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世浮录》第三十六章恍然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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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尽的黑暗之中。
    残破的城楼。
    滚滚的烟雾。
    无数人的嘶吼。
    “公子，你可是又做恶梦了？”
    一个清脆的女子的声音传来。
    一阵琴声响起，令人心神安稳。
    床上一黑衣男子猛然睁开双眼，背后汗水浸湿。
    女子端来一碗茶水，轻轻递给男子。
    “公子，喝点茶，压压神吧...”
    黑衣男子将茶水一饮而尽，声音低沉的说道：“璃儿，我睡了多久了...”
    “公子躺下，不过一柱香的时间而已。”
    “是吗？我怎么感觉像过了好久一般...”
    黑衣男子起身，越过门窗，看着外面景色。
    此时天色已黑，但有几条街道上仍旧红灯飘展。
    又望远处望去，一条大街贯穿整个城中，是一条笔直的平坦的大道，大路宽阔，足够容纳十架马车并列行走。大街两侧又有各式街店，两方牌坊，豪府深宅不可胜数。
    尽头之处，一朱雀雕像立在城墙之上。
    城墙威严耸立，令人心生渺小之感。
    而城门处刻着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洛水城。
    女子悄悄走到黑衣男子身后，望着男子背后早已经被汗水打湿的衣衫。
    “公子，璃儿伺候公子沐浴吧。”
    男子点了点头。
    走到木桶处，脱下衣衫，全身侵泡在里面。
    水温刚好合适，男子舒服的低声一叫。
    璃儿嘴角一笑，轻轻的服侍着，给男子沐浴。
    璃儿伸出手，轻轻擦拭着男子背部，芊芊玉手摸到男子背后的一处处伤疤，心中一紧。
    接着又暗自嘲笑，这又不是第一次见了，为何每次都这么紧张呢。
    只见男子背部，一道大的伤疤暗痕，而周围又有几道细小的伤痕。
    原本光滑整洁的背部，如今就如同万道沟壑般，让人触目惊心。
    “我背后的伤疤，可是又吓着你了？”男子语气温柔的说道。
    “公子温柔，是璃儿太过于胆小了。”
    男子轻声一笑，“没事的，有时候我自己看了，也觉得可怕。”
    “只是，我不能忘记...”
    “公子，不能忘记什么？”璃儿出声询问道。
    “呵，没什么...”
    两人又沉默片刻，待男子沐浴之后，又重新躺回床上，静静入睡。
    璃儿躺在男子身边，看着眼前的男子，眼中波光粼粼。
    璃儿是三年前被卖到这醉仙楼中来的。
    醉仙楼的老板见璃儿颇有几分姿色，教了她些琴笛乐器，诗词歌赋。每次只要有显赫家族里的人来醉仙楼里，老板都会叫出璃儿，希望她能卖到个好价钱。
    终究有一天，洛水城中一个中等门府上的公子相中了璃儿，欲出黄金百两，买璃儿春宵一夜。
    璃儿心中自然不愿，自己虽然委身于青楼，但却始终希望嫁为人妇，做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就在这时，眼前的这个黑衣男子走进醉仙楼中。
    璃儿当时只觉黑衣男子身材挺拔，面容清秀，但眉宇之间却有一种常人没有的杀伐之气。
    只听那黑衣男子说道，“这个女人，我要了。”
    那公子脸色铁青，本打算开口呵斥。
    只见黑衣男子双眼一扫，直勾勾的看着那公子。
    瞬间，那公子只觉得如临深渊，脑门上汗水直流。
    颤颤巍巍的开口道，“给你便是...”
    原本璃儿早已经做好准备，心中认命，觉得自己始终不过货物一般，任人买卖。
    但黑衣男子却没有动过璃儿丝毫。
    更多时，黑衣男子只是喝茶听琴，偶尔打个地铺睡在地上。
    璃儿心中纳闷，见着地上的男子，暗暗出神。
    就这样，男子出手也大方，老板自然开心，便令璃儿从此只伺候黑衣男子一人。
    直到那一夜狂雨之夜。
    璃儿关上门窗，独自一人待在屋中，点燃一根红烛。
    今晚雨大，想来那位公子是不会来了吧。璃儿心中暗道。
    忽然门窗作响，一黑衣男子破窗而入，浑身是血。
    璃儿捂嘴正打算惊呼。
    只听那男子声音微弱的说道，“是我...”
    璃儿定睛一看，原来正是那男子。
    “公子，你怎么伤成这样...”
    说罢，璃儿忙起身，将男子放置木桶之中，为男子清理。
    也就是那时，看见了男子背后的伤疤。
    真不知公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璃儿睡在黑衣男子身边，轻轻的听着男子的呼吸声。
    又皱眉了...
    璃儿伸出手，轻轻抚平男子的眉间。
    不知梦里又梦见了什么。
    每次公子做梦，都会喊着，少爷。
    不知这个少爷，究竟是谁...
    璃儿望着男子暗暗出神，不过片刻，便沉沉睡去。
    太阳初升，外面虫鸟先鸣。
    黑衣男子缓缓起身，看着身旁睡得正香甜的璃儿，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端起一碗茶水，慢慢品尝。
    忽然看见自己衣服上挂着的玉带。
    眼神又变得飘忽起来。
    五年了...
    整整五年的时间...
    我却始终没有找到一丝线索...
    男子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双目一闭。
    忽然脑海中闪过一白发老人的身影。
    只有这个方法了...
    双眼一睁，眼神之中透露出一丝坚定。
    男子穿上衣服，便准备出门。
    忽然床上的璃儿也醒来过来，见男子准备离去，忙开口道，“公子！你准备去往何处?不需要用过早膳吗？”
    黑衣男子转身对着璃儿一笑。
    “璃儿，我出趟远门。近日里恐怕不能再来了。”
    璃儿心中一紧，她有一种感觉，感觉眼前这个男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虽然璃儿心中早已经料到会有这个结局，也偶尔会想是否会有其它的结局。
    但事实摆在眼前时，她也不想再多问些什么。
    璃儿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公子。璃儿与公子相识这么久，璃儿还不知公子姓名呢...”
    黑衣男子见璃儿眼中不舍之意，心中暗暗一叹。
    黑衣男子狠下心来，无视璃儿眼中柔情。
    轻声说道，“我叫张子明...”
    说罢，转身离去。
    男子的身影，在璃儿的眼中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