”
    焚玉听此,只觉得他在狠狠的剐她的心窝,真是还嫌她伤的不够深,不够狠啊!
    谁说他风流多情,柔情满腔,明明就是一个专剐别人心窝子,还觉得自己不够狠的人!
    果然,这多情人,突然变得专情起来,才是最伤人的!
    焚玉甩开他的手,转过身,怨恨的看着他道:“我现在不过是要一个太子妃的位子,你都不能给吗?”
    她没有答应毁约的事情,可是也不能反对箜檠太子娶别的女子,毕竟在皇族或者是其他世家族,一夫多妻是很常见的事情了,可箜檠太子的意思,分明是……这怎么能让她不恨不怨?!
    箜檠太子愧疚的低下头,轻声道:“不是我不能给,而是我不愿意给。”
    焚玉红着眼,又恨又委屈的瞪着他,倔强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箜檠太子抬起头,很是坚定道:“阿玉,我不想委屈了她。”
    焚玉再也撑不住,抬起手,死死捂住嘴巴,任由泪水无情的落下,无情的嘲讽她的自甘卑微、自甘委曲求全。
    他伸出手,想要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伸到一半的时候,又缩了回去。
    焚玉看着他的一番动作,眼中的恨意更甚了。
    “妄想!”
    她狠狠的丢下两个字,便转身,不带一丝留恋的走了。
    箜檠太子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深深的皱眉。
    香花楼——
    慕华一少打开客房的大门,就见箜聆皇子神色淡淡的站在门口,那是给活生生的吓了一大跳,差点以为是冤孽找上门来了。
    “哈哈……二公子怎么来了?”
    看着他前所未有的冷淡面色,他打着哈哈,只觉得背脊有点冷。
    箜聆皇子瞥了他一眼,绕过他,走进客房内,直接往舒适的座椅上一坐,不发一言。
    慕华一少摸不准他是什么意思,转过身,反手将门给关上,快步走了过来,给他倒了一杯温茶水。
    “本公子知道小公子你现在忘记了一些以前的事情,同样小阿羽也是,也不指望你们有多高的觉悟,把所谓的情情爱爱当做是生活的调味品,可有可无,但沐卿殁总归是没有失忆,也总归是得有这个觉悟的。”
    慕华一少暗自咂舌,不过数月不见,这家伙就变的越发盛气凌人、一板一眼了,真是不好。不过,觉得最不好的,应该是沐卿殁那“伪谪仙”才对,大舅子搞定了,二舅子不好搞定啊!
    慕华一少想到沐卿殁为了搞定把情爱当做是调味品的二舅子,得经历一番怎样的艰苦历程,心里就不由得想仰天大笑三声,来表达内心的痛快。
    “二公子放心,不该忘记的,小公子我一定不会忘记,毕竟是个什么情况,二公子心里也当如明镜才对。”慕华一少言语中流露出的得意与欢愉,让箜聆皇子偏起头,认真的看了他一眼。
    “本公子说的事情是笑话吗?”
    慕华一少闻言,立马收敛了神色,认真道:“不是笑话,是圣旨。”
    箜聆皇子微微颔首,闭嘴不言。
    慕华一少在心里翻了一个大白眼,果然是变态了呀!
    人声鼎沸的大街上,一个穿着粗布衣的少年,灰头土脸拿着摆摊算卦的物什,往人满为患的广场上一摆,一把甩开写着四个潦草的大字:“算无可算”的卦旗,扯着略显沙哑的嗓音喊道:“无所不算,无所不准,无所不改!”
    路过的人,见他只是一个半大的少年,穿的破破烂烂的,有的像看傻子一般,同情的摇摇头,往他面前丢了几枚银钱便走了,有的像看疯子一样,对他避之不及,一下子以他为中心,便空出一大个圆圈。
    少年呆愣的望着脚下的银钱片刻,又不死心的抬头,扯着嗓子大喊道:“无所不算,无所不准,无所不改,一日一算了!……”
    箜羽公主拉着沐卿殁的手,笑意盈盈的听着摆摊的人,挖空了心思的叫卖声,只觉得有趣极了。
    “啊!”
    她忙着看一个老爷爷捏面人,被人给结结实实的一撞,幸亏沐卿殁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方才避免了她被人撞到在地的下场。
    “对不起。”
    略显慌乱的声音传来,她睁开眼睛看去,看见一双自责与焦急的眼睛,随后只捕捉到一抹残影。
    沐卿殁将她扶站直,她的视线追寻着刚刚跑掉的那一人上,好一会儿方才从人海中找到了那个上半身都用白纱裹着,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女子。
    箜羽公主回头看了一眼沐卿殁,“我们追上去看看吧?”
