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病人:妖僧》如虎缺耳088作佛[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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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冤死尸首!”
    五人闻听,无不惊骇,自行思量着,已是惴恐心悸,惶汗如雨。
    两个时辰前,正巳时。
    宝继庵外。
    幡幢五彩飞扬,乐器洪音嘹亮;飘飘冉冉,悠悠颺颺。
    庵外民众蜂攒蚁集,熙熙攘攘,门前早无伫足之隙。你推我挤入得内去,方见得目前搭一阔台,长宽皆逾伍丈;台上置一莲花座,座下四围铺满薪柴。
    莲座之上,乃有一尼:披红色法衣,结跏趺坐;目睑闭合,唇角含笑;身尤正,头尤端。打眼一瞧,栩栩若生,哪有半分示寂模样,全然便是个正自静坐的比丘尼。
    人众见状,无不称奇,竭力压低嗓音,交头接耳,雀跃难定。
    盏茶功夫,一黄衣姑子徐徐上台,先是恭敬冲那莲座起手作礼,长呼一声“阿弥陀佛”,后则稍一扭身,正冲人众,缓声迎道:“诸位檀越,敝寺自建至今,已有四载。多得见惠,慨赠香资,整塑金身,修葺庵房。诸施主诚心,佛祖已感,故降宝光,赐活佛入庵。”
    黄衣姑子顿了一顿,目珠一转,不经意扫一眼台下近处几名华衣公子腰间银袋,窃笑接道:“我佛慈悲,说法如云,度人如雨。今日得诸有缘人,聚于庵内,恭送活佛升天;膝跪礼拜,燃香点烛,佛祖显灵,有求必应!”
    台下一年少书生,闻声倒是起了疑窦,结眉将目前那坐化的姑子细细打量了半刻,两掌一扣,抬声询道:“敢问大师,这活佛何时坐化?怎得细瞧下来,倒觉得……”
    黄衣姑子见书生支吾其词,心下怎不解意,再呼佛号,悠悠缓道:“贫尼早入空门,从来不打诳语。莲上所坐活佛,往生已有一月。”
    “佛家有言,金刚之身,便是如来色身。坚固不坏,长住不灭。”黄衣姑子唇角微抬,浅笑应道:“若非其示寂多日而肉身如常,本庵岂会广传活佛之言,又岂会专拣吉日,专设香台,作此法事,以度众生?”
    书生闻声,颔首浅应,口唇微开,正待接言,却为身侧一人厉声喝止。
    “你这秀才,莫多妄言。你怎不多想想,我等凡俗,魂归西天者,有几人能这般端坐不倒、笑面安详?旁的不言,单单一颗头颅,于逝者言,足有千斤。你可瞧见哪具尸首头颈不是东倒西歪、前匐后仰?”
    一席话毕,书生心下诚服,立将口唇紧抿,身子一仆,伏地跪倒,直冲那莲台叩了三个响头。
    余人见状,无不有样学样,惶惶先行叩拜之礼,恂恂再解香油之财;口内琐琐啐啐,求财求名,求平安求续命,种种祝祷之辞,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黄衣姑子见状,心下喜不自胜,目珠一阖,静立台上,脑内盘算的,却是那几只积善箱内,究竟吃了几多银票,纳了几多钱帛。
    “善者,毋需求;恶者,求无用。一言蔽之,求神罔效,拜佛无功。”
    此言一出,黄衣姑子心下急惊,目睑立启,环眼大开,抬眉一瞧,见一邋遢汉子,烂脸独眼,四下拥着一帮子凶神恶煞,立于三丈开外,正同自己两相对视。
    俗话说怕处有鬼。这群来人,庵内已然有人识破,正是八音山一众山匪无疑,那领头的凌厉粗陋之辈,自然便是匪首八大王。
    八大王冷眼瞧着众人掩口吞声,缩头耸肩,自顾自退往一边,这便哼笑两回,闷声一咳,噗的一声,冲前吐出一口积痰。
    “瞧瞧,临下山军师教的这几句,还真一下子将这帮穷剥皮唬住!”八大王脖颈朝后一扬,左右转个不停,直引得一根老筋咔咔作响。
    黄衣姑子见状,心下暗叹惹了不当惹的催命鬼,面皮一抻,颤声轻道:“这位……施主……”
    “你个养汉精歪剌骨,竟不识得你老子?”
