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何春夏》一抹江月十年秋第一百零三章第一声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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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活着出海,我答应过苏先生,要找到天心花回来...我答应过自己...我是个商人,可我也想做一些伟大的事。”
    “你还答应过郑姑娘要娶她。”江阿狼冷哼一声,刘灵官没有回应,再往前走,两人默契地错开脚步,一前一后。
    “帮你一次。”
    “多谢。”
    两人回到宴席上,又饮了一轮,刘灵官装作不胜酒力,由江阿狼搀去郑新竹的小院歇息。
    两人在闹洞房的喧闹声中被人群簇拥着愉悦送走,刚出了院门,郑先勇立刻冲宴席中的一位瘦削老者递过眼色,那老者站起,脚尖点地,岣嵝着的身影动如鬼魅,几个瞬身便消失在依旧吵嚷着的小院中。
    那老者饶有兴致地看着江阿狼跟着没事人一样的刘灵官在宫城的回廊影壁上上窜下跳。江阿狼身为幽月剑主,轻功自不必说,刘灵官的另一个身份是采花大盗裴空轮,轻功甚至能和莫青衫的登云步法比肩,而这两人全力施为,向前赶路,却被那老者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闲庭信步一般。
    很快,两人来到一座原本是用来放置杂物的小厢房,无足轻重的小地方,年久失修,也没被列入修缮的名册中,远看有些瘆人。
    两人还未走近,厢房的门便已推开一条缝隙。
    “你们被人跟踪了,没有脚步声,呼吸声也很轻,内家高手。”狂澜生笑了笑,从门缝里挤出半个身子来,压低声音传音入秘。他背了个很大的木头剑匣,剑匣里却只露出一只剑柄,素雪剑。
    刘灵官和江阿狼立刻警觉起来,屏气凝神,“没有脚步,没有声音,你如何分辨出来的?”
    “气味。”狂澜生点了点自己的鼻子,“他身上有股很好闻的陈酒味儿,老酒鬼了。”
    刘灵官装作捏下巴思索,手指轻轻在脖颈处划过,狂澜生摇了摇头,“敌暗我明,他不主动出手,我们很难留下他,只能见机行事。”
    江阿狼一个头两个大,“你俩决心杀出去,无所谓退路,若是这人被留下来,郑先勇会怀疑到我的头上,不能杀。但这人也会看见是我把你俩送出去,我还得想个说辞解释清楚。”
    边走边说,狂澜生了解到何春夏,叶殊等人就在不远处的朝天宫,嘴角不自觉的上翘,欣喜起来。
    很快,老者跟在三人身后,接近密道处所在的大院,狂澜生探头去看着没有岗哨的大门,突然皱眉,“出事了。”
    “怎么?”
    “太安静了,而且,血腥气很大。”
    “也许是关押着的村民被杀了,而且依郑先勇的性子,肯定会放探子出去查探军情。”江阿狼摊了摊手,“好了,我就送到这里,你俩进去之前,趁我不备,偷袭,将我击晕。”随即故作惊讶,高声惊呼,“刘灵官!你这小人,居然背信弃义!骗我带你来到此处!虚伪小人!”
    刘灵官懒得开口应答,狂澜生心领神会,从剑匣中抽出素雪剑就是一刺,江阿狼直挺挺倒地,嘴里嘟囔,“打晕懂不懂,刺我干什么。”
    江阿狼倒地前叫嚷的声音足够大,大院里却依旧没有动静,刘灵官也察觉出不对来,站着的两人,一前一后,径直入院。
    四方院子,三厢房,一影壁,坐北朝南,大院大屋,一间厢房便可容纳数十人同时居住。
    院内堆积着被血色染红浮土和砖胚,像是一座简陋的坟墓,残躯尸块随处可见,地上的血液渐渐凝结。显然,这些穿着锁甲的精锐士兵是在不久前,甚至是一个时辰内被人杀死。
    两人捂住口鼻,皱着脸,东厢的门窗皆被拆去,门槛后面可以瞧见向下延伸,新砌好的石阶,这就是那密道。
    狂澜生突然耳尖一动,密道里传来登阶而上的脚步声。
    他笑了笑,拔出背后剑匣里的素雪剑来。
    刘灵官见状,小心翼翼地上前,与来人正巧打个了照面。
    “淫贼?”
    “别别别...别动手。”
    入夏,刚过戌时,天色黝黑,无月深夜,闷热的屋中飘着一阵又一阵的蝉鸣。
    四季之歌,夏的第一声蝉。
    蒋子夫静静对着一盏烛火打坐,坐下的凉席被弟子们的臭汗侵蚀,弟子们无人入睡,都在这吵嚷的蝉声中辗转反侧。
    数天之前,朝天宫来了几个杨家村的村民,说紫金山上杨家村中,龙脉异象。结合武当山真龙降世的传闻,蒋子夫不敢怠慢,带着门下弟子,匆匆前去,到了村口,杨家村的男女老少都聚在此,捧着自家收获的各式鲜果等候多时。
    蒋子夫众星捧月般走在最前,领着百姓们去探查异象,刚进村,便看见一队军士从地底走出,黑铁锁甲雁翎盔,虎旗森森,神武非凡。
    “这不是虎威营吗?”蒋子夫认得这身铠甲,转瞬间便明白过来,这凹陷并非龙脉出事,而是由京师城挖过来的地道。
    双方对视,下一瞬,虎旗一挥,箭矢破空,尖叫声起,肉身砸地的闷响。
    蒋子夫只是一个恍神,跟在身侧的几位杨家村民便已丧命,有反应不及的弟子,身负重伤。
    战场上,弓箭为王,虎威营能成为郑,史二人手下最强的队伍,凭就是这手弓猎。
    这条地道是奇兵,不可由外人知晓,从郑,史二人对着地图选好密道的出口时,杨家村,已经成了一片死地。
    “休得伤人!”蒋子夫大吼出声,铁甲冰冷,箭矢不停,杨家村的村民转身,拼命尖叫着想要逃脱,露出后背直直逃跑的他们不过是活靶子,被无情的长箭穿心而过。
    “我乃朝天宫观主蒋子夫!休得伤人!”蒋子夫大怒,运转劲力上前就要以身挡剑,“朝天宫弟子!结阵,护村民先走。”
    铁军阵前,一位老者悍不畏死的高声呐喊,终于引起了军士们的注意。虎威营的将领邢冬眯着眼看了一会,待到蒋子夫冲到阵前才下令收箭。
    “原来是蒋道长,我这眼神不好,没认出来,多得罪。”邢冬不紧不慢地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军士们,“射腿,抓活的。”
    “虐杀无辜百姓!郑先勇,史芝川就是这么教手下人的吗!”蒋子夫怒不可遏,“带我去见郑先勇!你们这些人,都要按军法处置!”
