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落山河碎》第一卷人间客第六十九章路上闲人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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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黄惊讶道:“这就闭关完了?”
    漓潇看傻子一般看向柴黄,微微摇头,御剑而起,过河水渭水,直朝潼谷关。
    关城里头,刘清正与白骆在一处酒楼,桌上摆着肉夹馍、鸭片儿汤,更多的自然还是酒水。
    白骆手中是先前在南地买的黄酒,刘清喝的还是裸花紫珠酒。
    本来是给了白骆,可这家伙喝了一口,死活不肯喝第二口,说着不如来点儿花雕。
    刘清便也没劝酒,自个儿又喝不醉,非把白骆灌醉作甚?
    白骆笑着说:“你可不晓得,我听说有个猛人打断了赵桥双腿,下半身都已经废了,我有多高兴么?我自小长在长安城,算是质子,我爹跟爷爷带着大军各在东西,没个人质,任谁也不放心的。我打小儿就跟那些皇子公主一起长大,最瞧不上的就是赵桥了。小时候还敢给打一顿,现在却是不行,长大了,自然尊卑有序了。”
    也确实,年幼时哪儿管你什么皇子?惹我生气了就得揍。长大了却不一样,世俗人心,有些明知是不对的规矩,也得遵守。
    刘清灌了一口酒,取出那道圣旨,当即被逗得大乐。
    什么情况?这大秦皇帝,要给自己封侯?
    将圣旨抛给白骆,刘清笑着说:“烦劳白兄将这东西带回去,就说刘某才疏学浅,担不起什么三等候。”
    这皇帝脑子里灌水了?我废了你儿子,你却要给我封侯?
    白骆哈哈一笑,刚刚啃了一口肉夹馍,这会儿满嘴油光,笑道:“瞧瞧,我爷爷跟苏先生都说了,封王你也瞧不上,别说是侯爵了。”
    很自然的将那圣旨丢在一旁,白骆左瞧又瞧,叹气道:“皇上身子不好,估计要……这么做估摸着也是讨好你,毕竟如今你是给好几座大山头儿罩着的。”
    “还有一件事,到长安城之后,记得到我家一趟,我爷爷想见你。”
    刘清点了点头,猛地转过头,一道绿色身影已经在他身后。
    不等刘清开口,漓潇一把拉起刘清,二话不说便消失不见。
    留下白骆一人,目瞪口呆。
    “狗日的神仙!了不起啊?我好歹也是山河境武夫,咋就这么不给人留面子呢?”
    ……
    小镇那边,槐冬与溪盉吃得还是肉夹馍,鸭片儿汤,只不过龙丘桃溪却是没什么胃口,只是笑咪咪的看着两个小丫头,一只手肘着下巴,也不晓得在想些什么。
    两个小丫头交换眼神,溪盉转头,苦兮兮说道:“娘唉!你开心点儿嘛!”
    龙丘桃溪回过神,笑道:“我这笑的多开心,哪儿不开心了。”
    槐冬一本正经,指着左侧心口。
    龙丘桃溪伸手各自摸了摸两个小丫头的脑袋,轻声道:“没事的,只是冷不丁想通了一些事情。”
    就在刘清雨中教剑,溪盉雨中学剑的时候。
    不再喜欢腰悬双刀的女子,像是与两个小丫头说话,又好像在与自个儿说话。
    “好些事情,我以为的,不一定就是真的我。我以为我可以不喜欢他,我以为我可以潇潇洒洒说放下,可我以为,终究只是我以为。”
    又看了看两位小丫头,龙丘桃溪轻声道:“你们两个,过不了多久肯定又会是祸国殃民的美人儿胚子,到时候一定要记得,喜欢谁这种事,不是你够喜欢,人家就会喜欢你的,千万不要步我的后尘。”
    溪盉放下筷子,埋头说道:“对不起,师傅喜欢师娘,溪盉不能帮着娘去在中间捣乱。我其实想着,师傅要是能娶两个媳妇儿多好?可我也知道,师傅不是那样的人。”
    龙丘桃溪摇了摇头,“傻孩子说什么呢?这有什么对不起的?我跟朝云聊过一次,那个不爱说话的家伙,那天夜里与我说了好多,先前没太懂,其实是不愿意懂。如今愿意懂了,所以一下子就懂了。”
    朝云曾经说道:“刘清这个人,怎么说呢,初次见面,我们还算是结仇了,后来梨山捉鬼,只是因为栾溪跟丘禾让他赶紧跑,他便觉得我们四个是好人,拼着性命留在原地,也许是运气,反正就是给我们救下了。他与漓潇,不是单纯的喜欢不喜欢,好像就是天生注定要走到一起的。我至今印象深刻,一个闭关出来,拿起刘清佩剑便只身北上,一个人杀到一座山头儿半山腰。另一个重伤初醒,第一句话就是问漓潇在哪儿,然后谁也拦不住,拖着重伤就要去寻漓潇。”
    其实最让龙丘桃溪在意的,是朝云说的。
    “我长这么大,在凡人中间都是快要当奶奶的了,可就是没喜欢过谁。或许旁观者清,反正我觉得,情爱之事,远不是月老给谁与谁拴上一根儿红绳子那么容易,有些人碰到了,仅仅需要一个眼神,便能知道这就是自个儿以后的身边人,有的人再如何喜欢,挡不住流水无情四个字。”
    那时的龙丘桃溪,其实不信什么流水无情。她始终觉得,刘清是喜欢自己的。
    现在她知道了,有些事,没必要自欺欺人。
    龙丘桃溪笑着说:“我还是会时常来胜神洲,看你们两个可可爱爱的小丫头的。”
    两个小丫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心中觉得不是滋味儿,却又不晓得为何如此。
    被硬拉着来到风陵渡的刘清,其实就与漓潇在漓潇的本命剑之下,隐藏在门口。
    刘清头一次对漓潇板着脸,“你什么意思?”
