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何春夏》一抹江月十年秋第十章言至此,不必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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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除夕,爆竹声寥寥,左安门,北接阔野,芦苇片片。入冬后,此地本有些萧索,可今日,从凌晨始,便有人陆陆续续到这左安门汇集,两位值守刚想上报,却发现顶头上司也打着哈欠站在人群内。
    “今儿个这城门口,可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日上三竿,齐白鱼捂着手炉晃晃悠悠的从马车上下来,一眼瞅见在一边下棋的杜观山和狄涛,杜观山正蹙着眉头假装想棋,眼神飘忽瞧见齐白鱼,立刻起身,嗓门倍儿洪亮,“老齐,赶紧,过来收拾这丫的。”齐白鱼先作揖,“狄老弟,杜老板。”凑过去看棋局,“死局,没得治。”
    城门两位值守窃窃私语,“这不是宣威将军杜观山吗,怎么叫他杜老板。”
    杜观山耳尖微动,哈哈大笑两声,声如洪雷,开口,“因为出去吃饭,都是我出钱。”
    “我这人也没别的爱好,就是爱请客。”
    人群忽然分立两旁,一人骑驴缓缓前行,驴背上挂一小凳一书包,行至城门口停下,在左边寻个角落取凳坐了,从书包里拿出笔墨放在脚边,再伸手去书包里翻一卷纸来看。狄涛快步上前替他磨墨,视线瞥一眼书包,都是奏折。
    内阁首辅苏三清。
    不断有人默默站到左侧。
    脚步声阵阵,十六人轿徐徐前进,伞顶大轿,四面空,无人坐,只有一方小印压在座位的软垫上。轿前两人,高头大马,一人持鞭抽打驱赶行人开路,一人佩剑,丹凤细眼。
    见印如见人,司礼监掌印太监展伟豪。
    恭维问好声一路不断,更有甚者,窜到轿前跪拜行礼,“展爷爷好!”挨一鞭子,“没你这儿子。”展五驱马要踢,那人见势不对,在地上滚几圈跑远了。
    轿在城门右侧停,左侧人皆默不作声,人群声势浩大,都往右边聚了,展伟豪,东宫之首,苏三清,竹林党领袖,两派势如水火,今日都聚在这城门。
    等一个人。
    天机入皇城。
    何春夏一马当先冲进城门,两位值守刚想拦下搜查,看一眼周围的阵仗,相互对个眼神,“你敢动吗?”“不敢动不敢动。”
    “十四先生已经先行进城啦!各位有拜帖请直接送去驸马府!”
    人群立刻吵嚷声一片,纷纷凑前去看城门后那马车挂旗,篆体二字,素雪。“嗐,剑主而已,在下先行告退。”“来都来了。”有人便取了拜帖往那马车窗里扔。松白掀窗抄过拜帖就砸,“有毛病啊!”
    “一介女流,怎可如此有失体面。”
    这次瞄准了头砸,中!“我素有君子之风,不与小女子一般见识。”再砸。
    苏三清合上奏折,收拾好笔墨,将书包小凳重新挂上驴背,骑驴要走。何春夏下马拦了,递一根小竹签到苏三清手中,苏三清取过扫一眼,微微笑了,塞进袖中收好,冲左侧人群摆摆手示意,“都回吧。”
    右侧见状跟着起轿,人群渐渐散了,只剩了狄涛,杜观山和一位俊俏少年。
    噢?那少年,黛眉细眼,小鼻小嘴,男装打扮,原来是名女子。
    何春夏直奔那少女,“衫衫。”杜观山莫名其妙一会,反应过来不是叫自己,挠了挠头,低头问狄涛,“小云的妹妹?”狄涛点点头,开口冲何春夏,“春夏这长成大姑娘了,连大哥都认不得。”何春夏去拉那少女的手,被轻轻挣开,听到这话,冲狄涛翻个白眼,“狄大哥好啊。”
    叶殊跟在马车后面,此刻才慢慢悠悠到了跟前,杜观山和狄涛上前去扶了下马,“叶叔叔。”“叶师。”
    “小狄,杜小鬼,啊哈,你也是过了而立的年纪了,得叫你杜将军了。”叶殊轻轻搂一搂杜观山,抬手拍拍他的肩。松白掀窗,“我就要叫杜小鬼,小鬼头,听说你纳了好几房美妾,怎么,什么时候带过来陪你白姨打打雀牌?”
    “都是京城人,这个玩的少。不过这雀牌啊,我家可有副象牙的,赶明儿给您拜年,一起送去。”
    一阵寒暄,聊不完的话。何春夏牵了那少女的袖子领到前来,王娟儿从马车上下来,上前抱住。“衫衫。”衫衫姑娘紧紧抱了王娟儿好一会,主动牵住娟儿的手。狄涛抱拳敬了叶殊,瞥一眼衫衫姑娘,“这位是?”杜观山接了话,“莫青衫,莫老爷子的孙女。”
    “喔,那个不肯上台的戏子。”狄涛点点头,不再看莫青衫。莫青衫笑意渐消,撇了撇嘴,摸了摸手上的鞭痕,取了拜帖恭恭敬敬递给叶殊,“叶先生,我爷爷身体不好,不能亲自来。”
    她跪在地上,叶殊抬手要扶,轻轻推开一拜,伏在地上。“爷爷身体真的不好,叶先生,请您抽空登门看他。青衫在这里,谢过叶先生。”再拜,叶殊动了气,伸手直接从地上把人提起来。
    松白极为恼火,开口就骂,“脑袋吃几年京城米吃坏了,跟你叶伯伯讲这种话,小时候哄你吃的饭是不是吃到狗肚子里去了!”气不过,下马车揪住莫青衫就往车里撵,“跟谁学的,不学好,啊!在你叶伯伯面前装这种样子!”
