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雪刀》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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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沧元一界,十州并立,宗派无数。雷炎金商,阴海苍冥,合抱中州。虚空之内,是为羽州。
    千年之前,有一老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能开乾坤,能夺生死。仰天三问:虚空之中,羽州谁辟?沧元之外,神魔居所?武道之巅,竟在何处?三问已毕,雷霆震荡,大雨倾盆,东海逆流。老者负手,一笑琅然,销声匿迹。
    自此之后,武道欣荣。炎州炎九天,掌九幽鬼火,化麒麟,吞天地;雷州雷天罡,引紫霄天雷,破甲十万;绛音宫秦玉娥,一曲迷人心,两曲摄人魂,三曲镇神魔;南海生死门,门内九人,不入天字,不出生死;东海妖塔,异兽齐聚,吞云吐雾,修道成人……武道之盛,前所未有。
    剑域,苍明山,听风岩。
    一位白衣女子持剑随风而舞,身姿婀娜,如泼墨般的长发在空中翻飞。一步一摇,步步生莲,在地面踩出玄奥图纹。
    剑随心发,形随剑动。剑锋所过之处,惊起一地落叶,跟随着她的剑招在身边旋动。
    只见她招式越来越快,让人眼前一片模糊,看过去似有几道身影同时舞动,更不知何为真身,何为残影。直至某一刻,她的动作骤然停下,残影逐渐消失。身边的枯叶如失去重力般,径直垂落。在触地一刹那,瓦解成灰,扬散在风中。
    女子负剑而立,喘息声为这处安静之地,带来一些烟火气。
    晶莹的汗珠从她脸上滑落,丰满胸脯不断起伏。柳叶眉,樱桃嘴,更让人心动不已。
    但任谁也不敢当面多看一眼,因为,他们知道,这只母老虎惹不得。
    曾有人出言不逊,说了几句关于她的下流之语。谁知传入她耳中后,也不问对错,不辨真假,持剑断了他一只手。
    即使有人愤愤不平,也不过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心里把她蹂躏千万遍。至于实际行动,谁敢?不敢在脸上表露,也不敢多说一句不该说的话。生而为人,有谁不惜命呢?
    域中境界高于她之人,并非没有。当然有,有就敢肆意妄为么?也不敢。因为,她爹是域主。
    她靠在一块石上,托着脸望向天边。正值夕阳西下,红霞荡散。风带着最后一丝余温,轻轻拍打在脸上。曾经她还是一个小姑娘时,也曾在某个日子里看如此美景,身旁躺着一位黑衣少年。这时,少年定会挖苦道:“别看这些没用的,先想好怎么活下去吧。”
    忽地,日落处出现一个黑点,迅速变大。
    她猛起身,持剑捏诀,严阵以待。
    不多时,残阳猛地坠入地平线。黑暗终于袭来,将听风岩笼罩其中,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让她神魂震荡,几乎窒息。
    “青锋,起!”她咬破嘴唇方才回过神来,身形一动,直冲而去。
    “铮!”地一声,剑被弹回。
    她再度刺出,“铮!”连续十几剑皆是如此。
    “砰!”
    弯曲的剑身传来一股心悸的力量,令得她倒飞十几丈方才稳住身形,倾尽全力运转功法,才将寒冰一般的力量化解。此时,她握剑的右手颤抖不止,全凭一股毅力才不让剑跌落。
    “你是谁?!为何来这苍明山?!”她大声喝问道。
    虽知来者强悍乃生平仅见,但气势这方面,是万万不能跨掉的。不对,她摇头苦笑,生平仅见么?倒是那一位才能算得此列。来者虽强,不过,跟那位比起来,恐怕是一招便败。
    只是,她声音虽大,却没有该有的威严,反倒是让人有骨酥之感。
    来者并未答话,压迫感再次逼近。她已无路可退,再退,就是岩下的万丈深渊。
    随着压迫感增强,黑暗笼罩了山头。
    这是要逼死我吗?她嘴角流血,头发凌乱。再不反抗,恐怕就得死在这里了。
    现在,她不可视物,只能凭借感觉,猜到来者缓缓走来。
    她索性把心一横,左手持剑,身化幻影,再度向前刺出。
    这一剑,化为千百剑。黑暗中,白影闪烁。漫天剑影之下,白影始终在来者身边周围一丈除移换身形,看似慌忙的乱窜,其实有迹可循。
    忽地,漫天剑影凝为一剑,在来者背后出现,锋芒毕露,空间隐约有破碎的痕迹。
    这一次,剑未被弹回,似刺穿了来人的身体,奇怪的是,无法抽回。
    女子疑惑时,只见剑上锋芒萎靡,剑身覆盖一层白霜。
    她心神大震,脱剑而退。
    残影归剑,已经摸到地字门槛,竟然被他轻松化解,如何让人不惊?如何让人不心生绝望?
    来人的实力,最不济也是地字九流,甚至,还在其上!
    域中玄字五流之上者,不过双手之数,又何时有地字高人?既不是域中,便是来者不善。
    “哼!我管你是什么来头!”她祭出袖剑,身边再度生出剑影,“你当真以为我刚才是乱蹿?笑话!”
    她松开剑,剑也不下落,跟着她缓缓飘起。
    她身上衣袂翻飞,三千青丝无风而动,“剑阵,结!”
    只见刚刚她掠过的位置,瞬间发出白光,生成剑气,迅速连成复杂的阵型,导致空间扭曲。
    而来者,正处在阵眼处。
    “万剑归宗!”
