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与殇》第二十章大发酒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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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春浓,桃花盛开。
    南岳王宫内的花园,此刻亦是一片春意盎然。
    岳云歌一个人坐在花园的长亭里,静静地看着花朵上的成对的蝴蝶,湖水里成双的鸳鸯,一时满心愁绪。
    微风轻拂,春光送暖,直叫人恹恹欲睡。
    “云歌。”有人在她身后喊了一句。
    云歌抬起头,朝后面看去,却并未看到任何人。
    “谁?”云歌站起来,环顾四周,却看不到一个人。
    “是我,我是轻舟,你不记得我了?”那清朗的声音好像就在她身边。
    云歌听到“轻舟”两个字,心中的不安才缓和了些许。
    她怎么会不记得轻舟呢,那可是她为他取的名字,昨夜风雨吹轻舟,花月浮沉人未留。
    “轻舟?我怎么看不到你,你在哪里呢?”云歌急道。
    “我就在你跟前啊,怎么,你看不到我?”云歌的耳边,少年轻舟声音响起,从这声音听来,他似乎确实就在云歌身边。
    “可我真的看不到你,你别闹了,快出来,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么想你,你都不知道我一个人有多么无聊!”云歌带着哭腔抱怨道。
    若此刻轻舟真的出现在她面前,她定要好好地骂她一顿,打他一顿,问问他当初为什么抛下她一个人跑了,这些年他又去到了哪里,遇到过什么人,是否吃了很多苦,她有很多很多的问题要问他。
    但她最想问的是,你是否还记得我?
    一声黄鹂的清啼,将云歌从梦里惊醒。
    醒来的那一刻,她才发现,自己这么多年,内心深处还住着当年那个小男孩,虽然她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如果他活着的话,他为什么不来找自己?如果他活着的话,他是否已经忘记了自己?
    “或许已经忘记了吧!”云歌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道,她本想安慰自己,却让自己更加的伤心。
    喜欢一个人便是如此,总把自己折磨得遍体鳞伤,好叫自己知道什么是心痛,好叫自己快一点绝望。可要将一个已经住进了心房的人挖出来,谈何容易。
    “云歌?”一个男子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云歌以为仍是梦境,便没有回头朝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她扶额轻叹,觉着自己越发不成样子了,竟然在青天白日里就做起这样的梦,想到这里,云歌的脸不由得红了起来。
    不知何时,一个人已悄无声息地走到了云歌的身边,云歌不经意间抬起头,却看到昨天见过的那个冷峻的少年,他直直地站在云歌的身边,眼睛里透着说不尽的喜悦。
    “你怎么在这里?”云歌有些恍惚,她现在快要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颇有庄周梦蝶之意。
    “我昨天看你离开,便越发觉得你就是云歌,于是我悄悄跟着你,见你进入这南岳王宫,又见到宫里的人都叫你公主,我才知道原来你就是南越王岳威的女儿岳云歌。”轻舟一脸兴奋地说道。
    云歌仍然不是很明白这少年在说什么,她仔细看了这少年一眼,他的眉目是有些熟悉,可他究竟是谁呢?难道是自己心心念念的轻舟?不可能,轻舟那么消瘦,而现在站在云歌身边的少年,却生的英姿勃发,修长健壮。
    “你,你是谁?”云歌试探着问道。
    “我是轻舟啊,你不认识我了吗?也难怪,过去了这么多年,我第一眼看到你,我也没有认出你,只觉得有点熟悉”
    没等轻舟说完,云歌的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你哭什么?”轻舟见云歌突然落泪,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还是哪里说得不对,才惹得云歌伤心生气。
    “你可知道,我等了你多久,我以为你死了,我每天都会梦到你,你在梦里问我,问我是否还记得你,我当然记得你,可你为什么到现在才来,为什么到现在才来?”云歌伤心地哭起来,她用手轻轻地打着轻舟的手臂,怨怪地对轻舟哭着抱怨道。
    那一刻,似乎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轻舟不顾一切地将云歌搂在怀里,紧紧地抱住她,任她在自己怀里怨怪呵责。
    “我现在回来了,回来了,我们再也不分开了!”轻舟抱着云歌,深情地安慰道。
    再也不分开?云歌被这一句话惊醒,她哭得更加伤心,更加绝望。
    “不可能了,不可能了!”云歌哀伤地说道。
    “什么不可能?”轻舟听了云歌的话,有些吃惊,他将云歌从怀里扶起来,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云歌,问道。