    沐卿殁见她并无大事,反而对撞了她的人很感兴趣,脑海中自然的浮现出一个身影,随后他微微颔首。
    箜羽公主见此,高兴的拉起他,去追女子了。
    “无所不算,无所不改了……”少年的声音,在裹着白纱的女子的焦急目光下,慢慢低了下去,直到发不出声。
    “请大师救小女子一命!”
    裹着白纱的女子,微微提起裙角,便朝着少年跪拜下去,行了一个大礼。
    少年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惊得张大了嘴巴,呆呆的看着她。
    路过的人,看着他这副模样,只觉得傻子遇到疯子了,傻子自然是说少年,疯子自然是指女子,向傻子求救命,不是疯子是什么?
    “请大师救小女子一命!”女子见他无动于衷,又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
    少年终于回过神来了,他给太多人算过命,还从来没有人主动来找他算命,并且行此大礼不说,还称呼他为大师,他一下子觉得人生真的圆满了,他也是当大师的人了,哈哈哈……
    “请大师救小女子一命!”
    女子行了第三个大礼,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再抬起头时,额头上的白纱溢出几缕血丝。
    少年见此,赶紧伸手将她扶起,说道:“这位小姐不必如此,我即在此摆摊,你来找我算命,我自然会给你算,就算是要改命,我也会竭尽全力为你改命。”
    女子闻言感激的看向他,顺势站直了身子。
    少年暗自乐道,往日里摆上十天半个月都不见有人来算命,这奉花国的风水还真是好,他一来就给了一个如此诚恳的求算命的客人,真是好彩头啊!
    他往卦桌旁的小凳子上一坐,摆出专业人士的架势问道:“不知小姐要算什么?”
    女子看着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复杂,迟迟不开口。
    少年见女子似乎有难言之隐,还以为她是怕他不能替她改命,连忙安慰道:“小姐不必顾虑,这天下就没有我不能算的,也没有我不能改的,若是真的有,那巫神再世都没用了!”
    巫神——莽荒时期前存在的古神,其巫术造诣,无人能敌。
    少年信誓旦旦的话回响在耳边,给了她一点儿勇气,将裹着脸的白纱缓缓揭开。
    少年目不转睛的盯着,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把自己的招牌给砸了。
    女子掀开白纱,露出了整张脸后,少年就像是大白天见鬼了一样,从小凳子上跌坐到地上,整个人跟丢了魂一样,讷讷的半天没有反应。
    匆匆一瞥,原来她的脸上盛开着一朵浅灰色的曼陀罗华,连眼皮都不能幸免,故她才将整张脸都用白纱给裹住了。
    而她竟然是箜檠太子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绿娆!
    绿娆手法极其熟练的将白纱裹住脸,看向少年的目光复杂中又带了一丝怀念和笑意,似乎他们就像是曾经故人,在某一天某一个地点重逢了,然后上演了同样的情景。
    少年回过神后,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啊!这打脸打的太快,不给人反应的时间啊!
    他露出一抹苦巴巴的笑容,像被人强了似得,爬了起来,无言以对的看着绿娆。
    “大师不能替小女子算一算吗?”
    绿娆经过了刚才的一番事情,显然是放宽心了许多,语气轻快了些。
    少年望着她,欲言又止。
    绿娆也没有流露出气馁之色,温婉道:“大师尽力而为即可。”
    少年终于点了点头,示意绿娆伸出手。
    绿娆伸出一只手,露出了手腕,少年扫了一眼,只见上面布满了细细长长的浅灰色线,让他的呼吸都重了几分。
    他先是拿出一个青葫芦,拔开塞子,往食指上滴了一滴银色的水一般的液体,然后行云流水般的在绿娆的手心上点画下一个古老符咒,只见符咒成,银光现,两个人仿佛都被定住了,双眼直愣愣的盯着手心上的符咒。
    一个呼吸后,银光散去,符咒消失,少年身躯一抖,退后几步,撞到了卦桌上,才稳住了身形。
    绿娆就像是丢了魂一般,双眼无神的盯着手心的看,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回放着那不人不鬼、鬼哭狼嚎的身影。
    “小姐,我观你并非是福薄之人,你莫要一意孤行。”少年压下喉咙处涌上的腥甜,将青葫芦收了起来,诚恳的劝道。
    绿娆痴痴傻傻的看向他,无力的摇了摇头。
    “小姐既得新生,当且行且珍惜啊!”少年不是很能理解绿娆的偏执,在他看来这世间再也没有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了,情爱这东西,随缘即可,何必搭上两世性命!
    绿娆低下头,掩去眼中的哀痛,轻声道:“我受了千万年的痛苦折磨,盼了千万年的相公,舍了两辈子的仙途,怎么能就这样舍弃呢?”
    少年无措的看着她,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劝她。
    “大师,我不求与相公长长久久的在一起,我只求你能帮我在有限的生命里,能和相公做一对平凡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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