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来》卷一方圆第一章三月三[2]

大风来最新章节目录
   子。郑重其事道:“饿着就会贼难受,吃饱比什么都强。横批:都来都来。”
    “噗!”小白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幸亏及时侧过头,不然这剩下的一半饭菜,可能就真要剩下了。
    “没错,就是这么写的。”书生干笑一声,有些尴尬。“这位琴圣,出生北方,年幼时落难,流落到晚舟城,虽然一身琴技通天,确实打实的是北方泼辣性格。我原来问过孙福,他跟我说,当初开业前,孙福前去问她老人家门联题字,恰巧那天琴圣因为一张爱琴断了根弦而心情烦躁,随口说了这么两句,孙福愣了半天不见更改,也不敢多问,就这么照搬了上去。据说此后来偶然被当朝宦官首领,圣皇内侍大太监薛公公当成笑话讲给圣皇听,圣皇先是一愣,随口给了一句“胡闹”的评论。众所周知圣皇与诗仙关系极好,所以后来这幅对联,到底是谁的主意还不一定。不然按照琴圣的脾气,敢在老娘的常满楼蹭吃蹭喝,管你是什么神佛,统统先丢出去再说。”
    “所以,这常满楼自经营开始,价格就极为便宜。基本上,二十年来,这家酒楼就没赚过钱,遇到年份不好的时候,甚至还会赔钱。”
    “少爷,没想到这酒楼,还有这么多故事。”小白感叹道。
    “是啊。”书生又喝了一杯酒,两眼怔怔望向川窗外。
    “春风竟自由,少年行侠客。这庙堂江湖,神仙志怪,哪一个不是故事呢。”
    “走了小白。”书生回过神来,“去见见老朋友”。
    常满楼四层,一个舒适又隐秘的包厢内,一个胖子随意坐在椅子上,左手不断翻看桌上的一摞摞账本,右手拇指与其他四指来回虚掐,仿佛坊间的算命先生,口中还在不断念叨什么。说他是胖子,但其实并不肥硕,只是一张略带婴儿肥的圆脸,与比一般人圆润的身材才会显得发胖,看其面容打扮,应当是晚舟城某一家的贵公子。
    “哎呀,我的天呐!”胖子突然悲叹一声,瘫倒的椅子上,抹了抹头上的汗,倒不是因为算账太累,因为自小商贾算计这类事情,对他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三年了!三年了!每天废寝忘食,精打细算,才为酒楼挣到五万两银子。当初跟巧姨夸下海口,说五年挣回来三十万,当真是少不更事!少不更事啊!凉之那家伙当初也不知道拦着我!出师未捷!这样下去,我周大财神的名号,何时才能名扬天下啊!”
    想到此处,胖子气不打一处来,抓起手中账本,一边往桌子上敲去,一边碎碎念。
    “凉之,你个有知没良心的东西!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又在别处祸害别家少女!你这家伙,人之初性本色!天天在外面逍遥自在!让我一个人操心这酒楼,别忘了这也有你的一半的!等你来了,看我不让花卷儿剪掉你的眉毛!不对,连头发也剪了!真真是是气死本少爷!”
    “呦,我的周大财神,你就这么确定花卷儿会听你的话?”
    就在胖子发牢骚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对面传来,胖子抬头一愣,只见对面墙壁突然像水面一样充满波纹,随即一个年轻书生带着侍从,直径从墙面中穿了过来。
    小白吃饱之后,就被少爷带来常满楼四层,向最里面走去,包厢名字突然从前边的天字号、地字号、人字号变成了面前的“花卷”,少爷告诉他这个号称“花卷”的厢房,从不对外营业。
    就这样,主仆二人进入房间后,来到靠近东边的墙壁,墙壁上精心裱着一幅大字,写的歪歪扭扭,就好像刚刚学字的小儿书写的一般。小白费了好大劲,才看出写上面写的竟然是四个字:我的地盘。
    书生看着前面的字,嘿嘿乐了两声,之后随手一抹,不知从何处拿出一篆刻“常”字的玉牌,向着墙上的大字一贴,慕然间整个墙面就“荡漾”起来,小白立刻知道,原来这面墙,是一座结界阵法。
    二人还未跨入阵法之中,小白就听到里面悲哀又愤怒的唠叨声,起初少爷并不着急进入,而是有些幸灾乐祸的听着,但是当里面说到“有良知没良心”的时候,小白看到自家少爷明显抖了抖眉毛,然后听到“让花卷儿剪掉你的眉毛”时,面目突然严肃起来,一步迈了进去。
    小白跟着进入阵法,发现里面是另一间书房,房间不大,装饰虽然简单,却让让人感觉十分有品味。还来不及细看,就在少爷说完话之后,小白就见到了,他随少爷下山一年来,最震撼人心的事!
    只见前边椅子上的胖子,看到有人进来,先是一愣,看了眼少爷手中的玉牌后,整个人慕然间朝少爷飞了过来!
    说飞这个字,可能不准确,但绝对不夸张。胖子一把推倒屁股上碍事的座椅,扔掉手中的账本,向前扑来,又恰巧被桌子腿绊到的脚面,接着踩在自己的长袍下摆处,整个人“腾云驾雾”,挂在少爷身上。随后,一声悲恸至极的嚎叫,险些震的小白道心崩溃!
    “凉之哥!!!!!!!!!!!”