    顺便一脚把佯装打盹的十四月中踹下车。
    王姑娘皱着眉头,“衫衫,你怎么能这么见外,你叶伯伯和白姨从小看你长大,一向拿你当亲女儿看...”
    “可我不是亲女儿,连徒弟都不是。”莫青衫瞥一眼车外不断踮脚往里望的何春夏,叶殊也进车来,听见这话,耳光已经扬起,照例不落,重重拍在她肩上,捏住,手下用了力。莫青衫咬牙忍住不吭声。
    杜观山和狄涛拜过十四先生,狄涛欲言又止,杜观山不住挠头,都不敢开口。一阵脚步声近了,苏三清一手牵驴,一手提酒折返来,和十四月中对上眼神,停步,俩人静静看着。
    万语千言。
    十四月中大笑数声,快跑上驴,苏三清牵着慢走。递过酒坛,长饮,大声念诗,“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苏三清跟着大声,“....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哈哈哈哈!
    笑声渐远。
    车内,僵持突然打破,莫青衫落泪,叶殊立刻松手去擦,松白把她搂进怀里。
    无需多言。
    车外,狄涛和杜观山倚在马车边闲聊,狄涛开口,“刚才余丹凤也来了,晚上这局,你是想摆那儿家的鸿门宴呢?”姜凡听见余丹凤三个字,竖起耳朵。杜观山只是微笑不答,狄涛继续说,“小齐下午会去北镇抚司,找那小子问话。”叹口气,“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人,张家的事,就东宫啦,哪怕小齐真问出什么来,凭东宫势力,结果也会是不了了之,杜兄是聪明人,其实我也是。”
    杜观山皱了眉头,“这是苏先生的意思?”
    “苏先生这十年,只想着国泰民安。民生,经济蒸蒸日上,贪就贪吧,横就横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一向是个顾全大局的人。”
    姜凡瞪圆了眼,不等杜观山接话,抢先开口,“顾全大局,就可以看不见人命,就可以看不见公平,原来王侯将相的命,就是要比普通人的贵吗?”
    杜观山苦笑,“小兄弟,你可别忘了,你面前的这两位聪明人,也算是王侯将相啊。”狄涛饶有兴味地看他,开口问,“小兄弟,听你的口气,像个读书人。”
    “我叫姜凡,在南国子监读过书,两个半月前,死在余丹凤手里的姜辉,是我的父亲。”
    杜观山狄涛面面相觑,都不知姜辉是谁,想了一阵,狄涛开口,“那节哀吧,小兄弟。”姜凡开始发抖,像是愤怒,又像是悲戚,开口,哭腔,“一个死在王爷手里的普通人,就只有他的儿子会记得他。”
    “余丹凤为人嚣张,但无缘无故对一个平民下杀手,不至于。”狄涛见他伤心,想了想,还是要说,“身份差距摆在这里,缘由也未可知,小兄弟你只是一面之词。”
    “我父亲,我父亲是极为温柔和善的人,他是个玉匠,没读过什么书,他教我做人应该做君子,温润如玉。”姜凡下车,攥紧了拳头,直直对着狄涛,“这样的人,这样的人,是啊,大人口中的一个平民,也在这个世上很努力的活着,这样的人,连努力的资格都没有了,只因为他是一介平民,哈哈哈哈,大人。”姜凡强忍住泪,“这样的人,是我的父亲。”
    王娟儿和何春夏不忍再听,却只能无话可说。叶殊下车来,“不要在这里聊这些话。”看一眼杜观山,“小杜,晚上的局,带这小子一起去吧。事情也聊聊清楚。”
    杜观山犹豫不决,不肯答应,叶殊“嗯?”了一声。
    “我怕他动手,到时候余丹凤要是弄他,我不好拦着,更不好向您交代。”
    “这事跟我家没关系,跟你也不要有关系,你把人带到,仁至义尽。”叶殊开口,杜观山应了。姜凡拜了叶殊,“多谢叶师...叶先生。”
    回驸马府。
    路上,狄涛把何春夏拉到一边。
    “刚刚叶师在,有些话不便讲,小云路上被高手狙击,受了很重的伤,今早刚醒。小云说何壮壮年后就要参加会试,这事别告诉他,你先不要回家,待会去北镇抚司看看你哥。”
    何春夏咬咬嘴唇,点点头。狄涛看她垂头丧气,不像刚进城门时的活泼,重新找个话题,“怎么张舟粥成了你师弟,这小子,看目前的局势,怕是不能活了。”何春夏更难过了。
    “这二傻子,其实他,除了憨憨一点以外,是个很好的人。”何春夏摸了摸左手心愈合不久的伤疤,想起张舟粥替她挡剑。“对了,二十四长生图。二傻子可不能死!”立刻要上马去北镇抚司,被狄涛拦了,“秘密,秘密,你这一去,叶师那边我肯定说漏嘴,待会我俩一起走。”
    驸马府七进七出大宅,大门紧闭,门外一人一剑一箱,丹凤细眼。
    余丹凤。
    众人下车,余丹凤直直走上前,冲叶殊开口。
    “在下余丹凤,等候叶剑主多时。京城的俩位剑主,司马玦和莫老爷子,都给了我点真东西,年轻一辈的人,比剑,没有赢过我的。大家都说你的剑高深莫测,今天想见一见,黄金千两,求你一剑。”余丹凤袖口绣着牡丹,昂首挺胸,抱拳在胸点了点,当做作揖,一脚把身边的箱子踢开,满箱金黄。
    姜凡听他自报家门,立刻从车上腾起,杜观山见他要拔剑,一个瞬步近身一掌劈晕,架住双臂提起,拖至车内。余丹凤饶有兴致看着,不知缘由也懒得问,自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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