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名状的道尊》长安酒第二百五十六章:前路漫漫(万字大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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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任,然而信任他的最终都活了下来,就如镇安关里头与他一齐一路混上了校尉的虎子。
    校尉啊,那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儿了,若不是他甘心为张清和护道,能在老家分得不少田产呢,家里那位一定会高兴极了。
    郭思成的念头有些发散。
    张清和听了这话却笑得开怀——
    “那还挺好的。”
    郭思成都要哭出来,这咋就好了,这分明很不好啊,别说是背阴山,整个太浩天他都觉得膈应,要不是得给张清和护道,他才不来这阴间地方。
    张清和却笑眯眯的——
    “怕什么,镇安你感觉那么差,不也挺过来了,这次纵然感觉更不好,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
    张清和早已预见到将要发生的究竟是何等骇人听闻的大事儿,但是他也不怵,只是对于救下李少白这事依旧没什么把握。
    这些天里头,他把镇安所得的资源全然换作了灵药,虽然说是文昌星君清场,还给他配了好些个打手,他出手的概率并不大,然而就怕到时候出了什么意外状况,自己得硬着头皮往上顶。
    毕竟,你永远不可以信任文昌星君!
    “那公子,咱们走吗?”
    郭思成试探问道——他待在这儿真真是归心似箭,难以自抑。
    “你回院子里头……”
    郭思成眼睛一亮,搁这渗人的地儿杵了一晚上,终于可以往回走了。
    然而张清和下一句话却使得郭思成一个踉跄,差点有些没站稳。
    “给我搬个马扎过来……”
    “啊……那我还得回来吗?”郭思成头一次没有当即按着他这个“镇安少帅”的命令去行事。
    “你自然得回来,还得快些回来。”
    张清和心道若是你郭思成不回来,要是许怀瑾杀个回马枪,恰巧太阴又不够顶,我上哪说理去?
    他自己就蹲守在这儿,就差个一两天了,就不相信不能蹲守到那破落玩意儿向少白先生动手的时候。
    突破混洞,那动静可大了去了。
    原本他以为只要晚上给看顾好了,那么便安然无虞,但是经过今日一番推断,白天才是风险最大的时候……
    “不……它必然在白日里动手,因为只有白日里,那尊仙神才能借助天上照入太浩天的金乌抑制住守庸子的异化,当真是好算盘……
    正巧也转移了一些有心人的注意力,文昌星君不知有没有想到这一环。”
    郭思成回来得倒快,张清和慢慢坐上他搬过来的檀木凳,托着下巴盯梢起来。
    ……
    “看样子他果真发现了,白日里反倒是最危险的时候,更是揣测到了守庸子一事粗略的原委。”
    那灰袍圣人在继圣峰不为人知的高天虚空之上,默默读着自己的讣告,然后向着身周一个白袍假神仙遥遥敬了一杯丧酒。
    继圣峰上人流往来,那具他沿用了多年的肉壳被数十尊混洞圣人们引动灵火静默地焚烧着,面儿上和蔼的表情犹然清晰可见。
    往来的都是各大世家门阀有名姓的明宿,乃至于许多,是他少年时一起游历的老友,亦或者老友的后辈。
    李退之自然是没有来的,他怎么会来吊唁一个邪魔的走狗呢?况且这人还处心积虑,害死了他的子嗣。
    简直……简直不共戴天啊……
    许怀瑾看着这些人面儿上或真切或不真切的哀伤,也不叹气,也不低沉,脸上依旧平静无波澜,千百年来积淀的平和显露无疑。
    学子哀伤,那是受了气氛的感染,或是对于长安塾心存特殊的挂碍,圣人与夫子们哀伤,那是没见着他的所作所为。事到如今,真正为他哀伤的,便也只有他自己了。
    坐在他对面的这修士戴着一张素净美髯的脸谱,额头点着一撇丹朱,显得文质彬彬的,修长的身形搭着白袍倒是更显儒雅。
    “他还算不错,就是想的有些多了。”
    “想多一些是好事,那些东西不会像我等一般由着他的。”
    许怀瑾此刻整个人不再是一身垂垂老矣的朽暮态,而是回转过来,仿若平白得了三五百年的寿元,白发之间都有些泛青。
    “先前占着握瑜身子的那物,便有些察觉了,我还稍做补救了一番,他的筹谋算计终究是有些稚嫩粗糙,更多是利用手中的好牌打了那些东西个措手不及罢了。
    更何况这牌还是你给一一送将过去的。”
    圣夫子有些忧心,像是真切忧心着自己的学生或是后辈。
    “这才哪到哪呀,他得成长。”
    文昌星君笑道。
    “山里那东西倒也大方,再造肉身,还赠了你如此之多的寿元。”文昌星君戏谑道,随即将那垂暮圣人的丧酒一口饮尽。
    “赠?祂也没得选,更何况这些都是有代价的。”许怀瑾颇为唏嘘……
    “等祂出来,便会赠与得更多,你事儿便差不多全然解决了。”
    文昌星君又自顾自在壶中给自己倒上一杯,仿佛说的是一些家长里短,有若乡村的闲妇人。
    李墨怕是怎么也不会想到——文昌星君随口说的“我找人合作了”,找的便是这位。
    “说得倒是轻描淡写。”
    “老师曾说过,欠上债务以后,比卷款跑路更为直接管用的方法便是砍死债主。”
    文昌星君手中兼毫不断在指间兜着圈子,倒也显得洒脱写意,有点诗性美,就是口中的言语粗俗了些。
    “读自己的讣告可还有意思?”文昌又笑了笑。
    “提前看一看也好,我马上便也要去了。”
    “你可以不去的。”
    “我得去啊,十年前你来找我,我走上这条路之后,便早已决定去了。”
    文昌听完这话,利落将酒杯放下,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那可真没意思。
    这局我终究是没下好。”
    许怀瑾倒是淡然,一丁点儿也不像徐见山身前的那个癫狂、走入绝境般的垂朽老人——他的目光之中仿佛对生死看得无比淡然,乃至于可以主动结束生命。
    “已经下得很好了。”
    这老人语气随和,仿佛在对着一个有为的后辈,欣慰地言语着。
    文昌寂寥地起身,虚空之中画出个门户,又要一脚踏回去,然而他犹豫片刻,却对许怀瑾问道——
    “老许,你后悔吗?”
    这老圣人终究是神色一僵,沉默半晌,施施然将手里的讣告放下——
    “前人的路子是走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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