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鞘》第两百三十五章少时拏云志[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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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呢?失去的双腿无法再长回来。
    这一日,亦是夕阳西下时,青衣女子已经端好小板凳,乖巧地站在鱼杨身前,像往常一样,朝鱼杨轻轻作揖,行礼之后才缓缓坐下。
    要听鱼杨讲故事了。
    男人正要开口,天边飞剑落下,他命青忏代为取下书信,女子照办不误。
    青忏打算将信交给鱼杨,后者却摇头,让女子代为转述即可。
    于是青衣女子便照着信上的内容,一字一句地说给鱼杨听。
    “李子······李子······李子······”
    青忏念不来最后那个字,小脸微红。
    鱼杨都无需去看,便笑着说道:“那个字,读衿,泛指衣领、衣襟,也指衿带,就是衣带。若你往后遇上了情投意合的朋友,你们之间也可称衿契。另外,衿字还可做一解,‘胸怀’,如衿曲,衿抱。”
    “那位愿意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的少年,叫做李子衿,你当牢记此人姓名,毕竟是他,给予你一次新生。”鱼杨正色道。
    青衣女子轻轻点头,“青忏明白。”
    鱼杨又说:“好,那明年惊蛰,便辛苦你带我去观礼了。”
    青忏摇头微笑,“不辛苦。”
    ————
    桑柔州,邢府。
    目盲老道人邢沉今日接到一封书信,老道人虽目盲,却可以识海内的灵气感应书信上的文字,将其转化为一笔一笔的力量,在心湖之上重现。
    “读”完信件以后,老人抚须笑道:“开峰好啊,开了峰,才有那山水法阵,才能够化那更为精纯的日月精华、天地灵气,为己所用呀,延年益寿,不在话下。”
    老人一伸手,院落中的竹筐便飞到他肩头。
    目盲道人一步迈过门槛,朝外面走去,嘴里嘀咕着:“惊蛰惊蛰······瞎老头这就该上路咯。”
    邢沉踏上前往少年约定之所的道路,手上握着一支竹笛。
    他吹着一首曲子。
    曲名:天涯。
    天涯飘去天涯。
    ————
    摘星楼。
    宗主郭浩渺通过扶桑王朝户部一位郎中,打听到就在扶桑王朝边境,出了等君山和大风山以后,与扶桑疆域一步之遥的“天涯峰”,有位异乡少年郎,与那天涯峰所在的川罗县县衙签订了开峰条例,耗费数十枚霜降钱,为期三年。
    此举可谓惊世骇俗。
    要知道,开峰一事,形同与官府的对赌。
    期限内境界抵达金丹,那么开峰就变成了开宗。
    若期限内境界不足金丹,那么开峰就变成了笑话。
    而且当初付给川罗县县衙的神仙钱,也都打了水漂。
    郭浩渺得知那开峰之人,叫做李子衿,似乎与“欺负”自己女儿那家伙同名。
    总不会两个傻子,其实是同一人吧?
    想着想着,这位摘星楼老宗主,便打算去见一见。
    “明年惊蛰开峰?有趣。”
    ————
    等君山,山神庙。
    一位灰袍女子御风悬停悬崖外,看了眼从前不能、不敢,也看不到的风景。
    跻身金丹之后,天大地大,许多风景,超乎她的想象。
    这位等君山山神自打得到了朝廷的正式封诰,腰悬了一块有扶桑王朝诏神司颁发的山水神灵令牌,又在曾经的“淫祠”被名正言顺封诰为正统山神祠庙以后,一座等君山,便真如同“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般。
    山中有些境界低微的草木精魅,连带着涨了一大截修为。
    其中不乏因为扶桑王朝国祚与等君山山水气运同气连枝的原因所在。
    两者相辅相成,相互滋润,相互成长。
    一只游山雀从地面里蹿出,跳上灰袍女子身后悬崖上的松柏枝头。
    踩落几片雪花,随风飘散悬崖。
    游山雀长亭说道:“小狐狸小狐狸,你听说了没,咱们来了个了不得的邻居!”
    哪怕她成为扶桑王朝正统山神之后,长亭依然喊她小狐狸。
    其实,她已经有了新的名字,颜思。
    这是女子在得知那位状元郎的名字,叫做颜文卿以后,她给自己取的名。
    好像只要与他一个姓,就可以离他更近一分?
