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南侠隐传》正文第七章前朝遗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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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虺”两个字,心想山下这条河流就叫赤虺河,这一册一定和这个孤岛很有关联,于是迫不及待地读下去。开篇写的是:
    同治二年二月,王拥众四万余,由滇迫近金沙江,酋首骆秉章飞饬宁远府,同建昌、王岭两土司,迅率彝汉兵勇截堵,王披甲仗剑,躬身督战,自晨至午,血战数回,沿途营寨,悉被失陷。
    王兴会见到骆秉章三个字,立即想起那天石窟中那伙土匪的对话,精神略略一振,要知其详,继续看纸上写着:……大军弃冕宁城,沿山麓进据,王叱诸将曰,“旦飨诸卿,望皆力战,有能奋涉河北者,官则晋秩柱国,兵则位擢总丞,计功按赏金牌一面,勖哉毋达孤命。”……王兴会看道这里,已经明白,这里说的王,是指的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文中所写,正是石达开率兵出走,兵到大渡河的事迹。
    咸丰年间、暨公元1850年前后,洪秀全、杨秀清、冯云山、韦昌辉、石达开等人发动金田起义,建国号“太平天国”,与清廷分庭抗礼。不料定都天京后,众王之间嫌隙日生,东王杨秀清掌握大部分军政实权,交横跋扈,不可一世,其他众王皆对其不满。其更是常常假托天父名义,凌驾于天王洪秀全头上,令洪秀全十分气恨。
    史料记载,洪秀全数次当朝颁布旨意,杨秀清但凡不满,便假托天父附身,指责天王旨令不当,勒令收回圣命,当场纠正,还令天王下跪认错。因为太平天国起义之初是假托上帝之名,洪秀全自称上帝的儿子,所以此时面对杨秀清突然自称的“天父”,他毫无还手之力,只有任其摆布,心中怨恨,却到了不杀不解的地步。1856年,洪秀全密令韦昌辉和石达开回天京勤王,韦昌辉和石达开赚开城门,韦昌辉早就对杨秀清嫉恨交加,趁此机会围住东王府,将东王府两万多人,尽数扑杀。石达开赶来阻挡不及,严词斥责韦昌辉不该滥杀无辜,两人不欢而散。石达开为了避免两人交恶,只好连夜离开天京,却没有想到此时的韦昌辉已经是狼子野心,心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不如趁着诸王都不在城内,杀了洪秀全,自己做天国首领。
    他忌惮石达开英勇,先将石达开一门老小斩尽杀绝,又围住天王府,昼夜攻打。这时城中的将士,很多人已经愤恨韦昌辉的行径,石达开又在城外发布讨伐韦昌辉的檄文,要杀其以谢天下,余者不论罪责。韦昌辉顿时军心动摇,最终众叛亲离,反被洪秀全斩首。
    洪秀全吸取了这次事变的教训,认为不可任诸王坐大,又找借口清算了燕王秦日纲及陈承瑢等大将,令胞弟洪仁轩把持朝政,掣肘石达开。石达开在天京被百般刁难,随时都有可能步秦日纲等人的后尘,为求自保,他不得已率部下出走,转战各地,与清军周旋。后来终因寡不敌众,被清军追堵在大渡河畔,全军覆没,这件往事在当时已经是熟为世人知道,王兴会既然立志要救民水火,他要以史为鉴,自然不会不熟读这些史事。
