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剑出尘》第八章,天昌府名妓别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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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昌府,是江南道第一大府,通都大邑,人杰地灵,千百年来出了无数风流名士。哪怕是大小酒楼茶肆,小二哥都可“子曰诗云”几句,而青楼的歌妓们也能和秀才相公们畅谈人生理想。
    天昌府的西城门外,有一条天下闻名的怀珠河。怀珠河畔,秦楼楚馆林立,名妓云集,粉黛争艳。此时,正当春光三月,杨柳飘摇,多少达官显贵,风流名士,为之流连忘返。
    怀珠河东岸不远处,有一座天福酒楼,它在天昌府大小酒楼中并不算起眼,但是因为酒菜口味不错,且价格公道,就成了不第书生和文人墨客们消遣的好去处。酒楼之中常有歌妓出入,倒是也别有一番风景。
    这天,仍和往常一样,几个方巾直裰的秀才在二楼找了间齐楚阁儿饮酒,少不得又是一番指点江山,高谈阔论。
    与往常略有不同的是,今天一位叫做金韵章的秀才,要去千里外的江州府投奔做太守的伯父,几个相好的秀才,在天福酒楼给他饯行。
    金秀才平日里最相好的歌妓,姓杜,名叫宛玉,来自天昌府有名的青楼红袖阁。红袖阁的歌妓们虽然身份低微,却有不少清倌人,卖艺不卖身的。
    此时宛玉姑娘正纤纤玉手抚琵琶,朱唇轻启低吟浅唱,
    “君将别去关山远,
    一曲离歌唱尊前。
    归期不与杜鹃说,
    未言玉容先惨淡。
    此心有情痴,
    此恨更无怨。
    烟波浩渺一江水,
    望断旧京双飞燕。
    何日看尽长安花,
    月下重逢刘郎面。”
    金秀才望着风华绝美的宛玉姑娘,眼圈有些发红,两人虽然郎有情妾有意,但金韵章却无法给宛玉赎身。一者,是迫于家族的压力;二者,是来自金钱的压力。像宛玉这样色艺双绝的歌妓,要赎身没有五百两银子是绝对办不到的。
    五百两银子是什么概念?普通庄户人家,没有婚丧嫁娶的事情,一年有十几两银子一家人就可以生活过的不错了。
    做为金韵章好友,同为秀才的余松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在一旁举杯笑道,“金兄何必如此,这一次到了伯父那里,捐个监生,就可以不在江南道乡试。以金兄胸中的才学,在剑南道中个举,简直如同探囊取物。等到后年会试之时,金榜题名,百尺竿头再进一步。功成名就时,再回来给宛玉姑娘赎身,岂不美哉?”
    金秀才拱拱手,敛容说道,“借余兄吉言,眼下小弟也只能如此了。”
    坐在金韵章左手边,方脸的秀才名叫李伯如,用手正了正头上的方巾,说道:“金兄此去江州府,大伯父给你捐个监生,来年的乡试一定是金榜高中的了。不像我们还窝在天昌府,怕这一生也就是个秀才,无望中举。金兄要是发达了去,一定不要忘记兄弟几个。”
    金秀才笑道,“诶,李贤弟言重了,兄弟一场,苟富贵无相忘。这捐个监一来是伯父的意思,二来也是无奈之举。在我们这天昌府江南道,考个举人实在是太难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小唐贤弟的天份。”
    天昌府人才济济,读书人能进了学,做个秀才,都已经是很有些本事的了。而整个江南道,更是文人如林,三年一次的乡试,来参加考试的何止上万人。而这上万人之中,不过能考中一百多名举人,当真是竞争激烈,百里挑一。
    而天昌府的秀才们,如果冒了籍去其它道应试,倒是容易中举。但一旦被人告发,功名革去,这辈子就别再想有机会应试了。
    座中一位叫做方明的胖秀才,听到金韵章谈到有天份的“唐贤弟”,很是不屑,举起酒杯咂了口酒,“我要是有个祖上世袭做国师的家族,也老早中了去。”
    方明旁边坐着的矮个子秀才童亮,斜眼瞧了瞧方胖子,摇摇头,不以为然:“方兄此言差矣,那个唐九生,十岁就进学做了秀才,十一岁高中了举人第二名,随后又中了武举人第二名。十三四岁,能在天昌府文武双举人都中了第二名,百年来,可还有第二个么?英雄不问出处,这等天赋才学,又岂是我等能比?”
    方胖子鼻子里哼了一声,倒也没再言语。
    说到这里,童亮看了一眼金韵章:“金兄,你此番远行,将要去江州,依小弟看,不去也罢。”
    几个秀才面面相觑,余松禁不住问道:“童贤弟,金兄此一去前程万里,你何出此言?”
    童亮端起青瓷酒杯,喝了一口江南有名的柳叶青,这才说道:“江州府离禹州多远?不过二三百里路程。据小弟看来,我们那位平西郡王,可能有不臣之心。要是这位平西王起兵谋反了,江州府首当其冲,金兄和令伯父是战还是降呢?战,只凭一府之力,未必能胜,降呢,怕是要骂名千载了。”
    金秀才不由笑道,“童贤弟,话可不能乱说,你如何知道平西王有不臣之心呢?”众秀才也是面面相觑后纷纷点头,要听听这位童秀才的高见。
    童亮夹了块黄鱼,放在嘴里,慢条斯理的嚼了,“这位平西王不过是位郡王,却把禹州府城占了四分之一修他的平西王府。皇宫不过千亩有余,本朝最大的亲王府是周王府,占地也不过三百亩。可我们这位平西郡王,他的王府占地竟有五百余亩,朝廷若是追究起来这可是严重违制。”
    胖秀才方明一脸的轻蔑,不屑的望向童亮,讥笑道:“老童,你真是危言耸听。举朝皆知,平西王一向奢靡成性,连当今圣上都无意追责王府违制之事。依我看,这位平西郡王将来多半也是要升亲王的。况且,这位平西王风流成性,凡是有些姿色的歌妓名伶,都要挖空心思纳入王府。他的王府要是修的小了,能装下抢来的这些女人吗?听说这位平西王的岳母年轻时也是个大美人,要不是年纪大些,我看这位平西王说不定也要给抢到王府去。”
    众秀才听到这里,都忍不住笑。
    童亮叹道:“何其愚也!果然一叶障目。殊不知,一位世袭的王爷风流成性,也不过就给人嘲笑是个纨绔罢了。可他四处网罗人才,又暗地里收买众多死士是为何?”