    “什么邻居?”颜思问道。
    长亭将一位少年剑客,与扶桑王朝藩属国——苍梧国疆域里川罗县官府签署开峰条例的事情,一五一十说给了颜思听。
    她是等君山山神,自然拿到了扶桑王朝诏神司颁发的,关乎于山根水运管理条例的文书。
    其中便记载有类似于“开峰”、“开宗”、“立派”、“淫祠”、“山水祠庙督造”等等事宜。
    颜思知道开峰的风险,便问道:“那少年可真有勇气。”
    长亭翻了个白眼,从一根枝头跳到另一根枝头上,挥了挥翅膀,摔落一地雀毛,说道:“我看啊,那家伙不是钱多得花不完,就是脑袋坏得治不好。古往今来,开峰这种事,要么是那百年不出世的剑道天才们,有家族长辈或是世俗王朝在背后扶持,丹药功法名师一个都少不了,自然可以在期限内进入金丹境。
    要么······就是一些个商家子弟,借开峰这种事情来当做噱头,实际上开峰是假,借开峰之名将自己四海之内的朋友聚集到一起,让当地官府、商贾、世家看看自己的人脉有多了不起,以方便往后跟他们做起生意来顺风顺水。说白了就是作秀给天下人看。”
    女子山君笑了笑,“长亭,你懂的真多。”
    游山雀忽然一顿,又说道:“可咱们那位邻居,据说既无家世背景,也不是商家子弟。那就只能是个脑子不好使的家伙,赌上全部身家,也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又不是在你山头开峰,你操心这个做什么?”颜思好奇问道。
    长亭略微提高了些嗓音,说道:“小狐狸,这你就不懂了吧?人间有那小作坊,名为‘赌场’,赌场中人,向来最喜欢拿这种有噱头,有争议的事情,大做文章,他们那俗语叫什么······什么开盘,又说什么······什么对赌的。就是两批人,一批人赌那开峰之人三年后能成功开宗,一举成名天下皆知。
    另一批人则是赌那人三年后没有跻身金丹,只能灰头土脸让出山头。前者赌他开峰之后,上山弟子数之不尽,宗门势力日益壮大。后者便赌他开峰之后无人问津,举宗上下,唯此一人。”
    颜思哑然失笑,一语道破天机,“原来是你这家伙,到人间的赌场去下了注?”
    长亭扑腾着它那翅膀,往悬崖边一飞,飞了个来回,寻了点刺激,又回到枝头,喘气道:“我哪有那本事啊,要是我亲自进城,给那些喜好斩妖除魔的道长们随手宰了炖汤喝,岂不是冤死了。我是托天涯峰附近一只猫妖代为下注,我的老婆本可都在里面了,就指望着赌那家伙走一把狗屎运,连带着我也一起发财呢。”
    颜思震惊问道:“你既然都骂人家是脑子坏掉了的,居然还给别人下注,赌他三年之内能跻身金丹?!”
    游山雀长亭一本正经道:“还不是大风山那个会算命的婆姨,说是她算了几十年的命,回回都算不准,可是就偏偏这一次,那婆姨把她自己的全部家当也拿出来了,说是只此一卦,绝无意外。”
    颜思就要劝解道:“长亭,你可考虑清楚了,如你我这般精魅出身,修行不易,想要积攒一些家底,更是得这里刨刨,那里挖挖,将一座山头都给转了遍,可不能将辛辛苦苦积攒的家底都给输干净了,多多少少留下一点儿?”
    长亭轻轻摇头,不顾劝阻道:“小狐狸,你不明白。我这样的山精,一辈子可能就只有一次豪赌的机会,机会稍纵即逝,若这次我不把握住,也许真就永远无法修炼成人形了。我都想好了,这次赚来的钱拿去方寸山,找那灵鹫道长买上几粒丹药,再去仙家店铺买来一尊香火鼎,摆在我那大风山。说不定,等我稳固了境界,维持好香火,就可以突破炼神境,化形为人了!”
    ————
    一座天下。
    数座仙宗,听闻一场“豪赌”。
    数位山巅修士。数位江湖豪杰。
    在这个冬天的尾巴上,都已经开始往桑柔州赶去。
    桑柔一州之地,即将热闹非凡。
    山水神灵,草木精魅,都开始讨论那个“不自量力”,洞府境便想开峰的家伙。
    而此事的起因,只不过因为一位李姓剑客,写出了数封书信。
    请他过去在江湖路上结交的朋友们,到山头一叙。
    参加一座宗门的开峰仪式。
    究竟是不知天高地厚,自取其辱,还是厚积薄发,一鸣惊人?
    少年登山之后,天下自会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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