    “蒋道长,如今虎威营是叛军,我敬你,才好声好气的和你说话。”邢冬摇摇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是打仗,只有胜负,没有军法。”目光不再看这个老者,握住身侧的旗杆一抖,军士们立刻卸下松木燕尾牌,挽住上前,盾后藏人,持长枪列阵,成圆弧形,反围住蒋子夫。
    闪着寒光的枪头,坚实的长盾逼迫蒋子夫冷静下来,他浑身骨骼暴响,瘦削的身形在几个呼吸间变得伟岸起来,张开双手,提气,定神咒大声喝出!
    在场所有人心神一悸,动作一顿,蒋子夫直冲向前,一拳轰出,重重砸在燕尾牌上,伴着一声闷响,持盾之人喷着血沫倒飞出去,战阵转瞬便被撕开一道裂口。
    虎威营的军士未见惧色,十余杆长枪立刻直直前刺,架住蒋子夫的双臂大跨,硬生生将其戳退一步,持盾的前排军士见机聚拢来将那裂口补上。
    蒋子夫双腿一前一后,拧个马步,浑身一抖一卸,双手撑开,画圆收拢,竟将刺中他的长枪尽数揉进双臂之中,马步一沉,便将枪头压在自己肋下,使其不能收回,一己之力,与十余人相持。
    双方僵持不下,前排军士齐齐摸出近身用的弧形短刀,就要上前。
    “蒋道长!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再动手,我就把跟你来的其他人,都杀个干净!”
    这是来自邢冬的大喝声,蒋子夫耳边的世界渐渐安静,他回头,愣在原地。
    满地狼藉,鲜果的汁水和血红混合着,被践踏的粉碎,零星的苟延残喘在地上艰难的向前扭动,一点点将最后的生机耗尽。
    你死我活?好久没再听过这样的字眼,朝天宫中,十余年的安稳生涯让蒋子夫忘却了暴掠和残酷,他像是活在一个人性本善的桃源梦中。对于郑先勇史芝川的造反,他不以为然,闹剧罢了,韩家军围城,瓮中捉鳖,叛军不日就将投降。
    此刻此景,杀戮犹如梦魇般撕开了他的臆想,大战,真的来了。
    他的双臂渐渐无力,攥住的枪尖被一点点抽回。
    活下来的不过十余人,多数是自己带来的道派弟子,面对军队的铁甲劲弓,弟子们只能自保,无暇助人。很快,村民和弟子们都被捆好,扔到密道口旁。
    “蒋道长,你一把年纪,我们不为难你,跟着走吧?密道的消息不能外泄。”邢冬翻腕,大旗一抖,阵型一变,将蒋子夫团团围住,“你是炼体武者,不惧兵刃,可其他人,肉体凡胎,刀抹脖子就活不成,再动手,动一招,我就杀一个。”
    蒋子夫看向弟子和村民们,眼神,没有人说话,无数的情感在眼神中交织着,场上的所有人,都看向蒋子夫,他叹了口气,松弛下来,“让我见郑先勇,我有话对他说。”
    “不行,你在郑大人那儿有面子,保不齐我这帮兄弟们真得受罚。”
    走过密道,被关在这厢房中数日。
    蝉鸣声又起了,吵嚷着,嘶吟着,好似有无限的力气。
    蒋子夫耳尖一动,人声,脚步,厢房门口。
    大门随即被人一脚踹开,邢冬打着哈欠,眯着眼往屋内瞧了两眼,手下兵士拖着几名血人扔进屋内。
    一众弟子起身睁眼,认出那几人圣上朝天宫的道袍,变了脸色。
    “我们是粗人,不通医术,这个点也没大夫,只有随身应急的伤药,你们看着办吧。”邢冬扔下怀中的一包药沫,转身关门。
    过了一阵,蒋子夫正给那几名弟子探查伤势,邢冬又折返过来,一脚将门踹开,扔下整整一篮子红糖,“郑大人明日嫁女,兄弟们的婆娘儿女都在外城,没法带回家,大老爷们也吃不了这么多甜的,你们分吧。”
    “不给药?给糖?”有弟子咬牙切齿的小声嘟囔。
    “这不好?药是苦的,糖是甜的。”邢冬合上屋门。
    门从来没有锁过。
    这屋子关不住一名七重山巅峰的炼体武者,锁住蒋子夫的,是人。
    那几名弟子被严刑拷打,没捱过午夜就断了气。
    从他们临死前的喃喃中,蒋子夫知道了两件很重要的事。
    莫青衫在朝天宫。
    郑先勇知道了此事。
    密道出口的杨家村,离紫金山上的朝天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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