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饮江山》卷二雷动篇卷三龙衔烛篇第七十二章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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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贪魔殿有三王六恶四不善。
    金刚王来攻太安门,死在赵无安剑下。
    夜王去攻将军府,被欧阳泽来与大将军联手诛杀于府外。
    而第三王,按理说也已到了汴梁,却始终未曾露面。甚至无人知道他究竟是谁。
    “会不会他根本就没来汴梁?”诸南盏问。
    “绝不可能。”欧阳泽来笃定地摇头,“贪魔殿为此战已赌上一切,不成功便成仁,断没有第三种可能。”
    诸南盏犹豫道:“可是,除了第三位王,他们的殿主也没有出现啊……”
    “的确如此。但直至现在,我们对那位殿主都一无所知,自然也无从防备。不过那位尚未露面的王,我们倒是略知一二。”
    胡不喜挠了挠头:“那那第三个王,到底是谁啊?那老宰相宁可放着宫门不守也要你来替我疗伤,是不是说,只有俺老胡有这个能力去杀了他?”
    欧阳泽来点头道:“虽然听着很奇怪——我与韩裁歌实力又非在你之下——但按范宰的意思,确实是这样。”
    “那位王是谁?”诸南盏警觉地蹙起眉头。
    “别想了,你的观气之眼对他没用。”欧阳泽来摇了摇头,语意深沉。
    诸南盏愣了愣,旋即不服道:“这怎么可能——”
    “那是个非常普通的人,普通到一丢进人群,就再也找不到的地步。”欧阳泽来提高音量,打断了诸南盏的话。
    但他随即换来了诸南盏更深的疑问:“这样也能当贪魔殿的三王?”
    “正是因为这样的人当了贪魔殿的三王,”欧阳泽来低声道,“……这才是我和范宰觉得,最可怕的地方。”
    诸南盏一怔,胡不喜也不明所以。
    “若他有绝世轻功,他有刀枪不入的横练功夫,倒全都不足为惧。”
    欧阳泽来顿了顿。
    “但他只是个普通人。”胡不喜若有所悟。
    “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越是强到不可一世的人,弱点也就越大。”欧阳泽来低声道,“但若他只是个低至尘埃中的普通人,又该从何处去寻他的弱点?”
    大雄宝殿内烛光明灭,诸南盏与胡不喜不约而同陷入了沉思。
    ————————
    太安门前,拓跋努与两名恶人阵亡之后,赵无安与韩裁歌身陷战阵,横冲直撞,苏青荷也趁势指挥禁军反攻,掩杀出太安门外。
    而随着将军府重围被解,在大将军指挥下,散落在汴梁各处的小股贪魔殿人马也被悉数歼灭。
    不过一个多时辰,贪魔殿该死的死,该伤的伤,失去斗志的教众们俱被捆作了俘虏。
    直至临近日薄西山时,喧嚣的汴梁城又恢复了平静。
    叛军几已不见,而汴梁各处,尤其是中轴大街,仍是横尸数百、血流成河。
    残阳如血,映照着苍老的城池。无数人命贱如蜉蝣,朝生暮亡。
    赵无安将洛神赋斜插入地,撑着洛神剑匣,倚在太安门的门墩上,神色倦怠。
    在他面前,金吾卫们正分成小股,进行着战后的清理工作,不少禁军及百姓也加入了其中。
    有重逢的亲人相拥而泣,也有少妇抱着丈夫的尸体痛哭流涕。
    赵无安懒懒望着这一切,几乎眯起了眼睛。
    一人按剑走出太安门,在夕阳下拖出长长的影子。
    赵无安连眼皮也没抬,就听见那人质问一般道:“鹊踏枝什么时候给我?”
    赵无安一下子抖擞了精神,站直身子,哈欠道:“等我心情好了再说。”
    “你就拖吧,拖不死你。”苏青荷失笑。
    苏青荷仍是血战之时的装束,脸庞却白净了不少,看来只是入宫草草洗了把脸,抹去了脸上的狰狞血污。
    赵无安静静盯着他的影子看了一会,收起了装困的神色,淡笑道:“终有一日的。”
    “嗯?”
    “终有一日,我会把属于那些人的,还给他们的后人,这本就是我欠下的情。”赵无安淡淡道,“鹊踏枝是你的,苏幕遮给涂弥,虞美人和采桑子送给李凰来,洛神赋还给闻川瑜,菩萨蛮大抵是给胡不喜吧。”
    “白头翁呢?”
