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与殇》第十九章相逢不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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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使有花兼有月,可堪无酒又无人。
    轻舟坐在南岳城中的小酒馆里,独自一人喝着酒,酒是南岳特有的竹叶青,入口绵柔,回味清香。
    从西湘一路赶来南岳,本是为了见云歌一面,可守城的将士却说想见他们家大小姐的人太多,大小姐见不过来,让他等上几日,轻舟不好用强,也只好等着。
    这几日他就守在南岳城宫殿外北门的一家小酒馆里,坐在酒馆的二楼靠阳台的地方,嘴上喝着酒,眼睛一直盯着楼下的来来往往的行人,他希望云歌出来后,他能第一个看到。
    酒馆里的伙计告诉他,云歌乃是南岳王的掌上明珠,若出城,必是八抬大轿,前拥后簇,场面华丽而壮观。
    轻舟笑了,赏给伙计一吊钱,期待着那样的画面出现,然后他执着刚打好的宝剑,翩然从小楼飞下,优雅而不失风度地落在云歌的轿子前,云歌见到他,高兴地捂住嘴,流着泪,神情脉脉地看着他,一时两人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那画面,一定引得满城的人为他们祝福叫好。
    轻舟想到这里,自己都有些害羞地笑了起来,少年几时曾如梦,却叫飞雪作轻花。
    不知不觉,春华已尽,斜阳西归,照在南岳城下。
    酒馆里来了一行新人,走了一波旧客,轻舟仍笑语盈盈地坐在那里,幻想着与云歌遇见的千种画面。
    楼上靠轻舟酒桌的旁边,来了一男一女,男的眉清目秀,俊朗潇洒,女的清秀丽端庄,亭亭玉落,叫人一看,便觉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壁人。
    男子身穿金色华服,头戴七星宝珠,身佩香囊玉玦,高贵之气,扑面而来。此人就是南岳威北将军霍震的儿子霍易。
    霍易叫了伙计,伙计笑呵呵地迎了上去,毕恭毕敬地等着差遣。
    “伙计,你们这里什么好吃?”霍易豪气地问道。
    “我们这里什么都好吃!”伙计为了不砸店主的招牌,笑呵呵地回答道。
    “那最好的菜是哪几样?”霍易觉得伙计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于是换了个问法。
    霍易这样一问,伙计瞄了瞄坐在公子身边美丽的小姑娘,小眼珠子一转,瞬间就明白了霍易的用意,挺起小身板,对着霍易说道,“公子,你可真识货,我们这里别看店小,里面却是什么山珍海味都有的,像什么鹿宝清蒸花田鸭,凤脑龙髓炖熊掌,应有尽有!”
    霍易听了,满意地笑了笑,对伙计说道,“好,那就先尝尝你刚说的几样,再来一壶陈年花雕。”
    说着,霍易从什么摸出一锭金子,随手赏给了这个看着还算机灵的伙计。
    伙计高兴地对霍易点头哈腰,退下楼去。
    霍易看了看坐在他对面的女孩,她正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人群。这女孩一双如明珠带水的眼睛,长在两条细长的柳眉之下,面如清水,唇若绣朱,黑如碧丝的秀发长长地垂在腰间,几缕落在身前。窗外吹来的清风,微微地撩动她秀额上的黑发,她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前蝴蝶一样随着眼睛扇动,低眉含春,明眸婉转,一时看醉了霍易。
    霍易的喉咙嚅动了一下,他拿起茶杯轻轻地喝了一口,对那女孩说道,“云儿,你今天怎么了,怎么出来玩也看不出你高兴?”
    女孩将脸转了过来,用清澈的目光看了霍易一眼,脸上意兴阑珊的模样,淡淡地说道,“自回南岳后,越发想念百花谷,想念师父了,也不知她一个人现在过得怎么样!”
    “你师父是百花谷谷主,她自然会好的很,倒是你,一天闷闷不乐的,看得我都生愁。”霍易体贴地说道。
    “你不知道,师父她几乎从来不与别人说话,唯有我在的时候才好些。”女孩一脸忧愁,说着,又将目光投到了远处。
    这时,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汉子,醉醺醺地撞到了霍易和女孩的桌子上,将桌上的茶盏碰得东倒西歪。汉子一身酒气,看着却还算清醒,连连假惺惺地对霍易和女孩道歉。
    另一边,几个坐在离霍易不远的汉子,哈哈大笑着,嘴里粗鲁地笑道,“你看他窝囊的,说人家好看,又不好意思,我们把他送过去了,他还跟人道歉,难不成还要帮他绑到床上去,扒净了衣服,他才敢动手?”
    另一个满脸长了粗乱胡子的汉子却叫道,“他不敢,老子却敢,如此标致的小娘子,老子是许久没碰过了,今日难得有兴趣,不如掳了回去,大家一起好好玩上一夜?”
