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哥传奇》一百六十九雾天雾地雾茫茫[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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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趣的。
    柳三哥暗暗好笑,知道自己还在安康客栈,却不知自己是在客栈中的哪个位置,也不知道东南西北,不能再乱跑了,三哥变换方向,向无人声处,走了一会儿。
    经过刚才与龙象、雪豹的对阵,一阵困乏,向三哥袭来,这才感到手足疲乏,气喘吁吁,看来,如今的功力大约只有五成了,得找个地方歇息。
    安康客栈正经不小,走了一会儿,突然,眼前冒出一幢楼房,黑呼呼的,有点歪,唉,走着走着,又走回到了歪楼,是鬼打墙了么?
    歪楼静悄悄,黑幽幽的,没一丝人声,透着股鬼气。
    也许,楼内龙卷风王天威与众保镖正等着你进去呢,三哥当然不会自投罗网,他离开歪楼,见附近小径旁有丛灌木,长得齐胸高,十分繁茂,倒是个藏身的好去处,三哥钻进灌木丛中坐下,歇口气,只等雾散,也好辩明方向,逃出客栈。
    说来也怪,雾偏偏不散,浓酽得像一杯酥油奶茶,雾腾腾一片,雾中隐隐听得远处有水道保镖的吆喝声,那声音,也像隔着层厚重的窗帘,似有若无,糊里糊涂。
    三哥看看身上的衣裤,千疮百孔,几乎被龙象雪豹的长剑刺烂了,他唯有摇头苦笑而已。
    出了客栈,当务之急是要找一套衣裤换上,否则,没法混迹江湖。
    忽听得从歪楼方向有人语声传来,却不知在说些啥,继而,听到纷至沓来的脚步声,向此地奔来,接着,看见两团黄色的灯光,从小径上过来,为首的果然是龙卷风王天威,他沉声道:“弟兄们,像带鱼似的,一个跟着一个,别走丢了,长点眼,柳三哥跑不远,兴许就在咱们跟前。”
    众保镖应道:“是。”
    柳三哥心道:还真给姓王的说着了,哥就在跟前。
    提着孔明灯的保镖在前带路,王天威紧随其后,身后的保镖果然一个紧跟一个,三步之外,景物莫辨,只要稍一岔神,就可能跟丢了。
    龙卷风再三叮咛:“弟兄们,跟紧了,一步不拉,就不会走丢。”
    保镖应道:“头儿,放心吧,都是老道儿,没个丢。”
    龙卷风道:“楼内的弟兄都出来了么?”
    “一个不拉,全出来了。”
    龙卷风喝令:“报数。”
    众人依令报数:“1、2、3、”……一直报到“9”。
    龙卷风道:“一塌骨子九人,看看,到时候谁跟丢了。”
    有保镖道:“头,你这么叮嘱,没人敢不上心,要再跟丢,砸了他饭碗。”
    柳三哥心中一动,悄悄钻到灌丛边,当最后一名保镖走到跟前时,蹿出灌丛,在保镖后腰点了两指,那保镖一愣,僵直站立,张嘴想喊,却喊不出声,身子一歪,向地上栽去,三哥伸臂一揽,将其揽在怀中,却站着没动,一切做得悄没声息,前面的保镖,走得匆忙,走出没几步,便被大雾吞没。
    柳三哥朝臂中的保镖咧嘴一乐,保镖皱着眉头,盯着他的脸,目光里尽是不屑,保镖四十来岁,是条精壮汉子,一张紫棠色的饱经风霜的方脸,胡子拉渣,浓眉虎眼,三哥觉得有些面熟,对了,绰号叫“铁头”,是条硬汉,至于姓甚名谁,三哥说不上来,铁头岁数不大,却是水道老人,忠心耿耿跟着老龙头打拼了二十余年,是水道创始人之一,也是老龙头的铁杆亲信。
    三哥又站了片刻,众保镖的脚步声远去,这才挟着保镖,转身快步向歪楼走去,到歪楼大门前,侧耳细听,楼内寂然无声,这才挟着铁头进楼,在走廊深处,挑了个大房间进入,将保镖扔在床上,关上门窗,拉上窗帘,留条窄缝透透光,其实,也没光,窗外是白雾,多少有点亮色。
    他俯身对铁头道:“我想问几件事,你不喊,行吗?”
    房内黑沉沉一片,两人的脸,相距只有尺把距离,却看不分明,只能看个大概轮廓,不过,铁头那犀利如刀的目光,却冲破黑暗与雾气,咄咄逼人,流露着太多的不屑与鄙夷,还带着一丝嘲弄,好像在说:姓柳的,你也怕啦,哈,你就这么点胆子呀,点了老子哑穴,老子喊啥喊呀。
    柳三哥当然看得懂铁头想说啥,道:“铁头,我知道你恨我,我不想伤害你,只想问你几件事,你可以回答,也可以不答。你若喊,我就只有点你哑穴啦。”
    铁头目光一转,有几分笑意,不是好笑,是嘲笑,好像说:爱问就问吧,老子可以不喊。
    柳三哥看得懂铁头的目光,拍开他哑穴,道:“轻声说话,你一喊,哥就点哑穴。”
    铁头果然没喊,嗓门沙哑,嘲弄道:“别怕,老子是个粗人,却懂道理,答应不喊,就不喊,不像有些人,阴一套,阳一套,伪装正人君子,却包藏着一颗狼子野心。”
    柳三哥苦笑道:“你是在骂哥?你也认为哥是杀害老龙头的凶手?”
    “不是你,又能是谁!”
    柳三哥道:“那是误会。”
    铁头道:“哼,谁信!老子问你,首先指认你杀了老龙头的是谁?”