    漓潇沉声道:“问你最后一次,喜不喜欢。”
    刘清摇了摇头,言语坚定:“说了无数次了,真的不喜欢。”
    漓潇忽然抬手,手背挡住眼睛,低声道:“是不是我害的桃溪这样不高兴?”
    刘清深吸一口气,拉下漓潇手臂,帮其擦掉眼泪,轻声道:“我害的,与你无关。”
    就如同那本书上所写,一见误终生。
    对于刘清与漓潇,互相如此。对于刘清与龙丘桃溪,只是后者如此。
    这些事,又怎么说的清楚?
    漓潇低声道:“这种事叫我怎么大方嘛!我可大方不起来。”
    刘清笑道:“你要是连我都能大方,估计我也不会喜欢你喽!”
    漓潇瞪眼道:“你敢!”
    不远处的龙丘桃溪咧嘴一笑,自言自语道:“我堂堂龙丘家公主,哭个屁!”
    刘清只是看了看龙丘桃溪,立马转头,拉着漓潇往河水边去。
    走到柴黄那边儿,这家伙正与个渔夫侃大山,说要花三文钱买六条黄河大鲤,气的渔夫直想打人。
    柴黄站起身子,似乎是为朋友打抱不平,朝着刘清说道:“世间就你刘清最无情。”
    刘清淡淡开口:“那就无情好了。”
    ……
    一行人没有再以核舟赶路,中途顺便去了一趟秦国西岳,据说这险绝天下的旧西岳,如今都已经算是一洲东岳了。从长安直达东海,以后都算是东岳山神管辖了。
    其实剩余新岳悬而未定,是因为秦国大军还没有退回。估摸着南岳,会在灭了越国之后,在百越附近,极可能是日后刘清要去寻盘瓠的那座凤凰山。至于西岳,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要先灭贵霜,再立西岳。唯独一座北岳,一座中岳,刘清还真是猜不着。
    下山之时,碰到一位山中高歌的樵夫,嘴里唱的该是道韵,晦涩难懂。唯独精通琴艺的漓潇听出来些什么。
    结果想来想去,漓潇只说了句:“人来此世间走一遭,路上闲人少。”
    当时刘清转头看了看周遭众人,又瞧了瞧上山下山的香客、文人,也笑着说道:“果真是路上闲人少。”
    都是人间过客,一生一死,又生又死。
    如同那位名家前辈所说:“日方中方睨,物方生方死。”
    又如同那句:“生者以死为死,死者以生为死。”
    各自在人间大道,各自匆忙。
    活人忙着死,死人忙着生。
    如此一看,世间真就没有闲人了,闲鬼也没得。
    结果在那长安城东又叫奈河的滋水上方,那座销魂桥头,刘清便见着一个最闲又最忙的鬼。
    大夜游神。
    刘清回头说道:“先生在那游方客栈,你们可以先去歇着,我与乔前辈聊一聊。”
    漓潇点了点头,拉着两个小丫头,与龙丘桃溪跟柴黄,一起离去。过桥时朝着那位岁数极大的大夜游神点了点头。
    柴黄心惊胆战,过桥之后小声道:“娘咧!这才是真正的鬼神啊!一身阴气吓死个人。”
    漓潇笑了笑,轻声道:“这前辈神位不高,却是比地府阴间岁数更大,说是人世间最早的鬼之一,也不为过。”
    游方客栈,好像爹爹提起过这个客栈。
    张木流年少之时,尚未踏入修行之路,头一次离乡,牵着一头毛驴,跟着个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同龄人一起来的游方客栈。
    一路上俩人都是灰头土脸,头一次离开家乡,到了长安城的张木流,其实就是个土包子。
    当他见着一个明明与自己一般灰头土脸的少年人,换上一身锦衣,满是富贵气时,一下子就觉得,人和人真的有区别。
    自那儿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张木流满嘴扯谎,花了本就不多的路费,买了一身算是富贵的衣裳,好像这样,他才抬得起头。
    后来一场大梦,梦醒之后,泛舟彭泽,张木流最愧疚的不是旁的,而是南下路上,他觉得自个儿说出家在何处便有些丢人。
    刘清自然不晓得这段往事,只是记得万鞘山巅峰插着的断剑,就叫游方,也是师傅的第一柄佩剑。
    乔坤笑着开口,轻声道:“温讳这人本就没溜儿,跟那望火马给人诟病多年,风评不好,不过人不坏的。”
    刘清笑道:“乔前辈也算是如今的秦人吧?”
    乔坤点点头,“封神之处在北山,算是秦人吧。”
    顿了顿,乔坤笑道:“好一个路上闲人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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