    黄衣姑子颊上一烫,垂眉欲往台下人群寻一二帮衬,孰料得方才那群虔诚信众,耳闻眼见,早知八音山匪贼厉害,现下情状,莫说让其多行一步多言一字,怕是连大气亦未敢多喘一口,恨不得立时作个土遁,刨坑钻洞,逃之夭夭方好。
    黄衣姑子禁不住打个寒战,袖管一捋,垂眉耷眼低低唤一声,“老子施主。”
    八大王吃吃轻笑,挑眉便道:“唤你爷爷作甚?”
    “今日乃是敝庵活佛西升大典。却不知爷爷何故屈驾纡尊?”
    “活佛?老子眼目下只瞧见一个搅蛆扒,外加一众皮灯毬。”八大王口内哼哼唧唧,不待诸人反应,又再抬掌指那柴堆,抬声喝道:“真是活佛下度,何需着慌归天?”
    “天上地下,时日不同。负命在身,自得依时归返。”
    “老子只听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怎得活佛来去匆匆,降世尚不足日,便要撇了一干信众,自投西天?”
    “六根清净,四大皆空。眼耳鼻舌身,皆是空空。不着于相,存留何用?”黄衣姑子心下惶惶,本想着这八大王不过山匪,自当目不识丁,东拉西扯几句,便可含混过去,孰料言来语往,非但未将其唬住,反教自己落了下风。思来想去,也只得急急转了话头,以求将人速速安抚。
    八大王闻那姑子所言,唇角反抬,不怒反笑,“肉身不烂,全身不散,军师那老忘八说过,这便是那全身舍利,是甚劳什子最上福田,甚难可得。既来下化,便留此身……”一言未尽,八大王单目紧眨两回,舌短语塞,呆立半刻,终是探手往怀内,上摸下索,徐徐捏了张纸笺出来。
    “既来下化,便留此身,以身说法,以身教化。人见肉身坐佛,恭敬之心自当更盛,供养之心自当更坚,如此这般,岂非才算大开方便,引渡众生?”
    围观信众见那八大王将一纸笺稳稳托在巴掌上,单指沉沉缓点,且点且读,一字一顿,依样画葫芦的刻板模样,着实令人忍俊不禁。
    黄衣姑子闻声,面皮紧着一颤,两手负后,暗中摸了袖内一封火折子出来。
    “得道之事,在乎悟。佛说,无人相,无我相,无众生相。一切存在,皆是虚空。肉身佛乍来,肉身佛乍去,我等皆不当以为挂碍。”话音未落,其将那火折子就唇一吹,迅雷不及掩耳般投火于柴堆之上。
    八大王见状,吊眼一撑,将掌内纸笺团作一团,使力朝后一丢,洪音怒道:“你个天杀的贼婆娘老驴秃,敢跟你老子玩阴的!爷爷也不跟你辩甚佛理、论甚禅机,弟兄们,给老子把那莲花台抢下来!老子倒要看看,这帮子赶着去地府填单的泼奴胎,究竟打的甚算盘,耍的甚花样!”