    他接下去看册中写道:……死士铁衣护卫暗领善水者数百人,各持短兵,浮至彼岸,是夜三鼓,彝首使健卒持长槊伏岸,比惊悉,欲倒浮而还,为炮石所中,回岸者仅三十人……
    ……先锋贾维扬造木船数只,长丈有奇,夜移彼岸,环扣磐石为柱,面覆木板,以作浮桥,率健卒五百名,衔枚荡浆,船将达彼岸,忽中部环折,竭力撑持,首尾竟回旋难续,俄而水舟相搏,船触岩覆裂,维扬落水而死……
    ……王以伐虢之计,射书彼岸,许以重宝,酋拒之。王寝食俱废,乃题诗十绝于壁……
    这里说的是石达开先后令铁衣死士和先锋贾维扬以泅水、浮桥的方式渡江,都告以失败。石达开又佯装许下重金,让清军放一条生路,也被识破拒绝。
    ……是夜王后马氏服毒自尽,士兵饥甚,且疑无斗志,进曰,“疫侵雨淫,困毙无名,战则一卒难遣,可奈何,”王蹙然不能答……说的是士兵开始诘问石达开:“现在病伤雨淋、饥寒交迫,无力再战,再战下去将无人能幸免,怎么办?”石达开语塞不能回答。
    下文继续写:……是日午刻王率众沿江东走,酋沿北岸追击,以火枪射击之,彝贼常应元、唐亮儒从山顶下以木石,滇酋桂良、汪复申等率军尾追,面面受敌,坠岩殒水者无数,西南北三面,皆难通过,惟东可走,道极险狭,仰视则峭壁参天,俯临则河水急涌……文中所言,石达开在大渡河畔面面受敌,只有向东一条险路可走,形势十分危急。
    文中又写:……入夜昏黑,天降大雨,众酋稍退,军屯老鸦漩,剩五千人,皆带伤,饥甚。觅食无所得,有相杀噬人肉者,王莫能禁。并闻残部聚泣,乃顾而叹曰,“孤畴昔攻城略地,战无不利,今误蹈险地,一蹶不振,此天绝孤,非孤不能为诸卿解危也。”言讫泣涕交横不已,左右皆泣……
    王兴会心想石达开英雄一世,那是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孤军千里,救兵固然无所盼望,按文中所写的,士兵到了饥饿以致要互相残杀吃肉的境地,更又天降大雨、人人皆伤,敌人三面围困,上有峭壁参天,下有汹涌怒涛,到了这个绝境,纵然是诸葛孔明再生,姜子牙在世也没有办法。其英雄末路的悲凉,几十年后读来,仍然是让人忍不住跌足长叹、潸然泪下。
    文中继续写……王知丧败在尔,环顾王妃,恐为酋所辱,乃含悲以次抱投江中。(石达开知道败亡只在旦夕之间,恐怕死后王妃受辱,于是忍痛以此将她们投入江中。)
    ……及至十四王娘刘氏,王欲以手推之,刘氏长跪而泣曰,“妾非惜一死,奈妾有次储石定基,初生有异兆,后日当兴,必能以报父仇。今龄尚稚,母死则子曷寄,乞宥残息,鞠此嗣也。”(到十四王妃刘氏的时候,石达开想以手推她下河,刘氏长跪哭告说:“并不是我舍不得死,只是我现在有次子石定基,他出生的时候有异兆,以后定能兴复大业,替父报仇。现在他还小,我要是死了,恐怕他无所寄托,所以乞求留一口气,将他抚养成人,以图将来给您复仇啊。”)
    ……王大恸曰:“妃愿学赵朔妻,惜无程婴其人,恐难保也!”[石达开伤感地说道:“你愿意学古人赵朔的妻子,奈何没有一个像陈婴一样舍命救你骨血的人啊!”见典故赵氏孤儿。]
    ……语未竟,金甲护卫李西华进曰,“小卒不敏,愿保刘娘及幼储间逃,幸而胜利则留王血脉以图匡复,不胜则赴彼清流,断不受斧钺辱也。”(话没有说完,金甲护卫李西华说,愿意保护刘妃和王子逃走,要是有幸留得大王的骨血时,以后定保他匡复大业;要是不幸落入敌人手里,我们一定投江赴死,绝不受敌人侮辱,令大王蒙羞。)
    ……王拜谢,唤入帐中,嘱二三事,将刘妃剃发携手交西华,西华负其子偕母,领十八悍卒,皆穿淄衣,冒雨辟岭而去。
