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饮江山》卷二雷动篇卷三龙衔烛篇第六十五章满城侠骨终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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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一更,五千大章)
    与蒋隆一的老旧茶馆一街之隔的地方,便是大宋的上将军府。
    此时,蒋濂正捧着一盏顾渚紫笋,站在院中,倾听隔墙传来的阵阵杀伐之声。
    手中茶盏滚烫,犹冒着叠叠的青雾,蒋濂握盏的手却分毫不动。
    引兵攻入将军府的,是贪魔殿六恶人之首的“鬼点头”柯荃。此人使一对奇长钩镰,身法诡秘,杀人毫不眨眼,派他来攻将军府这块重地,的确是对症下药。
    蒋濂对贪魔殿了解不多,但多年混迹中原,在汴梁城内也能算得上半个百晓通,深知柯荃此人绝非将才,让他破将军府之门尚可,但若进入府内困战,多半会顾此失彼,被那位坐镇府内的大将军以家臣击败。
    贪魔殿为这场密谋不知投入了多少心血,绝不会在这种地方出现疏漏。既然派了柯荃攻入将军府,就绝不会没有后手。
    他一直等在这里,胸中确有踌躇,更多的却是在等待一个人。
    怀星阁顶闪过一道锐利光芒,而后倏忽转暗,像是墨洒山河。
    蒋濂浑身猛然一震:“来了!”竟连杯中滚茶泼在手上也不自觉。
    半空之中,一道墨色狂舞如长龙,直扑将军府而去。
    蒋濂笑道:“这群早被江湖忘记姓名的老头子,还真是不甘老去啊。”
    茶馆门前,祝沂一袭鲜红劲装,艳若火莲,微微一福身子:“公子,可欲一战?”
    蒋濂沉默了片刻,半生故事自眼前走马灯般浮闪而过。
    江南流落,入国都,求学求真求武。二十年来,见识过不少事情,自认行了许多好事,也的确干过几件恶事。与苏青荷、与赵无安、与欧阳泽来这等江湖豪雄,也曾踏踏实实对坐论道。
    细细想来,仍是半生如戏子。可浮于人世,谁又非无根之萍?
    蒋濂哈哈一笑:“战!且教他西凉那逆子知道,何为我大宋国威!”
    手中茶盏骤然破碎,滚烫茶水溅了蒋濂满身,他却浑不在意,倒手执剑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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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府前,尸横遍地。
    一位凶神恶煞的汉子正手持对镰在影壁之后大开杀戒。会客厅前,金甲将军低眉垂目,手执尚方宝剑,剑犹在鞘。
    “石当凌!你倒忍心看着家丁尽数为护你而死,所谓大宋将军,竟是如此贪生怕死之辈!”那汉子仰天大笑,又一挥镰,割去两名披甲家丁的头颅。
    站在屋翎下的金甲将军默不作声。任凭多少人死在他面前,始终岿然不动。
    那叫柯荃的汉子眉眼中闪过一丝凶戾之气。
    正在这时,半空之中忽然传来一道桀骜龙吟。
    柯荃不自觉抬起头,才发现那条墨龙竟已近在咫尺。他连忙举镰抵挡,仓促之中却来不及防备,仍是被那条龙咬中右臂,一下子倒摔出去,狠狠撞在影壁上。
    长空之中,一道墨色身影翻卷而下,手提文圣笔,身形挺拔,眉眼凌厉。
    他望着柯荃那鲜血淋漓的右肩,不紧不慢道:“石当凌腰间尚方宝剑,一出必断去一人性命,贪魔殿应该也是知晓这点的吧?”
    看到那来人长相的时候,柯荃一瞬间脸色惨白。
    “正因为你们当中无人能防住他的第一剑,所以才想以你自己为引,做出这么个诱敌之策。谋略确然不错,可惜你们已经没有执行的机会了。”
    那人漫不经心地调转文圣笔笔尖,一道气机向阴郁长天直射而出,大院之中,许多贪魔殿教众一时屈膝跪地,口吐鲜血不止。
    而那人再抬眼时,却已是金刚怒目,清眸炽热如同燃烧。
    “任你们来的是六恶还是三王,有我欧阳泽来在此,休想踏入兵械库一步!”
    柯荃浑身一震,竟吓得立时昏死了过去。
    欧阳泽来身后,一直低垂眉眼的金甲将军开口道:“多谢欧阳先生相救。文武殊途,一直以来,当凌多有得罪。”
    欧阳泽来笑道:“我只是个武夫,又有何事把那点文武纠葛放在心上了?”
    “欧阳先生能如此气度恢弘,当凌自愧不如。”
    金甲将军抬起头来,手中尚方宝剑自鞘中漏出一道雪亮白光。
    “贪魔三王皆是一品高手,其中一人正潜伏在这将军府外许久了。当凌身无长物,唯有这出鞘一剑还能看些,愿为欧阳先生斩去府外奸邪。”
    欧阳泽来哈哈大笑。
    “石将军切莫妄自菲薄!泽来虽不才,亦愿为大宋天下武夫斩去当世奸邪!”