    赵无安沉默了一会,“我不知道。也许只有它能伴我终老了。”
    “那你把安晴放在哪?”苏青荷一本正经地问。
    赵无安一时语塞,厉眸扫向苏青荷。二人对视了一会,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斜阳渐矮,两人的身影也在太安门下越拉越长。
    “你还真为了孟乾雷的案子,策马直入太安门了?”赵无安问道。
    苏青荷点头。
    赵无安苦笑:“你倒跟当年那个苏佥事,大有不同之处。不过说到底,却好像又是同一个人,根本没变过。”
    “你还不是一样。我可打死都不信清笛乡中遇到的那个神棍居士,敢只身挡在宫门前,一人敌近千军队。”
    赵无安耐人寻味地沉默了一阵,苏青荷含笑道:“怎么,不肯承认了?”
    “我可不像你那么口是心非。”赵无安懒懒道,“我只是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变了。”
    苏青荷愣了愣,低头沉思了一会,浅笑道:“不管怎么样,肯定和清笛乡里那个白衣居士,不那么一样。”
    赵无安不置可否。
    夕阳逐渐沉入山底,天地笼上一抹黯淡之意。中轴长街上人影渐趋稀疏,只剩下三三两两的金吾卫仍在干着搬运尸体的脏累活计。
    大多阵亡的宋军将士,尸体被送到太安门边,沿着墙根排成一长排。赵无安问过路的宦官借了一盏提灯,自那些阵亡将士脸上一个个照过去。
    苏青荷默不作声跟在他身后。
    赵无安以均匀的速度走过一具又一具尸体,最后在一具金甲前停下了脚步。
    灯笼照着一张年轻的面庞,死时尤未瞑目,睚眦尽裂。金甲上血污斑驳,光是残破之处便有七八个,伤口中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赵无安静静看了一会,在心中记下他的脸,而后蹲下身子,替这名为国而死的金吾卫合上了眼睛。
    “是那个身先士卒的人?”尽管当时身在太安门前,但苏青荷的确记得这个人的行动。
    “嗯。”赵无安低低道,声音哽咽。
    这时,黑暗中忽然响起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赵无安!”
    赵无安与苏青荷一道转过头,借着月光,勉强辨认出那飞奔而来的,乃是一袭红衣。
    赵无安心中荡然一动,苏青荷故作平淡道:“还不快去安慰她一下,你看看这一天发生了多少事情。”
    赵无安白了苏青荷一眼。
    苏青荷忍住笑意,别过头去。
    星夜斑斓,白衣居士举起手中提灯,望向那径直向他奔来的盈盈身影。
    “赵无安!”
    一道红影扑入怀中,淡淡的香气萦绕了他。
    “我在。”赵无安语气轻柔。
    安晴抽了抽鼻子,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赵无安亦回以一个用力的拥抱。
    “出事的时候,你乖乖躲在房间里了?”赵无安问。
    能在汴梁城如此大乱之中平安无事,赵无安其实是有些意外的。倒不是说贪魔殿有多丧心病狂,而是以安晴的性格,很难安心待在屋子里才对。
    屋外云起喧嚣,足足持续数个时辰之久,安晴若是足不出户,才显得奇怪得很。不过毕竟几日之前,二人才在韩府之中九死一生,有此前车之鉴,倒也能够理解。
    听了赵无安的问话,安晴并未立时回答,而是慢慢松开了抱着他的手,向后退了半步,借着灯火瞥向赵无安的侧脸,面带笑意。
    赵无安也报以微笑:“安晴?”
    “其实,白天发生了什么事,我也很好奇,你过会一定要讲给我听。”安晴认真道。
    “居然能按捺住好奇而不出门,是真吃一堑长一智了?”赵无安道。
    “不不。”安晴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是因为有人找到我了。”
    “有人找到你了?”
    “嗯。”安晴回过头去,摇头晃脑找了一圈,“咦,奇怪,刚刚还在街上的。”
    赵无安心中蓦地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安晴显然不会轻信陌生人,那么这个能让安晴在初见之时便交付彻底信任的,显然不一般。
    “是谁?”他下意识追问道。
    安晴吃吃笑了起来。
    “不用紧张啦,”她甩了甩手,“是安南。”
    “安南?”赵无安心底咯噔一下。
    “我的次兄啊,不记得了?”安晴歪了歪头。
    赵无安向后倒退一步,神色剧变。
    “你是说安南?”他问。
    安晴愣愣点了点头。
    赵无安一时头皮发麻,手里的提灯也剧烈地摇晃起来。苏青荷看在眼里,疑惑道:“怎么了?”
    “赵无安……你不会是打架打得,发烧了吧?”安晴伸手,像是打算去摸他的额头。
    赵无安猛然挥开她的手:“别碰我!”
    安晴一愣,僵在了原地。
    苏青荷也为赵无安这般反应一惊,却又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赵无安心底究竟在想些什么他并不清楚,但安晴小姑娘生了气,这倒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我劝你还是先道个歉……”苏青荷拉住赵无安,低声絮叨。
    孰料赵无安便像是没听见一般,一把挣开了他的拉扯,面若冰霜。
    “……赵无安?”这一次,苏青荷也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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