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江湖》第一百零四章入伙无禅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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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次你又睡了很久，上一次是秦不归被人害死的时候吧！这世间的事情不管多么无奈，你也应该睁开眼睛，看清楚你眼前的一切，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方小刀刚醒来就听到了这样一句话，可以料到，这个人肯定是一直在自己身边陪伴。
    方小刀看见的是叶慈悲，一个面色非常慈祥的叶慈悲。
    方小刀觉得自己应该暴跳起来问宗航耀如何了，但是他没有。因为结果非常清楚，实在没必要问，不知道反而是一种幸运。
    叶慈悲很想方小刀也会像对宗航耀一样对自己，但是一直以来方小刀对他充满了厌恶。不管是因为什么，叶慈悲都会感到失落。
    方小刀道:“我怎么在你这里？”
    叶慈悲道:“知道你遇到困难，我立刻赶回东山，结果为时已晚。”
    方小刀道:“我的大哥，朋友们为什么不在，却只有你救我？”
    叶慈悲道:“不，这次不是我救了你，而是有人把你送到了我这里，是一个戴面具的人。”
    方小刀站了起来道:“这又是哪里？”
    叶慈悲道:“无禅宗，也就是当年魔门的旧地。前面就是九幽涧，素有乌鹊愁飞之称。”
    方小刀苦笑道:“你是说，时至今日，我只能在这魔门旧地容身了吗？”
    叶慈悲道:“你树敌并不多，而且朋友也不少。你只是开罪了陆寒廷，陆寒廷却并不是整个江湖。至少我无禅宗绝对不会屈服的。”
    方小刀道:“我想我睡着的这段时间一定发生了很多事情，可不知为什么我什么都不想知道。如果能够安静下来，整个世界与我无关，我也觉得很不错。”
    叶慈悲道:“你可以过你想要的生活，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帮你。”
    方小刀点了点头，很突兀得问道:“你找到你的仇人了吗？”
    叶慈悲一愣，这是方小刀第一次问这个问题，第一次关心他。尽管心里欢喜，但是他的确还没有找到当年禅院里那伙强盗的踪迹。
    叶慈悲无奈道:“至今没有头绪，当年的那帮人明显是有备而来，要找出他们谈何容易。不过，我已经掌握了不少不为人知的事情，想来这一天不会太远了。”
    无禅宗并不大，人数也不多，比起当年的魔门实在是渺小。但是无禅宗的弟子大部分都是魔门后人，代表了魔门未尽的气数。他们没有一个人经历过魔门的辉煌，从一出生，对魔门的了解要么是流亡天涯，要么是龟缩断魂谷。回到他们祖辈圣地，实在是一种幸事。这一切都是因为叶慈悲，所以他们对叶慈悲非常的忠心。
    养伤其间，方小刀走完了整个魔门当年的领地，也领略了夜半鬼哭神嚎的九幽涧。对于这个地方，他谈不上厌恶，却也并不喜欢，因为在这里，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孤独。
    这天，九幽涧来了一个人，一个故人。
    九幽涧非常的阴森，里面流淌着一条平缓的溪流。人如果不想湿了鞋子，就要在预先铺好的石头上行走。这里地势奇特而凶险，最狭窄的地方只能通过一个口。江湖上有人说过这样一句话，魔门的人总是喜欢狭窄的谷或者涧来作为门户，这就是走向灭亡的征兆。武林中人也信风水，这就像穷家寒门，很难兴旺起来。
    沐谦益手持长剑，紧盯着四周，神情十分肃穆。
    他是来拿回自家宝剑的，为了这件事，他夜以继日的钻研，并且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如今他留起了胡须，变得成熟稳重，告别了武林四公子那样的年少轻狂，成为了一名世家之主。
    当年，他败在了叶慈悲的万象剑法之下，更是丢失了天下第一神剑“龙脊”。抛开剑客的耻辱不谈，剑总是要拿回的。但是就在刚刚，他和叶慈悲交手的第一回合，叶慈悲就没有了踪影。他肯定没有跑，因为叶慈悲还没有畏惧过任何人，那么他一定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了。想到这里，沐谦益越来越愤怒，大吼道:“叶慈悲，你给我出来。”
    话音刚落，一个白衣年轻人出现在九幽涧的另一端。只要在这里出现，那一定是敌人，沐谦益如是想，便立刻出手了。
    长剑带起一阵微风，停在了来人的胸口，沐谦益吃惊道:“怎么会是你？”
    来人是方小刀，他听说沐谦益要和叶慈悲打，所以来阻止。
    方小刀道:“沐公子，别来无恙吧！”
    沐谦益道:“方少侠，你怎么在这里？”
    方小刀道:“天下还有谁不知道，方小刀这个恶棍和无禅宗的叶慈悲这个老魔头乃是一丘之貉呀！”