    两道身影先后飞出。
    那面矗立在将军府中足有三丈高的影壁,一刹间碎为无数石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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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丈高墙,足够狼女射出四箭,那人本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抵达城头的。
    但直到第三箭射出之后,那人居然仍在锲而不舍地前进。健硕的左手握着短刀,每一次都能恰到好处地插入城砖的缝隙,而后便侧身腾跃而起。
    但他的右手已经中了足足两箭!精钢铸的箭矢已经毫无疑问地刺穿了他的手腕,染血的箭头穿破漆黑衣衫,随着他的身形摆动而上下摇晃。
    饶是如此,韩裁歌仍在前进。他的眸子更像是荒野上的孤狼,为吞噬猎物,不惜追击千里。
    曾只带一弓一袋箭入戈壁荒原,在其中生存了六年的狼女,久违地感受到了恐惧。
    如果殿主给的情报没错,那么眼前这个男人,应该是大内两位一品高手之一。他为了保全自己弟弟的性命,不惜以自由为代价,为赵家做了无数违心之事。
    在进入汴梁之前,殿主曾有下令,尽可能劝服韩裁歌加入己方,迫不得己再与之交战。跟欧阳泽来相比,他倒戈的可能应当非常大才对。
    但眼前的情景明显已经超出了预期。那个男人在墙根接住了她两箭,而后便开始拔足攀登,决然的眼眸中看不见一丝犹豫之色。
    劝降已经不可能了。再不阻拦他,就连自己都将把性命交代在此处!
    第四箭尚未搭上弓弦,狼女便大喊道:“拦住他!”
    四面墙头的贪魔殿教众不约而同拿出了劲弩。占据墙头的人数并不多,除了狼女负责狙击大宋禁军将领之外,其他人都只是做守备之用而已。
    然而韩裁歌的威胁显然已经太大了。若再不动员所有人的力量将之阻挡下来,只怕整个城头制高点都将被他一人撕裂。
    韩裁歌离城顶尚有一丈,四面八方近三十支羽箭向他射出。
    狼女也抓住机会,俯身从箭袋中抽出了第四支箭。
    韩裁歌眸中闪过一道光,猛然挥动右手,纤长刀锋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圆弧,竟将三十支箭矢一瞬间卷了进去。
    拈弓搭箭,狼女心中暗自冷笑。
    她又如何不知,对韩裁歌这种一品高手,再多的普通羽箭都不过是一招之事。不过她要争的就是这一招。
    再快的刀,招与招之间也将有缺漏。如今韩裁歌一招已竟,身形又悬于半空,如何能不中她这一剑?
    四尺巨弓惊弦崩满。
    悬于空中的韩裁歌眸中闪过一道慌乱之情。
    狼女屏息凝神,一箭带着巨力射出,直朝着韩裁歌的胸口而去。
    纵你有连绵无双气劲,悬于半空,还能凌空而飞不成?这一箭上所蕴含的气机,足够将韩裁歌拍进地里,再深陷下三尺了。
    况且一丈的距离已然够近,箭出便是终点,韩裁歌全无闪避的可能。
    韩裁歌果然没能避开。箭矢笔直穿过他的胸口,带着潋滟的血色在他后背盛开出一朵红莲。
    狼女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带着嘲弄之情看向韩裁歌的脸。
    这一看,她却愣住了。
    韩裁歌眼中并无意外的神色,反倒带着浅浅的笑。
    胸口已被一箭穿透,握刀的右手更是被双箭锁死,除了直刀已做不出别的招式。
    断天绝地的末路,他居然还在笑?
    狼女心中蓦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殿主的话从心底一闪而过。
    “韩裁歌所用的清影刀法,在那时的江湖上,便是不败的传说。没人能看清他是如何出刀,也不知道他从你的眼前消失之后,究竟又去了哪里。倒是某些当年的老高手曾说,跟韩裁歌对招,必须时时刻刻小心着背后。”
    背后。
    清影刀法的秘诀就在后背。狼女当然知道这点,可韩裁歌现在明显到不了她的背后。
    但一个疑问随即浮起。那是即使知道了清影刀法的秘密,也不会弄明白的一个疑问。
    韩裁歌究竟是如何逃脱所有人的视线,转移到对方的背后的?
    她的疑问很快便有了解答。
    因为悬在空中的韩裁歌,面带着些许得逞的笑意,犹如花楼中的舞娘那般,轻轻扭转过了身形。
    面朝大地,被箭矢穿透的后背,则直朝着天空。
    而狼女附在那支箭矢上的气劲仍未消失,却径直扭转了方向,猛然带着韩裁歌向天空升去。
    狼女的瞳眸瞬间瞪大。
    韩裁歌清影刀法的秘诀,并不是后背,而是气机。
    借助对方的气机,并将之瞬间转向,自己则借这股借来的气机转移到对方背后。
    既然转至身后的气劲是借来的,也就不难理解为何所有面对清影刀法的人都察觉不到后背的危险了。他们后背传来的气机的确是自己的护体真气,而面前的浓郁杀意,也确确实实就是韩裁歌留在原地的刀气。
    扭转箭矢并不是什么奇诡的伎俩,如是的手段韩裁歌早用过无数次了。
    巨力托举下,韩裁歌登时加速升起,超过了城头。
    他的右手已被两支羽箭穿透,若非有纱布包裹,此时想必早已握不住刀。
    但所幸他的刀还在手里。他身为刀客,还没有输。
    只要握刀在手,他就绝不会输。
    狼女慌乱地去箭袋中取下一支羽箭。
    而韩裁歌的身影,已如流星般坠下,手中长刀划出一道惊人气机,刹那震断四尺弓弦。
    狼女大惊失色,接连倒退数步,面白如纸。
    汴梁城头之上,多了一个男子。
    他周身裹缠黑布,伤痕累累,手上的刀却依旧稳健。
    前半生江湖快马,后半生隐于帝王帘幕后,岁月沧桑流转,唯独不变的只有手中的刀。
    狼女自知已难逃一死,扯着嗓子怒而质问道:“韩裁歌!你本也是天下枭雄,那狗屁皇帝究竟有何好处,值得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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