    ……天将曙,敌分道突出,其行如飞,锋不可当,至平明,死伤无数,王不得已请降,以活众命,酋诓许其降免。二十七日,解王于成都,旋被害,部卒二千,悉杀于大树堡。
    王兴会读完这章《赤虺被困记》,心中感慨不已。太平天国自1851年在广西金田起义,不到三年就攻陷南京,建国号称大统,声威之盛,与黄巢李闯等农民起义不相上下,但王兴会当时所处的年代,是1925年前后,民国当局见天下初定,深知革命之势能够摧枯拉朽,又急于享受胜利的成果,不愿意正视自身的不足,害怕将来自身成为人家革命的对象,于是立即调转手来,开始着手排除异己,大肆诋毁和镇压革命,共产党员和革命队伍中的其他盟友常常被诘难。
    前文提到,国民革命本就是少数资产阶级面对封建王朝的革命,虽然把千年的封建制度丢进了历史的垃圾堆,但始终不能代表广大无产阶级农民的利益,因此当局对于代表无产阶级的共产党更是视为心腹大患,当时已经是四一二反革命政变的前夕,民国当局想尽办法诋毁和抹黑无产阶级,销毁一些进步书籍,封锁《新青年》等先进报刊,雇佣御用文人,在报纸上大肆抨击革命的合理性,太平天国起义刚刚过去几十年,在历史的长河中仿佛就在昨日,当然就成了他们指桑骂槐的最好的抨击目标。
    王兴会读到的这篇无名老人著的《赤虺被困记》这样客观描述太平天国事迹的书籍报刊,在当时并不多见,究其原因,清廷的污蔑和民国**的抹黑占据的极大的因素。
    须知清廷自入关两百多年来,当年骑在马上驰骋天下的八旗子弟都成了贵族,代代相传至咸丰年间,子孙后代早丢弃了骑马射箭、骁勇善战的属性,终日只会吸食鸦片、贪图享乐,面对内忧外患,根本不堪一战。自鸦片战争战败以后,清廷为了赔付巨额战争赔款,加重赋税、加紧搜刮人民,民间怨声载道,先后爆发过捻军、回民叛乱、义和团等民变。1864年天京沦陷后,长江以南的太平军依然化整为零、投身民间各种秘密反清团体,由石达开率领的西路军,更是转战西南诸省,坚持了八年之久,这些都给清廷带来了极大的困扰。
    清廷对太平天国起义恨之入骨,认为国力衰败、从此一蹶不振,以至于不得不倚重曾国藩、李鸿章等汉族大臣的原因,都是由这次长达三十年的叛乱所致。后来将太平天国所留下的所有重要文献全部销毁;重要改革思想全部摒弃,其中不乏中国第一套具有发展资本主义意愿的政治纲领《资政新篇》、体现农民阶级利益的《天朝田亩制度》等优秀的体系制度及至各种外交教育辞令章法;又在其后编修的史书中歪曲事实,对这次农民起义极尽所能诋毁污蔑,对后世影响极大。
    国民革命初期,革命者仍然以资本主义革命为纲领,认太平天国革命为先驱,孙先生甚至自认“洪秀全第二”,但大势初定以后,当局又挖出满清污蔑抵制革命的观点,加以渲染,用来隐射共产党人,堤防无产阶级革命。当时报刊书籍所载的,无一不是农民起义没有正当性、充满劣根性等观点的文章。当时社会上流传的关于石达开的说法,是说他在天京分兵自重、自相残杀;又说他残暴嗜血、每到一地,所有官府、商贾、良民皆遭屠戮;更有说他在西征途中杀人腌肉充当粮饷,大渡河失败后摇尾乞求活命,毫无节操,各种说法,无一不是将太平天国将领塑造成一个个暴力杀人魔王。
    学术巨匠胡适之,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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