    说着,几个大汉面带奸笑地哈哈大笑起来。
    “岂有此理!”霍易见这些蠢材,竟然敢当众调戏自己的朋友,一时怒不可遏,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叫道。
    女孩听了这些汉子粗俗不堪的言语,气得瞪起了眼睛。
    “哦,小娘子身边还有一位小相公,小相公生气了!”一位长得膘肥体胖的汉子,听了霍易的话,讥笑道。
    “哎,小娘子,你跟着这个绣花枕头,不如跟了我们,他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软脚虾,一到床上就趴了,那比得过我们啊!”一个长相猥琐,身材稍小的男子跑到霍易的桌上,一双鼠眼,盯着女孩的脸,流着口水对女孩调戏道。
    女孩用锐利的目光瞪了这猥琐的男子一眼,便起身要离开。
    霍易自认与这样污秽的一群人交手有失风度,便也随着女孩起身,准备离开。
    几个大汉却不肯罢休,一起蜂拥而上,将女孩围在中间,争相调戏。
    霍易气不过,便与这群泼才打了起来,但他自小被养在深闺暖阁,对于拳脚只粗通皮毛,哪里又是这群莽夫的对手,不到一个回合,他便被汉子被打翻在地,一时狼狈不堪。
    汉子们将霍易踩在脚下,全然不顾他如何挣扎,眼睛里都色眯眯地盯着女孩,一双双肥大的手慢慢地朝女孩脸上和胸前伸去。
    女孩突然一个巴掌,狠狠地打在这群恶汉的脸上,叫道,“淫贼!”
    几个大男人,当众被一个小姑娘扇了耳光,总归是失了颜面。
    膘肥体胖的汉子当即大怒,对着女孩的脸上就是一拳。
    这莽夫怒发冲冠的一拳,力道可想而知,若真打在这小姑娘的脸上,恐怕不止花容失色,还要血溅三尺。
    这时,一根筷子不知从何处飞来,钢钉一样横插过那肥胖汉子粗壮的拳头,最后钉在酒馆的墙上,入木三分。
    其他几位汉子还没反应过来,那肥胖的汉子已痛得蹲下了身子,坐在地上,抱着手掌哀嚎起来。
    女孩朝那筷子飞来的方向看去,一个面容如削,双眉如墨,目光坚毅,身材修长的少年若无其事地坐在那里,独自饮酒。
    汉子们的目光顺着女孩所看的方向看去,他们心中笃定,定是这多管闲事,不知死活的少年所为。他们二话不说,气冲冲地冲到少年身边,揪住少年的衣领,一口口水喷得少年一脸,叫道,“是不是你这个兔崽子伤了我们兄弟?”
    轻舟顺势站了起来,脸上带着厌恶和轻佻,一手将自己脸上的口水摸去,一手抵在大汉的脸上,用力一推,那汉子便从酒馆里飞了出去。
    轻舟拿起桌子上的毛巾,一边擦了擦被汉子满脸的油污弄脏的手,一边说道,“说话就说话,喷什么口水,打架就打架,甩什么油啊!”
    此话一出,女孩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轻舟被她这一笑吸引了过去,目光在她浅笑嫣然的脸上看了一眼,她笑起来和云歌一样好看。
    几个汉子被轻舟镇住了,纷纷抱头鼠窜,一时便没了踪影。酒馆里的人,纷纷站起来为少年鼓掌,留得霍易还躺在地上,一脸蒙圈。
    轻舟走到女孩身边,淡淡地笑了笑,说道,“姑娘长得好像我一位朋友!”
    哦,女孩低眉浅笑,带着几分戏谑,说道,“你追女孩都用这招吗?”
    轻舟如刀削般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讪笑道,“姑娘见笑了,我并没有那意思,只是瞧你笑起来颇有几分我故人的神色,一时忘情,还望见谅!”
    这时霍易从地上爬起来,面带敌意地挡在女孩身前,对轻舟正言道,“你可别动什么歪心思,别以为你救了我们就可以乱来,她可是我……”
    霍易还没说完,女孩一手捂住了他的嘴,一双明媚的眼睛,带着秋水般的深情对轻舟一笑,便拉了轻舟的手,从酒馆跑了出来。
    女孩拉着轻舟的手,一直跑着,直到离那酒馆已有很远,她见霍易没有追过来,便松开了轻舟的手,双手撑在膝盖上,喘着气。
    等她休息好了,再站起来,两人四目相对,都不由得笑起来。
    “你笑什么?”轻舟问。
    “那你笑什么?”女孩带着调皮的语气,反问。
    “你朋友被你丢下了。”轻舟转移话题,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所以只能说点别的。
    “我是故意的,你不知道他有天有多烦人。”女孩站起来,一只细若青葱的手在微红的脸旁扇着风。
    “是吗?那你为何要和他在一起?”轻舟问道。
    “我也不想,这不是被我父母逼得嘛!”女孩解释道。
    “你父母为何逼你和你不喜欢的人在一起?他们对你不好吗?”轻舟问道。
    “也不是,他们对我很好,只是想给我找个好的人家。”女孩说话的声音很轻松,好像这世上的任何事情都不会影响她快乐自由的情境。
    “原来如此,他看上去还不错,除了武功差点!”轻舟听得女孩似乎要嫁给那男子,心中不知为何有些触动,但他们萍水相逢,实在连朋友也算不上,他只能轻笑着这样说。
    “何止是差,简直是太差,他就是个大少爷,打人都不曾自己动过手,还非要跟着偷偷跑出来,结果你也看到了,被人打成了猪头。”女孩说起霍易,神情显得关切,显然她对霍易非常了解,也似乎很乐意说关于他的事情。
    “怪不得他看上去气势非凡,打起来却……”轻舟看着女孩,似笑非笑地说。
    “很弱是吧!”女孩说完,捂着嘴,开心地大笑起来。
    轻舟也跟着笑起来。
    “听你口音,不是南岳人吧?”女孩问道。
    “不是,我来南岳找一个人。”
    “就是你说的那位笑起来和我很像的朋友?”
    轻舟点头。
    “她是一位女子?”
    轻舟仍是点头。
    “想必长得很漂亮。”女孩的笑容慢慢地淡了下去,脸有些羞红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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