    金韵章慌忙说道:“童贤弟悄言,岂不闻,隔墙有耳?小点声,莫谈国事,莫谈国事……”
    李伯如笑道,“正是正是,金兄即将远离,老童你却如此煞风景,该自罚三杯才是。”
    众秀才大笑道,“李兄所言极是,小二哥,快去给童相公取大碗来!”
    小二应声道:“来喽!”
    此时,酒楼的二楼齐楚阁儿都有客,左手边的齐楚阁儿内是三位客人,一主二仆,主人是个年轻的书生,不过十五六岁年纪,玄色长衫,头戴方巾,英俊风流。一老一少两个仆人,年轻的是个书童,长相俊美,齿白唇红,雌雄莫辨,老仆有五十岁上下年纪,一身黑衣,神华内敛,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右手边的齐楚阁门帘半放,隐约看见里边坐着个汉子,桌上放着一柄鲨鱼皮鞘的短刀。只是刚才听到童亮说平西王有不臣之心时,这个汉子似乎有些不屑,鼻子里哼了一声。小二刚进来上菜的时候,看到这位客官低头饮酒时,头上的斗笠都不肯摘下,小二心中暗自嘀咕,这人的斗笠难道是租来的?喝个酒都舍不得摘。
    转眼间,酒足饭饱,李伯如早已经结过了账,众秀才和宛玉起身送金韵章去怀珠河边坐船,红袖阁的领班替宛玉抱着琵琶,说是伺候姑娘,实际是监视。不然这位清倌人要是坐着船跟金相公泛舟而去,妓院岂不是亏大了?
    到了岸边,众秀才依依惜别,彼此拱手,无非是此去珍重,早日及第,鹏程万里的场面话。唯独童亮,跑去抱来两坛上好的柳叶青,对金韵章说道:“金兄买舟西行,童亮是个寒士,无物可赠。小弟向来知道金兄喜爱杯中之物,这两坛老酒就送与金兄路上消遣,一坛解闷,一坛消愁。”说完一躬到地,金秀才慌忙还礼。
    众秀才作揖而去,宛玉姑娘又登船和金秀才聊了些情满意长的私房话,这才下船,两人洒泪分别。
    童亮平日和金秀才最要好,如今送走了知己好友,心中不乐,慢慢走回家来。走进玉簫巷,离家已是不远,小巷子这时间也没有行人。童亮酒意上涌,只好扶着墙靠了一下。猛然间就觉得脖子上一凉,低头看时,竟然是一把明晃晃的短刀!这一惊,酒醒了大半。
    刀客正是在天福酒楼喝酒还戴斗笠的那个汉子,汉子目露凶光,恶狠狠说道:“小子,管好你的嘴巴,别让它连累你吃饭的家伙搬家!”
    童亮既是寒士也是个狂士,一见此人出言威胁,大笑,“怎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还提着把破刀,你怕什么?”
    那汉子怒道:“我如果再听到你说王爷的半句坏话,就杀你全家!”
    童亮啐了一口:“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话没说完,这汉子甩手就是一个嘴巴,童亮被打的一个趔趄,嘴角流血。
    汉子恶笑着,正要再动手,却看到小巷里边出来一辆带篷的马车,汉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搀着童亮,好像搀着喝醉的同伴一般。
    马车和二人擦肩而过时,年老的车夫忽然一记手刀,瞬间将戴斗笠的汉子打晕,随即拖到车上。车篷的帘子掀起一角,露出半张脸,正是天福酒楼在他们隔壁喝酒的那个长衫英俊书生,书生对童亮歉意一笑,声音悦耳动听,“童相公是吧?以后该说什么还得说。读书人嘛,不平则鸣。”
    帘子放下,车轮辗轧着青石板铺成的路面,吱呀吱呀的响着,缓缓而去。
    童亮怔怔的看着他们,恍然如梦。童亮摇摇头,晃晃悠悠的向自己家大门走去,不管了不管了,先回家睡觉再说。
    从玉箫巷驶出的带篷马车,进入了天昌府的一条主干大路。马车内,俊美的小书童指着被打晕的刀客,问那位英俊的书生,“公主,这个人怎么处理?”
    那位被称为公主的书生瞪起眼睛,在小书童上头上敲了个爆栗,“李兰秋,你要死了?说了多少回了,在外边要叫我公子,公子!”
    原来车内的两个都是女扮男装,扮作书生的是皇帝殷广的三妹,平原公主殷若楠,小书童是平原公主的贴身侍女李兰秋。驾车的老仆是大内侍卫统领司空靖。
    李兰秋吐了吐舌头,娇嗔道,“知道啦,公主,打的好痛啊。”
    “你还说!”殷若楠做势还要打。
    李兰秋伸出手护着头,笑道:“哎呀,公子我错了还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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