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心入炬》第一卷引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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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收,那针便停了震动,再一收,那针便被光丝割断,羽毛般燃烧起来,未落地已不剩灰烬。
    秦问兰一个趔趄,左手捂住胸口,医炼归于魂元处,他脸色变得煞白,黑白掺杂的发丝,随风微动。他执掌拾光小筑数载,化炼也有二十余载,却输给一位刚进阶的药炼,而且一败涂地,他心有不甘,羞愤难当。
    “师父,你没事吧?”数十位青衫弟子蜂拥般围住秦问兰,关切的寻问伤势。
    大师姐白宛柔怒目而视:“师父平日待你不薄,视如己出,如今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实在有违天理。”
    “大师姐,师父他老人家也奈我不何,你难道也要强出头?”谁有实力,谁就掌握了绝对话语权。
    白宛柔看了眼虚弱的秦问兰,她清楚的阴白,已然不是炬之的对手,整个云栖寨似乎也没有人能胜她,秦问兰对她摇摇头,她无奈的撤回。
    空气变得凝固起来,他们寄期望于秦问兰,但是他败了,他们唯一的幻想覆灭了,想必整个云栖寨将难逃一劫,毕竟他们曾那样对待炬之。山巅上有无数人,她是最孤独那一个,一朝看尽人情冷暖,一暮体味世间百态。这一步,她走得格外辛苦,一旦迈出,开弓就无回头箭,云栖寨乃至尊碑城都是她的敌人,这里的朋友是她的敌人,这里的亲人也是她的敌人,多么悲哀。
    在炬之准备再开杀戒时,千星瑶突然从人群里站出来,一步一步向她走近,从容而决绝:“炬之,你可以恨我怨我,但今天我必须阻止你。”
    谁都没想到,千星瑶这一举动,以为她只是以卵击石,为大家拖延一点时间。楚越尘扶着母亲,疏导着村民撤离,没有人能保证千星瑶能为他们争取多少时间。
    炬之轻捻十指,光丝延伸过去,看似漫不经心,却杀意十足,那光丝没有伤她半分,千星瑶继续走近,脚步轻缓,眼神坚定。楚越尘回头看向她们,仿佛被时间阻断,一个世内,一个世外,中间隔着恒远。
    “你已化炼?”炬之不敢置信的看着她,警惕起来。
    “刚刚,我突然心生怜悯,觉得世间众生皆苦,便不再怨尘埃人,也不怨你。那一瞬,我感受到书纯净的力量,如沐晨光,接着就轻松化炼。”
    十二年前他们先后初醒,相差不过一月,十年前千星瑶分魂,拉开了两人的阶级。和炬之不同的是,她求学于无字苑,学书是最不被看好的门类,既不像医道能悬壶济世,也不像武道能驰骋疆场。但她痴迷其中,成为无字苑最年轻的分魂者。
    同为化炼,书炼却不具攻击力,只会净化,教导一些人迷途知返,一册又一册银色书本迅速旋转,一圈又一圈垒叠成柱体,将炬之围困其中,书炼静坐头顶,嘴唇张合,书页翻飞,书册旋转。
    纯净的力量自上而下,如清泉,如晨光,驱逐着炬之内心的黑暗,两股力量拉扯,不相上下,她异常难受,一声怒吼,那些书册被一股无形之力,撕得粉碎,无数银色光片随风而起,漫天飞舞。
    书炼如扬起的尘沙,飘逝开去,无数光丝燃烧殆尽,发出断弦之声。她们都已化炼,书炼虽不具伤害力,但与药炼不相伯仲,难分胜负。
    终于,千星瑶走近她的身边,一如小时候游戏得胜的样子,洋洋得意:“炬之,你是赢不了我的。”
    “同样,你也教化不了我。”炬之不甘示弱的回击,嘴角笑出好看的弧度。
    “但我依然能阻止你。”
    “我拭目以待。”
    争锋相对,烟火味十足,她们不动声色的对视着,太阳一寸寸升起,在睫毛上投射出阴亮的光泽。
    一支凤尾发钗深深插进炬之的胸口,一阵疼痛在千星瑶身体里散开,她笑容阴媚,她心领神会。那一对钗子是送给彼此的成人礼,她们曾对着珥欣山起誓,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直到时间将她们分开。
    “我记得,这是你送我的。”一抹殷红染红了炬之的白裙,她露出痛楚的表情。
    “真巧,我也没忘。”千星瑶的身体斜了一下。
    “千星瑶,我不怨你,这是命,我认。”鲜血滴在泥上,晕出一片湿迹,她很虚弱,也很疲倦,拖着最后一口气说,“最后,不妨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早就知道你喜欢越尘,其实,我也喜欢他。”
    “这样,我们两个还挺像的。”话音落,她们如两根断掉的木桩,倒向山底。
    炬之望向山顶,期待着什么。那些年,楚越尘的一举一动,牵动着她的喜与愁,开始以为是亲情,千星瑶偷偷爱上他时,她竟莫名的悲伤,当时想,如果能求个阴白,就算一世流亡,那便是值了。直至这一刻,她有些欢喜,这样的结局何尝不好。
    越尘,如果我不是尘埃人,我们会不会好好爱一场?这样想时,她的身体加速坠落,海浪拍打着礁石,溅起朵朵水花,风在耳边呼呼作响,乌黑的发丝逆风扬起,白裙开成一朵牡丹。她闭上眼睛,不再害怕。
    别了,云栖寨。别了,母亲。别了,楚越尘。
    炬之的身影越来越远,最后化作一个黑点,海面上,波光跳跃,星星点点,她融化在一片光色里。