    沐谦益跟方小刀并不熟，但是他一直对方小刀怀有敬佩。他愿意和方小刀好好的谈话，而不是刀剑相见。
    方小刀带沐谦益到了自己住的屋子里，沏了茶，倒上两杯道:“往事不堪回首，当年你我只有一面之缘，但是对于沐公子的风度非常敬佩。没想到，今日你我居然能够在魔门旧地喝一杯茶。”
    沐谦益道:“恕我直言，东山派容不下无禅宗发展壮大，天下人也不愿意魔门卷土重来。所以，你还是离开此地，早做打算吧！”
    方小刀道:“无禅宗挺好的，你看这里，可还有魔门气息？”
    沐谦益道:“道理不假，但是叶慈悲树敌太多了。”
    方小刀道:“我树敌也多。”
    沐谦益不知该说什么好，方小刀的确是树敌无数。如今东山派势必与他水火不容，江湖上很难有立足之地。
    二人坐了一会，突然有人捧了一把剑进来道:“宗主，龙脊宝剑带到。”
    沐谦益很想立刻将宝剑拿回，但是他不是很愿意接受别人的同情和帮助。如果是自己夺回的，那意义将会超过拿回宝剑本身。
    方小刀道:“无禅宗得变一变了，如今有了两个宗主。不管叶慈悲做下过什么事情，本宗主要和各派友好共处，也要为他做下的事情赔罪。”
    沐谦益一愣道:“你加入了无禅宗？”
    方小刀道:“难道不应该吗，叶慈悲跟我的关系，整个武林没有人不知道吧！”
    沐谦益道:“这不一样，他对你好这我知道，但是让你成为副宗主，这分明是让你万劫不复啊！”
    方小刀摇头道:“你错了，不是副宗主，我也是宗主。由此以后，我就是无禅宗的人，天诛地灭也算我一个。”
    沐谦益突然一阵心寒，毕竟方小刀本来是可以成为一个人人称颂的大侠的，如今却成了无禅宗得宗主，和叶慈悲变成了同一种人。
    沐谦益疑惑道:“为什么？”
    方小刀站了起来，接过龙脊宝剑道:“没有为什么，只是想要这么做罢了。”
    沐谦益道:“我以为并不是这样的。”
    方小刀道:“你以为会是什么样，疾世愤俗吗？还是你认为，我应该横尸武林，不能躲起来活下去？”
    沐谦益无话可说，事到如今方小刀几乎无处可去。尽管武林不是千人一面，但是只要敌人够多够强，那就一定会无路可走。
    方小刀见沐谦益沉默，推出双手道:“此乃龙脊宝剑，物归原主。”
    沐谦益伸手抚摸了一下，咬咬牙道:“我很想要，但是我想从叶慈悲手中夺回，而不是从你手中拿回。”
    方小刀道:“你可以有很多的理由，但是宝剑是无辜的。龙脊在这里没什么用处，恐怕你不带走，它只能继续蒙尘。”
    沐谦益看了看方小刀，终于伸手接过宝剑，重新郑重的佩在身上，那样子非常恭敬，他是个爱剑之人。
    沐谦益做完这一切，恭敬道:“方少侠，在下这就告辞了。”
    方小刀似乎早就料到他不会久留，点了点头道:“沐公子保重。”
    沐谦益走了几步，突然回头道:“陆大侠会盟武林各派，成为武林盟主。眼下正在准备除掉往生殿，在那之后，海石帮,无禅宗,百货门都有可能成为标靶。你好之为之吧！用剑夺来的路，终将被剑夺走。”
    方小刀道:“谢谢！”
    方小刀站在山上，目送着沐谦益出了九幽涧，速度很快。这是逃的速度，不是逃命，是逃离他心目中的污浊之地。
    “他可真让人羡慕！”
    方小刀回头看了看这身躯单薄的年轻人道:“哦，为何羡慕？”
    “他出身世家，也没有什么恩怨未了。只需要坚定一些，他就是一个被人称赞的大侠。”
    方小刀点头道:“嗯，有见地，他的确比我们幸运一些。”说完又有些惊讶道:“你怎么称呼？”
    那年轻人道:“当年九幽涧横尸遍野之中，我被一位叔叔救了出去。那时候我尚在襁褓，根本没有人知道我是谁家孩子，姓甚名谁。所以，后来老宗主给我起了一个名字，叫做余焱，宗主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方小刀一言不发，自己如今是宗主，可他们嘴中的老宗主却是楚潮生，难道如今，自己真的成了魔人么！
    过了很久，方小刀道:“名字很好，余焱乃是魔门遗火。但是，火种不能是为了放火而留，因为火一旦烧的够大，就会失去控制。失控的火，容易招来大水。”
    余焱点了点头道:“我明白宗主的意思，魔门凋落至此，争雄无从谈起了。”
    方小刀道:“风很大，我们回去吧！”
    方小刀并没有不相信魔门的人，但是他知道仇恨非常难以忍受。这些魔门弟子都是血气方刚，很难说他们不会去复仇。他做这个宗主，便是要改变他们，改变叶慈悲。宗航耀那日在东山上说过的话犹在耳边，方小刀不会忘记，甚至会去实践。
    随着陆寒廷的东山会盟，江湖再一次掀起一场风云。还没有对往生殿动手，江湖上已经血雨腥风。在“斩妖除魔”的号召之下，征服和杀戮每天都在上演。一时间江湖上无数人噤若寒蝉，生怕被人当成了妖魔一类的人。
    而在九幽涧里的无禅宗，方小刀一直在等待秋叶落尽。倒不是他很无聊，而是他要在秋叶落尽的时候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