    “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云歌看着轻舟,虽不忍心,但还是将这句话清清楚楚地说了出来,因为她不想骗轻舟,不想让他和自己一样沉浸在美梦里,然后又突然被叫醒,那种折磨简直比死还难受。
    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
    轻舟原本洋溢着幸福的脸,渐渐地僵冷了下去,最后只剩失落和哀凉。他握着云歌的手,慢慢地松开,他冷笑着看了云歌一眼,想说什么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他是个不太会说话的人,他害怕自己一开口便是愤怒,便是怨毒,便伤了眼前这个女人的心。他将脸转过去,去看那庭院里的花开花落,去看天空中的云卷云舒,唯独不再看云歌,不再看她的眼睛,甚至都不问一句为什么。
    一个人要留下来只需要一个理由,一个人要离开却有千百种理由。
    轻舟静静地站着,云歌在他身后簌簌落泪,两个人都沉默不再言语,这让轻舟内心十分煎熬,叫他走又不是,不走也不是。
    “所以,这便是我们最终的结果?所以你说你每天梦到我,就是为了见我一面,然后对我说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轻舟还是把内心愤恨的话对云歌说了出来,他说完便要走,云歌却在他身后拉住了他的手,
    云歌伤心地哭着,她对轻舟柔情地说道,“你别恨我,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不恨你,我只恨我自己!”轻舟闭上眼睛,一颗泪从脸上滑落,那一刻有心死的感觉。
    说罢,轻舟挣脱开了云歌的手,然后愤然离去,就如当初逃离百花谷一样,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显得无比的狼狈。
    云歌眼睁睁地看着轻舟离去,一时哭得梨花带雨,伤心欲绝。
    她如何不想任性一回,随了自己的心意,陪着自己喜欢的人,风里雨里地走过四季,去看那山川大海,去看那百花盛开,去看那落木萧萧,去看那冬雪皑皑。可这世上每一个人活着都不是单单为了自己,每个人都有太多的不得已,最后舍弃的,牺牲的,都是自己。
    落日黄昏,花开依旧,曾经那个活泼可爱的少女,一去不再回。
    往后余生,或许悔恨,悔恨今日痛心而无情的诀别,但既然选择了去路,如何才能回首?
    轻舟又来到了南岳城北门的小酒馆,仍是坐在他昨日的位置上,仍是喝着昨日喝过的酒,仍是看着楼下街灯里来来往往的人,但一切都不再是昨天的模样。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迷迷糊糊里,轻舟听到店家和伙计斥责叫骂的声音,轻舟醉眼迷离地朝那里看去,见到店家和伙计正在驱赶一个年老背驼的老乞丐,言语间充满了鄙视和污蔑,这让轻舟的心情更加不爽。
    轻舟当即一怒,将一个酒瓶子砸到了店家和伙计的脚边,带着怒气和酒气地骂道,“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店家以为轻舟喝醉了在发酒疯,只能呵呵地陪笑。
    轻舟站了起来,对着店家和伙计却不依不饶,骂道,“人生而平等,为何乞丐就不能在这里喝酒?”
    店家仍是呵呵地笑着,对轻舟抱拳作揖,解释道,“少侠,不是我不让他在这里喝酒,可你看他一身破破烂烂,身上臭气熏天,他若在,谁还敢上楼来喝酒呢?我这也是小本生意,十分不易,还请少侠理解。”
    轻舟一手拿着酒瓶,摇摇晃晃似要站不住了,一手指着店家说道,“你们都有苦衷,你们都有艰辛,所以,就可以这样心安理得地抛弃别人吗?”
    店家被轻舟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搞糊涂了,他摇了摇头,只当这人已喝醉了,正发着酒疯,便不再与轻舟理论。他从怀里摸出几粒碎银子,交给老乞丐,好言好语地对老乞丐说道,“老人家,不是我不让你在这里喝酒,实在是你太这样,你拿了钱,去街头买酒喝,就当是我给你赔的不是。”
    老乞丐当然乐意了,这本就是他此来的目的,他开开心心地拿了银子,便要下楼去。
    轻舟却不乐意了,他冲到老乞丐面前将他拦下,醉醺醺地说道,“你不能走,今天你必须在这里喝酒。”
    店家听了,无奈地摇头叹气,在这酒馆里,他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呢。
    老乞丐一脸不屑,对这喝醉了喜欢胡闹的少年嗤道,“我说小哥,我老乞丐与你非亲非故,为什么一定要听你的呢?再说,这在哪里喝酒不是喝,更何况还有人付钱。”
    轻舟听了,更是生气,一把抓住老乞丐的衣领,对他吼道,“连你也不领我的情,连你也要抛弃我?”
    老乞丐听了轻舟这话,觉得莫名其妙,一把推开了这个酒鬼,摇摇摆摆地走下楼去。
    轻舟被这老乞丐随手一甩,人便如没了骨头的泥一样倒在了地上,那失意潦倒的落魄模样,叫人又嫌弃又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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