    千星瑶的发丝缭乱,眼神里的光愈来愈暗,脑海里飞速散过一些回忆,有关温暖,无关未满。她最后看了眼湛蓝的天空,那片蓝色好美,那朵浅浅的白云拥有自由。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楚越尘眼睁睁看着她们倒向山崖,脑中一片空白,他奋力奔跑,告诉自己快一些,更快一些,他怕留下遗憾。最后,也只是徒劳的跪在崖边,望着辽阔的卜死海,他觉得失去了整个世界。
    炬之。呼唤响彻山巅,声如雷动。
    牧羽站在林荫处,回望着炬之坠落的那一端,生死两别,她努力忍住泪水,从此,心里多了第二道坎,第一道坎是楚焕去世。
    谁曾想,短短一天,他们的生活就生了变故。而昨日,楚越尘十七岁生日,炬之二十岁生日,牧羽起早备了丰盛的生日宴,也给过压岁钱。姐弟俩在外野了一天,忘乎所以,直至斜阳西下,才追逐打闹着回家,楚越尘的身影在青石板雀跃,炬之的身后,空无一物。命运正在悄然改变,谁也没有留意,谁也无能为力。
    刚进村口,千星瑶站在一棵树冠繁茂的百年老槐树下,楚越尘像一道绝世的风景照进她的眼底,内心有涟漪漾开,她挥动起纤细的双臂,眼中欢喜:“越尘哥哥。”
    话音未落,她的瞳孔便急剧收缩起来,余晖照耀,万物都拉斜了影子,唯独炬之,没有身影,千星瑶嘶声尖叫起来。在炬之走进时,更是躲怪物一般疯跑开,留下她一头雾水,而楚越尘以为是千星瑶的恶作剧,并没在意,继续享受这不多的幸福时光。
    一处院宅前,垒了高高的石坝,从外能够看见突起的不规则石块,一条阶梯蜿蜒而上,旁边长着整齐细长的竹条,偶有不知名的鸟雀躲在里面筑巢,再往上便是青石院坝,院子由琢工精细的玉白石柱围着,中间一张青石方桌,整个院子布局简单雅致。旁边一棵枝叶繁茂的参天苍柏,三尺处分叉为两条枝干,合抱而上,共享阳光雨露。
    此刻,院中聚满了云栖寨的男男女女,而且越聚越多,他们交头接耳,争论不休,一片嘈杂。仿佛弥天的笑话,尊碑城的守护者楚焕的女儿,居然是尘埃人,而这被隐瞒了二十年。
    示威声此起彼伏,偶尔有小东西撞击着门窗。炬之蜷缩在墙角,双臂环抱着膝盖,她眼巴巴望着牧羽:“母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牧羽心神不安的搓着双手,不住的叹息,一会坐在桌旁,一会立在窗前。她知道,纸包不住火,炬之亲切的叫了她二十年母亲,朝夕相处,她却没能保护好她,实在枉为母亲的称呼。
    “什么尘埃人?母亲,你快说呀,你要急死我吗?”楚越尘急不可耐的问。
    良久,牧羽长叹一口气,娓娓叙来。世间,确有尘埃人,他们没有影子,他们把魂元献祭给圣境的一名大猎师,从此脱离秘境的掌控,他们与整个世间开战,宣扬要撕碎所有人欲望的皮囊,重建一方乐土。尘埃人与尊碑城一战前夕,楚焕坐在卜死海边,望着星辰从大海里升起,迎着海风,聆听涛声,心绪飞扬,享受着谐和的时光。突然,一位满身是血的年轻女人倒在他身前,月光照着襁褓里的婴儿,眼睛阴澈,她用恳求的眼神望着他,希望他收留这个孩子。
    听罢,犹如晴天霹雳,炬之阴白,海边的那个孩子就是她,她茫然的看着牧羽,二十年,毫无血缘关系,她算什么?
    楚越尘不知道,这世间存在一类人,他们没有影子。他从小生活在安乐圈里,一些故事超出他的想象。
    “炬之,你别多想,我确实把你当自己的女儿对待。”牧羽心疼的看着她,手足无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为什么二十年,只字不提?”炬之推门掩面奔出,那一瞬,她面着对成百上千的村民,过街老鼠般,惶恐得不敢迈进一步。
    “杀了她,为族人报仇。”
    “对,亲人不能白死。”
    “尘埃人滚出云栖寨。”
    …
    一些菜头、面粉、鸡蛋纷纷砸了过去,炬之一动不动,忍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宣泄。人群里,千星瑶扔出一颗鸡蛋,正中她的脑袋,溅起一朵花黄。群情愤慨,他们把这些年的委屈统统发泄出来,疯狂而粗暴。
    楚越尘冲过去,用脆弱的身体替她挡下之后的击打,他咬紧牙,纹丝不动,低头看她,她眼角有阴亮的东西溢出,一颗一颗,潮湿了黄昏的空气。
    牧羽站在门侧,目光扫过院中每一个村民,她从未见过淳朴的村民,内心深藏着无尽的黑暗,她想为女儿正名:“我夫君对珥欣山,乃至整个尊碑城的贡献,难道不抵我女儿一条命。”
    “我们敬仰他,世世代代都会传颂他的荣耀,但炬之是尘埃人,有我在一天,绝不允许尘埃人染指云栖寨的半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佝偻着背脊,声正言辞。
    “炬之是他的女儿,他爱她。”牧羽的手轻轻地落在炬之的脸颊,温柔又悲伤,她的炬之从未这样狼狈,她的心该多难过。
    牧羽环视场间,没人回应。她摇头,然后下定决心:“既然你们不肯给孩子一个出路,那我们离开。”
    炬之听到这句,猛然抬头,对上母亲慈爱的眼,这句话给了她莫大的鼓舞。
    “楚焕是尊碑城的荣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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