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哥传奇》一百五十六东海牢举骑大鲸[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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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落地,踉跄了七八步,方始在道旁站稳。
    马车铃铛哗哗,蹄声得得,管自往前飞奔,眨眼间,丁飘蓬已被甩在车后十丈开外,前面的阿哈法师,手执双环,依旧在两丈开外飞奔,聚精会神,双眼直视前方,生怕伏兵袭击,坏了大事。对身后的马车,规定距离是两丈,怕估错了,赵老大性子急,惹得火起,小东家的命就没了,故而,实际距离,保持在两丈半与三丈之间,免得出差子,加之马车的铃声蹄声,他对身后发生的一切竟莫知莫觉;而远处一里外,灯火通明,是龙黄河的马队在后尾随,对前方黑暗中的变故,同样也未发觉。
    晨光熹微,东方天际露出一抹鱼肚白。
    马车上,小龙头穴道已拍开,他夺过赵老大的匕首,坐在车上,笑看着车后的王阿五,赵老大倒在车上,动弹不得,气得破口大骂:“死老头,趁人不备,点人穴道,算啥英雄好汉。”
    赵老大是个爱咋呼的人,只要他不说杀小龙头,阿哈法师对他的咋呼已见怪不怪。
    赶车老头道:“不好意思,向你学的,的确,老夫根本不是英雄,况且,也不会去做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英雄好汉,这种蚀本生意,留给柳三哥,丁飘蓬做吧,老夫专做毫不害人,专门利己的事。”
    赵老大道:“你是谁?”
    老头道:“小龙,告诉夜叉,老夫的名号,吓死他。”
    小龙头道:“夜叉,你听说过江湖上有个特立独行的前辈高人么?”
    赵老大道:“啥,前辈高人?!哈哈,笑话,甘当龙长江奸细的人,高得来也有限。”
    小龙头道:“他就是人称‘东海牢举骑大鲸’的骑老前辈,也是晚辈的恩师。”
    赵老大心里“格登”了一下,听说,骑大鲸水下功夫,天下无敌,性情古怪,是个江湖老炮儿,江湖道行极老,办事精明,锱铢必较,总占便宜,平生不肯吃亏,偶尔吃亏了,定要讨回便宜,决不善罢干休,今儿个,他会怎么报复老子呢?看来,今儿老子定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既如此,他牙一咬,心一横,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此次到南京,为报柳、南的恩德,本就没打算能活着回家。见车后的王阿五飞奔而来,刚才,骑大鲸的鞭杆只出了两招,王阿五已是手忙脚乱,险遭毒手,看来其陆上功夫,也已匪夷所思,情急道:“阿五,你走吧,别管我了,这老头就是东海牢举骑大鲸,你不是他对手,快走,别管我。”
    骑大鲸道:“头套不会走的,你信不信,头套是个不到黄河心不死,到了黄河死不绝的角色,死不绝是啥意思,知道不?就是,即便死了,也绝不罢休的意思。瞧,头套的腿脚奇快,即便老夫,也自愧勿如啊,依老夫愚见,头套也不叫飞天蝙蝠王阿五,他叫阿四,是飞天大盗丁飘蓬,哈哈,瞒得过世人,却断难瞒过老夫的法眼。丁飘蓬,你说,对不对?”
    王阿五暗暗吃惊,死撑道:“对个屁。”
    王阿五脚程快,已绕着奔跑的马车跑了一圈,一时不敢靠近,这时,阿哈法师才知情况有变,回头一看,见小东家不知何时,已手中握着匕首,满脸喜色,而赵老大,却四平八叉躺在马车上,无法动弹,看来被点了穴道,是谁点的?一时有些弄不明白。
    要弄明白干嘛,只要小东家平安,便万事大吉。
    只见,王阿五提着宝剑,绕着马车飞奔,不敢靠近马车,对自己连看也不看一眼,他问:“怎么啦,你?”