    就算在小白心中无所不能的少爷凉之,此刻也被这阵仗惊得有些懵懂。胖子挂在他身上,一声比一声悲痛的干嚎,实在是让闻者悲伤,听者落泪。
    “凉之哥!你终于来了!呜呜呜...你知道我有多么想你么,愚弟三年不曾见到大哥,不能临听教诲耳提面命,时常揪心不已!嗷呜....不知兄长在外可否照顾好自己,可否吃饱穿暖,每每思之此处,恨不得常伴大哥左右!为大哥分忧!”说道动情处,胖子真的连鼻涕眼泪就挤了出来,小白甚至伸出了一缕灵觉,探查一下房间内是否只有胖子一人,实在是与刚才偷听,反差太过巨大。
    凉之被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使劲要推开身上挂着的百十斤肥肉,但胖子双手把他死死锁住。凉之努力扭过头,看胖子的眼泪鼻涕就要顺着那张大圆脸流到自己肩膀上,他头皮一炸,左手瞬间掐诀,一个中空的水球就将胖子整个包裹起来,强行将他拉到桌边。
    “你别动!”凉之看到胖子妄想冲出水球,“你再动,老子就让你光着出门!”-
    “周正啊周正,你可以啊,三年不见,你特娘的是跟着梨春台小红花学唱戏去了吗!”
    小白有些好笑的看着从未如此恼火的少爷,然后有些无语的猜想,这个站在水球里一边搓手一边挤出一张略带猥琐的笑脸的胖子,居然就是本朝十六神王之一,永安王周渊的幼子?而且周正这名字,用在这位少爷身上,怎么都觉得有些委屈这两个字。
    凉之理了理身上的儒衫,随手一挥撤掉水牢,看着站在桌边看死委屈又偷瞄自己的胖子笑了一声:“行了,别装了,让别人看到你这晚舟城第一大恶少这幅样子,怕不是要以为见了鬼!”
    “说吧,小白你原来没见过,我这副打扮,就凭这玉牌,你就认出是我来了,是不是太意义了一些。”凉之略带责备的问周正,小白作为护卫是一年前回山时才带他接着下山的,而脸上这张人品面具,则是六师兄花费极大力气为他专门设计的,一套七张面皮,覆在脸上以后,不仅仅改变面貌那么简单,整个人所表现出的精气神都会从内到外改变,除非他自己念动口诀或是遇到真正的圣人,否则根本无法被人识破。
    “嘿嘿,大哥,别说你带着一张面具,就是化成...”
    “嗯?”
    “不,不管你带什么,我都感觉到,那就是你!”
    “更何况,这玉牌总共就两枚,我的一直在我手里,而能从你手里抢到玉牌的人,恐怕根本就不需要玉牌进来吧。”胖子又嘟囔了一句。
    “嗯,也有道理。”凉之应了一声,又看了眼身后的小白,“呐,这是小白。”
    “嘿嘿,晚舟城周正,见过小...见过白兄。”胖子行了一个江湖礼,但是看他的神情,怎么都像去逛青楼的嫖客。
    小白沉默还了一礼,其实除了跟少爷,小白平时总是沉默寡言,从来不善与其他人交流,能还一礼,已经是最大的心意了。
    胖子也不以为意,嘿嘿一笑,突然又想起来什么,猛的转过来呢问道:“老大,白兄弟不会是从...?”
    “嗯,没错,从小跟我长大的。”
    “嘶...”胖子倒吸一口凉气,心想从那个地方出来的,一定不是一般人!哦不对,还不一定是不是人。
    凉之也不客气,扶起胖子刚刚撞到的椅子坐了上去,看着眼前三年未见的好友,看着他微黑的眼圈,他就心下清楚,这三年自己这位商家头脑通天的兄弟,是真正的竭心尽力,操劳之事,远不只一座酒楼而已。
    “这三年,辛苦你了。”沉默片刻,凉之突然说道。
    “嘿,不苦的。”胖子原本喜悦的脸色突然一黯,“比起大哥二哥在外拼命,比起老大你万里奔波,我这点苦算得了什么。唯独就是有时候还是会被父亲责骂有些委屈罢了。但是转念一想,老大你说过,有些事情暂时不能让父亲知道,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哈哈,不过还好。”胖子突然又乐了起来,“花卷儿这丫头知道心疼我,每次父亲训我的时候,她不是跑过来说肚子饿,就是说牙疼,实在有一次不知道怎么编了,愣是坐在地上就开始哭,那演技,比我刚才可是入戏多了,看得父亲以为她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当然了,父亲知道她的小伎俩,从来也不说破,总之也就不好继续训我了嘛。”
    想起花卷儿,凉之也笑了起来。三年前,那个像糯米面儿捏出来一样的可爱小人儿,在王府屁颠屁颠到处追着自己,让他讲故事听。每次胖子跟凉之出门“闯祸”回来,小人儿都会不远“万里”从正厅或者花园跑来要糖人儿吃。有一次路途太远,跑的太急,狠狠的摔了一跤,吓得身边侍女花容失色。但只有两岁大的小人儿偏偏不要人扶,忍着痛,皱着一张即将决堤的小脸,硬生生自己爬了起来,跌跌撞撞走到两人身边。看到凉之变戏法一样拿出糖人儿的时候,又立马喜笑颜开,胖子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帮她擦掉身上跟脑门上的尘土。所有人都会觉得意外,堂堂京城第一大纨绔少爷和他的打手兼跟班,居然会如此疼爱王府的小郡主。
    “老大,花卷她还有多少时间?”胖子突然开通口。
    “三月十五,也就是她的生辰那天。”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没能...”胖子低着头,声音低了许多,好像早就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又不想确定一般。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