    话音未落,几个喽啰得了令,呼啦啦便往前冲。粗皮厚肉大喇喇将身子往火里探,七手八脚齐刷刷将莲座往台下拉。不消半盏茶,积薪灭了,莲座保了,诸匪相视一笑,并肩往八大王身前请赏。
    八大王见状,倒也爽利,唇角一抬,粗声笑道:“今儿那积善箱的银子,你等独占六成。”言罢,两掌齐摊,望空一定,径自轻笑道:“一帮子皮灯毬,你等瞪大眼珠子给老子瞧仔细了,看看享了香油受了叩头的肉身菩萨,到底是甚短命绝户的。”
    一言方落,八大王单脚一抬,眨眉便将那活佛踹翻在地。
    低眉一瞧,莲花座上,鲜血淋漓,不忍卒睹。
    诸人见状,无一不惊,无一不疑,交头贴耳,不明因由。
    八大王倒似早有所料,眼尾一飞,抬掌轻抚颊上脓疮,哼笑两回,方才叹道:“哪里是甚肉身坐佛,不过是具寻常尸首,为一帮贼尼所用,求募香财。”稍顿,八大王招呼身前一匪,附耳叮嘱两句,后则两臂一抱,欲要瞧场好戏。
    只见一匪上前,也不顾及甚脏污避讳,抬掌入了那尸身衣内,摸索半晌,竟自其身下扯出一三尺铁条,扑几一声,甩在那群信众目前。
    “若不是凭借此物,自谷道入,通贯头顶,这尸首岂能端坐不歪?”八大王鼻内一哼,直上前扯了那黄衣姑子,努唇嘬腮,喉间一响,眨眉便将一口粘痰啐在姑子面上。
    “你这贼尼,以命换钱,心肠比老子还黑,手段比老子还毒。老子自打听说你这破庵堂出了肉身佛,心下便起了疑。真要有甚不烂肉身,你等哪里舍得这般焚化?现下心急火燎,不过欲要毁尸灭迹。一帮子癞蛤蟆养的活妖怪,还敢腆着面皮声声叫唤着‘阿弥陀佛’?”一言方落,八大王腕子一转,连往那黄衣姑子面上招呼了七八个响脆巴掌。
    “弟兄们,你等且将这宝继庵给老子翻个底儿朝天,看看这佛光普照的贼窝,同咱的八音山哪个更阴损;瞧瞧这佛祖眼目前的庵堂,还有甚张不开嘴的脏污事儿!”
    这话一出,直引得那黄衣姑子髀肉成坨打颤,口涎成行下淌,也顾不得颊上烫红,仆身向前,呼天抢地乞饶道:“爷爷手下容情,爷爷手下容情!”
    待得小半个时辰,一众山匪已自庵堂角落揪出余下一十三个姑子,又自柴房救得一闭月羞花的落难姑娘,前呼后拥着,一并押至八大王身前。
    众姑子见谎言已穿,又见那黄衣姑子脸颊肿胀、满面土灰,心知躲避不过,不待八大王为难,已是齐齐抱作一团,哭将起来。
    八大王见状,两指直插耳孔,眉头一攒,正要发作,却闻那美貌姑娘脆声咒骂道:“你们这帮子给奴才当奴才的奴才!也不打听打听老子高姓大名?一条条千人骑、万人压、乱人入的贱母狗,杀我随从五人,还将老子连捆带绑塞进柴房。今儿个你等不说出个曲直来去,老子一把火焚了你这贼庵堂,一只手拆了你等歪剌骨!”
    话音方落,诸人已是目瞪口呆,齐齐结眉朝向那美貌姑娘,心下无不暗叹,殊甚惋惜:好好一个粉雕玉琢的美人儿,口齿一开,怎能滔滔不绝,倒出这般破米糟糠的脏污詈词?
    八大王手掌虚掩两耳,早将那姑娘说话听了个仔细,一时失神,口唇半晌闭合不上,呆立半刻,单掌化拳,俯身便朝那黄衣姑子打过去,眨眉将其眼棱缝揍出血来。黄衣姑子尚不及呼嚎,已是嘎的一声,晕死过去。
    余的姑子见此情状,哪个不是心惊胆裂、抹泪擦眼,唯有那满口粗话的美貌小姐,两手叉腰,挑眉骂道:“你个癞脸独眼的短命贼种!这帮子贼尼杀人害命,死有余辜;你们这群歹东西,瞧着也不是好货色!”
    八大王面皮一紧,倒是一反狷厉之态,眉头一开,不怒反笑,“旁的婆娘都是鬼哭狼嚎,怎得你这女娃不落半滴眼泪?”
    “掉泪?老子未曾习得、未曾练得;一句话,老子不会!”
    话音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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