    剑阵转动,女子身边漫天剑影消失,再度出现,竟是全进入阵中,纷纷对着那人刺去。
    一剑被破,便化为十剑,百剑,千剑,万剑。
    而在刺向来人时,万剑归千,千剑归百,直至万剑归一,爆发出强横无匹的力量。
    “很好!”来者是一位男子,声音平静如水,竟没有一丝慌乱,似乎这样的攻势无法伤他分毫。
    女子微微一颦,冷哼一声,“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却也不敢托大,捏诀再生剑影,投入阵中。
    阵内,借住剑影亮光,才隐约看见男子似是抱什么。
    他轻轻一笑,“比起多年前,你已经进步太多。”
    下一刻,天地间温度骤降。一股寒意通过剑阵被感知后,白衣女子浑身一冷,竟发现听风岩覆上白霜。忽地,她与剑阵失去联系,瞪大眼睛满脸震惊,“这不可能!”
    若是她再近一些,便能发现,剑阵也被覆上白霜,甚至那些剑影也是如此。
    剑阵停止运转,剑影也停止运动。
    “砰!”一声过后,剑阵消失。
    无尽的黑暗缓缓收回男子体内。
    那是一位黑衣男子,怀中抱着一位红衣女子。脚边,是细碎的冰砾。
    “你就是这么对待客人么?”他戏谑道,声音爽朗。
    一如多年前,她跟随那位闯荡江湖,再树林里吃烤肉。她抱着一只羊腿,一个劲儿地啃着,害怕对面的少年抢走。少年也只能无奈道,“你就不能分我一点?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呐!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恩人?”
    白衣女子脑袋“嗡”的一声,一阵恍惚过后,眼中闪着泪花,不争气地流下。
    当年,她无奈于父亲的召回,无法再跟他一起闯荡天下。分别时,她像一个地痞无赖般,豪迈地说道:“以后你来我的地盘,不管你做什么,我都罩着你。”少年一笑,“别反悔!”
    两人无言相望,男子面带微笑,女子泣不成声。
    若是有外人在此,定会大吃一惊,并且百思不得其解。一向冰冷的母老虎,为何会如此失态?这位域中缔造了传奇的女子,也会流泪么?是伤心?还是委屈?亦或是久别重逢的喜极而泣?我们无法得知。
    身着黑衣的男子,长着一张平凡的脸,平凡到让人即便多看上几眼,下一秒就无法在人群中寻出。当然,这么说也不确切。现在,他脸上有一道伤疤,看上去才愈合未久。若只见过一次,倒也能给人留下印象。
    相比起来,他怀里抱着的红衣女子,宛如天人。
    初看第一眼,就让人再无法移开眼睛,愿意用一辈子的时间,去换取哪怕多一秒的注视。
    “你的脸上怎么会有伤?”白衣女子啜泣道。
    “跟人打架被砍了一刀,我断了他一只胳膊。”他无奈道,“小落,你知道我是最见不得女孩子哭的。”
    “没哭,眼睛进沙了。”被唤作小落的白衣女子收了哭态,换了一副面孔,果然是说变就变,“赵扶风,你个王八蛋,又去沾花惹草,还带到这里来!”
    小落这才把注意力放道红衣女子身上。
    待她看清那张倾国倾城,紧闭着双眼的面孔,脸色瞬间苍白如死人。
    “这是火女姐姐?”小落冲过去,一拳打在他胸口上,又变成了哭腔,“姐姐怎么了?你告诉我?她怎么了?你说话呀!”
    她摇着女子的肩,“火女姐姐,你不要吓我好不好?”
    她没有感受到红衣女子体内的生机,再次泣不成声。
    “这些年,发生了很多事。”
    男子说完,忽地吐出一口黑血。
    小落惊慌失措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遇到了什么事情?”
    她不断重复问题,脑袋一片空白。
    男子轰然倒地。
    失去意识前,仍看向那位红衣女子。
    她如一朵美丽的红莲,似是沉睡,又似死亡。
    苍明山往西北百里,江云城外,稻香村。
    稻香村名副其实,在村子里有大片大片的稻田,村民便是靠种稻为生。这里的稻谷成熟后运送到江云城粮铺去卖,能卖出一个好价钱。稻香村里的人做生意是公认的实在,不会拿成年谷物混在新收谷物里。因此粮铺的掌柜也愿意以高出别人一些的价钱,购进这些稻谷。
    种庄稼这一条路,本来就是老天爷赏饭吃。老天爷今年高兴,便是最好。老天爷若是不高兴,人就得挨饿。
    今年,或许是运道太差。春夏时节降雨极少,导致秋天收成不好。
    这不是么,以往秋天这个时候正是农忙,稻田能看到许多忙忙碌碌的身影。今年,许多人却闲得发慌。
    这一天,几个小儿在村东边的槐树下打闹嬉戏。老人们拿着烟杆,端着廉价的茶水,畅聊着年轻时候的风光伟绩。无非是哪家寡妇突然怀孕,洗衣服的村妇胸前两块有多沉……引起笑声不断。不过,他们脸上的笑容无法掩饰眉间的忧愁。没办法,谁让今年的收成着实不好。
    所幸的是,家中余粮也够吃。只是,小儿今年是不能添置新衣了。
    黄昏的时候,稻香村里来了一个算命老头,带着一位三四岁的小姑娘来此处问路,说是要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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