    王阿五铁青着脸,不理他。
    王阿五不高兴了,看来,小东家确已脱险,阿哈法师心头悬着的那块石头,总算落地了,呼道:“小东家,我可以上车吗?”
    小龙头道:“快,上来。”
    阿哈法师让在道旁,马车跑到跟前,脚下一点,飞身上车,坐在小东家身旁。
    赵老大听得骑大鲸说阿五是丁飘蓬,心中一热,却叫道:“骑大鲸,阿五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子的朋友,你有怨气,就冲着老子来,跟阿五无关。”
    骑大鲸哈哈大笑,道:“噢哟,到了这个地步,还要充好汉,好,老夫给你个称心如意,等着吧,你俩一个也别想跑,老夫要一堆儿算账。也许,你俩都知道,老夫是个江湖老炮儿,办事牢靠,算盘极精,平生从不肯吃亏,偶尔一不小心吃了亏,定要加倍偿还,遇上老夫,算你俩晦气。”
    赵老大道:“来吧,要杀要剐,全冲着老子来吧,老子赵老大,啥阵势没见过。”
    骑大鲸道:“老夫要跟谁算账,是老夫的事,若是谁得罪了老夫,老夫决不放他过门,即便是皇帝老儿,也要向他讨回公道,只有两种人,老夫会放他一马。”
    赵老大道:“还分人,哪两种?”
    骑大鲸道:“一种是病入膏肓的痨病鬼儿,另一种是饥寒交迫的贫苦百姓,这两种人,即便曾经骂过打过坑过骗过偷过抢过老夫,事到临头,老夫也难以下手,只有摇头作罢了。”
    赵老大道:“哼,明明不肯吃亏,报复心极重,却还自吹自擂,往自个儿脸上贴金,脸皮真厚。其实,再贴金也没用,你只不过是个老奸巨滑、装逼卖傻的水道奸细。”
    骑大鲸道:“老夫不是奸细,老夫在水道只认识两个人,一个是帮主老龙头,一个是徒儿小龙头,水道其他人,从没见过老夫,今夜,奇巧老夫在蚕桑镇有个约会,却碰巧救了徒儿。”
    赵老大道:“奇巧碰巧?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巧妙巧计巧言,加上你这个巧舌如簧的老骗子,一不小心,大爷们才着了你道儿,你的话,谁信谁遭殃。”
    骑大鲸道:“跟这种犟头倔脑的人说话真累,小龙你告诉他。”
    马车还在道上跑,丁飘蓬依旧紧缀其后,一时想不出救赵老大的法子。
    小龙头道:“赵老大,事情是这样的,幼时,我在海边玩水,师父见我顽皮,就把我抱到船上,收我为徒了。当天,水道出动几十艘船只,在海上搜寻,深夜,爷爷在船上正着急的当儿,突然,海中哗啦啦一声,冒出一朵大水花,一头巨鲸浮出水面,巨鲸背上站着条黑影,黑影对爷爷呼道:老龙头,别找了,我是东海牢举骑大鲸,已收小龙为徒,你孙子乃可造之材,荒废了,怪可惜的,五年后,小龙艺成,自当奉还,放心吧。说罢,咕冬一声,海面忽然陷落,漩涡乱转,巨鲸载着师父钻入水中,不见了。说到底,连爷爷也没看清,只是看了个大概。”
    赵老大道:“你小子啥本事没有,就会胡编烂造,你怎么不说,巨鲸驾着五彩祥云飞走了呢?当心啊,小龙头,乱嚼舌头,舌头嚼碎。”
    小龙头道:“不跟你说了,跟你这种人真没天谈。”
    骑大鲸道:“赵老大,连我徒儿都发火啦,好哇,你就作死吧,天作孽,犹可活,人作孽,不可活,看老夫怎么收拾你。”
    赵老大见王阿五还绕着马车兜圈子,叫道:“阿五,你咋还不走,走吧,天快亮啦。”
    东方天边已泛起一带红霞,土路上已有起早拾粪的农户了。