    “书童云雀,丫环采莲。”
    铁头道:“他们小小年纪就敢信口雌黄,冤枉好人!还是受人胁迫,被人收买了?”
    三哥道:“都不是,此事三言两语说不清。”
    铁头道:“既然说不清,那就别说,即便你说得天花乱坠,老子也不信。”
    三哥道:“你,……”
    铁头长叹一声,由衷道:“哎,其实也难怪,面对权力金钱美女,世间没人能无动于衷,换了老子,到了那一步,或许也会把持不住自己呢。人是会变的,地位一变,心就变,人心十八变,变坏容易,变好难哪。”
    三哥见其认了死理,索性赖皮嘻嘻地笑道:“好,不说就不说。这些天,那些铺天盖地而来的咒骂,哥都听皮了,哥不在乎你怎么骂,若是还没骂够,就尽管骂,骂个痛快,也好出出你胸中的恶气,骂完了,哥再问。”
    铁头道:“既然你听皮了,老子就不骂了,其实,说句实在话,老子骂你也骂皮了,最近,你耳朵烫不烫?”
    三哥索性赖皮到家了,道:“嘿,还真有点烫,不知咋搞的,耳朵老是又红又烫,听说耳朵烫,是人家在记挂哥。”
    铁头道:“草,你怎么尽想好事,是人家在骂你!”
    三哥笑道:“没错呀,骂也是记挂的一种,要是不记挂,怎么会骂,因为记挂了,所以就骂,看来,哥做人做得不够地道。”
    铁头讥道:“岂止不够地道而已,简直是丧心病狂,罪大恶极呀。看来,你不仅骂声听皮了,脸皮也变厚了,拿着骂声当补食儿吃呢。”
    三哥道:“我这个人有些不知好歹,糊里糊涂过日子,有人说‘糊涂难得’,我就越发拿着糊涂当有趣了,若是不糊涂,真该买块豆腐,撞撞死算啦。”
    铁头道:“想不到,你还是个市井泼皮,对这种下三滥的货色,再骂,真没劲。这样吧,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问完了,该干啥干啥,老子听凭摆布,谁让老子技不如人呢。”
    三哥道:“哥知道你是条硬汉。”
    铁头笑道:“马马虎虎算一个。姓柳的,你一定不会知道,杀了老龙头,顺带还把老子坑苦了。”
    三哥奇道:“啊,哥坑你?哥跟你从无交集,此话从何说起?”
    铁头道:“还记得六年前,九江么?”
    “九江,我很喜欢这个城市,什么事呀,不记得啦。”
    铁头道:“你的记性有时极好,有时极坏,不知军师爷是真不记得,还是假不记得。”
    “军师爷是真不记得。”三哥笑着打诨。
    “九江浔阳楼酒家,记得么?嗨,姓柳的,你还没到老年痴呆的年纪呢。”
    三哥道:“噢,记起来了,有过,当时,长江七鳄设局,将老龙头骗到浔阳楼酒家,企图谋杀老龙头,篡权夺位,你指的是那档子事么?”
    铁头道:“是。”
    “事情都过去六年了,提它作甚。”
    铁头的目光一变,沉浸在往事的追忆中,不管三哥听不听,只顾自己呐呐道:“老子忘不了,老子一辈子忘不了那场瞬间暴发的血腥的格杀。当时,老龙头带的保镖不多,跟长江七鳄死命拼杀,终因寡不敌众,死的伤的,几乎全倒下了,老子身中十三刀,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老龙头也已身受重伤,鲜血流淌,拄着龙头拐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退在墙角,浔阳楼头桌翻椅折,杯盘狼藉,横七竖八躺着死去与受伤的汉子,有水道的弟兄,也有七鳄的帮徒,酒楼里充塞着浓烈的血腥味,那气味能把人熏死,鬼头鳄哈哈大笑,眼看他的阴谋即将得逞,老龙头长叹一声,正欲举手拍向自己天灵盖,了结性命之际,……
    “突然,老子发觉一芥白面书生,从天而降,落在老龙头身旁,长剑一花,只听得“当当”两响,长江七鳄中的老大鬼头鳄与老二尖嘴鳄,手中的兵器双双震飞,鬼头刀落在酒桌上,鱼叉扎在横梁上,草,真带劲。
    “老子简直不信自己的眼睛,白面书生,高挑瘦削,年纪轻轻,只有二十啷当岁,竟有如此惊人的内力。
    “接着,白面书生长剑又是一花,倏忽之间,剑尖已顶在鬼头鳄脖子上,鬼头鳄脸色惨变,呆若木鸡,书生一声断喝‘滚’,长江七鳄俱各大惊失色,面面相觑,鬼头鳄长叹一声,带领手下,悻悻离去。
    “那个白面书生,就是你,救了帮主老龙头,还有我。”
    三哥道:“不好意思,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耳,何足道哉。”
    铁头目光一变,道:“你知道不,从那天开始,老子对你有多崇拜?”
    “不敢当,其实,哥就是一棵烂白菜。”
    铁头道:“老子认定你是当今江湖的绝代英豪,是正义的化身,江湖有了你,才有光明,才有温暖,才充满希望。”
    三哥道:“惭愧惭愧,烂白菜羞死啦。”
    突地,铁头双目精光暴射,瞪着三哥的眼,咬牙切齿道:“当老子得知你是杀死老龙头的凶手时,起初真有些不信,后来,得知真相后,你在老子心目中的形象,轰然倒塌,也许,六年前,你在浔阳楼头的出现,就是别有用心的,这之后,一再推拒,不肯当总瓢把子,也只是为了收买人心而已,六年后,当龙长江当上了老大后,你终于按捺不住野心,动手了。
    “以前,有人说,江湖处处都是坑,老子觉得说这话的人,不靠谱,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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