    王阿五也不答话,手臂一扬,三枚飞镖,咻咻连声,向骑大鲸身上锐啸而去,骑大鲸鞭儿一扬,鞭梢怒啸,当空一扫,噼噼啪啪,飞镖俱各扫落在地。
    马车飞奔,王阿五还在追着马车,一会儿在左,一会儿在右,不舍不弃,近不敢,弃不甘啊。
    倏然,骑大鲸一个转身,昏花老眼,突地,精光暴射,伸手夺过小龙头手上匕首,小龙头叫道:“师父不要。”阿哈法师也是一呆,正要伸手阻拦,骑大鲸手法奇快,小龙头、阿哈法师没拦住,只见匕首寒光一闪,啊,赵老大一声惨叫,脖子上开了一道口子,鲜血迸流,丁飘蓬忙向骑大鲸又发出三枚飞镖,想要救人,却哪里救得了,骑大鲸连看也不看,轻摇鞭杆,飞镖又被鞭梢扫落,赵老大脖子上的鲜血在马车上渗流,奇了,赵老大竟没死,那一声惨叫,只是本能反应,看来,这一刀,并不致命。
    骑大鲸将匕首扔进道旁灌木丛里,笑道:“说你赵老大胆子大,其实,也不过尔尔,小龙,揭掉夜叉面具,老夫倒要看看他长啥熊样。”
    小龙头也想看,道:“好,不过,师父别杀他,赵老大是为了救柳三哥、南不倒才劫持了徒儿,是个好人。”
    赵老大骂道:“**秧子,真会装逼,假惺惺装好人,姓龙的全是烂种,没个好。”
    小龙头恼道:“岂有此理,不知好歹!”
    骑大鲸道:“徒儿,看看,你还帮他说话呢,其实,最该恨他的人,该是你呀。”
    小龙头叹口气,不作声,冷丁,扯掉赵老大脸上的夜叉面具,扔在地上,只见一张饱经风霜的紫棠色方脸上,胡髭拉渣,浓眉倒竖,虎目圆睁,目光炯炯,威棱四射,骑大鲸回头看了一眼,道:“从相上看,赵老大并非蝇营鼠窃之辈。”
    赵老大朝天“呸”了一声,骂道:“你才是蝇营鼠窃之辈呢。”
    吐沫却落在自己脸上,小龙头乐得哈哈大笑,道:“夜叉,你不是自作自受嘛。”
    他用袖口抹去赵老大脸上的吐沫。
    骑大鲸道:“小龙,他在你脖子上划了一道三寸三分长的口子,我也要在他脖子上划一道相同的口子,决不能吃亏了,你量量看,划得是否一样长短,若是短了,老夫,再补上一刀。”
    小龙头还真的用手比划了一下,两人的口子竟一般长短,道:“师父,你老划得真准啊,划的口子,跟他划我的,一样长,太准啦。”
    骑大鲸道:“不仅长度一样,就连深度也一样,不信,你再量。”
    小龙头道:“这个徒儿没法量,不过,从流血多少来看,也差不多。”
    小龙头取出金创药,为赵老大脖子上的伤口抹上药膏,骑大鲸道:“哎,徒儿,你自己不敷药,却为伤你的夜叉敷药,敷反啦,是不是吓出病来啦?”
    小龙头道:“哪儿呀,师父,徒儿没病,伤口已结痂,不流血了,药可以后敷。”
    说着,抓着药,往自己脖子抹了一把。
    骑大鲸道:“老夫对你真有点担忧呀。”
    小龙头道:“担忧啥?”
    骑大鲸道:“怕你以后学柳三哥、丁飘蓬的样,也去当英雄啊。这年头,英雄不好当啊。”
    阿哈法师盘腿坐在马车上,双手合什,道:“当英雄好,见义勇为,声张正义,除暴安良,扶贫济困,菩萨保佑,阿弥陀佛。”
    骑大鲸道:“其实,老夫也十分钦佩英雄,只是老夫年轻时吃的苦太多,决不肯再去吃苦受罪了,看看,柳三哥的结局,做了那么多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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