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武林:侠客挥犀录》野渡浮槎第一百四十五章怜君何事到天涯[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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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床上坐起来,低声说道:“这一切说起来,还是跟我教的黄护法有莫大的关系。黄护法本为城中义序黄氏的后辈,经营二酉斋书肆兼买卖些许古董字画,依靠广交各方势力,照拂着本地的香众。”
    “直到他在古墓中发掘到了一些难以言述的东西,事情才变得诡谲了起来。他开始疑神疑鬼,每日躲藏着踪迹全无,而我来到福州城后打探才得知,他告诉给各方的消息居然完全不一样!”
    “在给我的书信中,他说找到了前宋幽冥版刻《九幽真经》的下落;在向耿王府的密信中,他说永镇幽泉的胞皇庙即将出世;在给清廷的消息里,他说塔巷中有摩尼宝珠的线索;而在他供职账房的福威镖局里,他却说自己学会了出入幽冥的法子……”
    听到福威镖局四个字,江闻就忍不住皱起了眉。
    “黄护法这样的行为,似乎有意引来各方觊觎,倒是和幕后黑手的行径有几分相似啊……”
    难怪幕后黑手一直在针对福威镖局,原来是因为福威镖局,一直和这个核心人物有联系,也怪不得林震南走进幽冥巷享殿的时候,会不自觉地表现出熟悉的模样!
    林震南这个傻子,一开始一定是以为自己并未争夺、占有各方争夺的东西,以为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可幕后黑手可不管这些,他就是个炸鱼狂魔,不管殃及池鱼、机会多寡都会上去炸个狠的!…
    江闻深吸了一口气,对红莲圣母说道:“那你知道黄护法对我说了什么吗?他对我说的是,福州城有鬼,幽冥巷有鬼!他发了疯似地念叨着历代鬼神之事,诉说起幽冥阴司的咎兆,然后把自己塞进了狭小的柜子里,在那暴毙而亡。”
    听到这话的红莲圣母面色惨白,惊恐与震畏兼而有之,以至于眼角的细纹也无法掩藏,露出了些许岁月的痕迹。
    她仿佛遭遇了某种大恐怖,语带颤抖地说道:“江道长,我能否也问个问题。”
    “圣母请讲。”
    “我记得那封书信只提及泉州草庵寺,我想问问道长,你是怎么知道要来福州城的?”
    江闻直截了当地说道:“你们送来的大殿营造图册里,封皮裱纸掺杂了福州府衙印鉴的公文纸托裱,我就猜到你们是在福州。”
    “……黄护法果然在怀疑我。”
    红莲圣母深深叹了一口气,眼里露出了几分的绝望,“这个破绽一定是他有意为之,目的也很简单,就是给身处在武夷山的红阳圣童送信,让他赶快回来救自己。”
    “他是故意的?”
    江闻皱起了眉,忽然觉得世事缘合果然难料。谁能想到这个暗讯兜兜转转,会碰巧落在江闻这个福威镖局的盟友手中,这才引来他孤身入局。
    不过这事也有几分合情合理。福州乃是闽中古城,黄护法又在各大势力都挂了号,只要江闻跟其中一方有些牵连,也必然会掺和进来。
    红莲圣母慨叹道:“没错,黄护法之所以甘愿当朝秦暮楚的反复小人,游走在各家势力出卖消息,就是因为他一直怀疑有人要暗害他。他向来不相信除了红阳圣童外的所有人,因此才利用这个办法,瞒过了本教来传递消息……”
    “我能看出来他确实在怕死,不受控制地畏惧着死亡本身。”
    江闻缓缓说道:“可惜黄护法还是死了,而他到底知道了什么消息,终究也成为了一个谜团。”
    红莲圣母却独自摇头,有些憔悴地看向湖台水榭之外。
    “江道长,我猜你的最后一个问题,就是抓走我的幕后主使是谁。”
    江闻暗暗点头,佩服对方的聪慧。
    “这个问题我会原原本本地告诉你,只是牵扯到先前两个问题的一些细节,容我慢慢说来。”
    “我先前说到黄护法向来不信任我,是因为黄护法在十三年前,曾在福州府任职幕僚,就是管理的公文印册之事,手中多有这类纸册。我爹当时身为福州知府,却拷掠残酷、贪渎无度,更在清军围攻福州之日私通建奴,意图开门献城出卖隆武帝。”
    “然而两人的仇雠极深,红阳圣童当时也正在福州城中,出于义愤便联合黄护法将我爹杀死,抛入一口深井之中。”
    江闻吓了一跳:“你们有杀父之仇,那你们两个人怎么可能关系会好呢?这事红阳圣童也参与了?”…
    江闻只感觉这白莲教是有什么毛病,杀人全家再渡人出家吗?
    红莲圣母目光带着泫然:“道长,你可知道的我当时又在哪里?”
    “你?”
    “那一天,我躺在棺材里。”
    红莲圣母诉说着切肤之痛,表情却是哀莫大于心死的冷寂。
    “自母亲死后,我爹并未再娶,表面上也清正廉洁。然而背地里为了谋取钱财,命我嫁给城中丁家长子,又在即将成婚之日捏造谋反证据,将他们一网打尽,收入牢中日夜折磨拷打。”
    “我与丁家公子早有爱慕之情,因为不耻父亲的为人,便日日去牢中看他。但我爹为了让他绝望开口,就故意对他说我是逢场作戏,只为了一同谋取钱财。随后我爹将我锁在屋里,故意要将我嫁给城中守备。”
    像这类的诛心之言一旦被放出来,作为一个弱女子想要洗清可就难如登天了,何况还是封建礼教最森严的明清。
    “我自然誓死不从,以发簪划烂了面容绝他念想,从此父女彻底交恶、再无恩情。隆武帝收到风声抢先出城,我父亲便在献城投敌之日将我锁入棺材中活埋,对外说我为国殉节宜加旌表,只为了把他干过的坏事统统掩盖,改名换姓仕途再起……”
    江闻听着皱眉不已,这个故事太过耳熟以至于像编的一样。可江闻很清楚,面前这人就算真要编故事,也不可能在某些细节上和他脑子里的,达到如此吻合的程度。
    “好家伙。我现在才明白过来,你爹真是凌知府,也不愧是凌知府啊……”
    江闻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怪话,红莲圣母却能感觉到对方十分笃信,“后来呢?”
    “当时尚且埋土不久,红阳圣童恰巧潜入府中听到了衙役的谈论,怒不可遏地击杀了行凶衙役。他说家国大义与他无关,但世间有这种不养不教的混蛋父母,他无论如何也要管一管!”
    “红阳圣童一掌将我爹颅骨拍碎,扔进古井之中。再后来兵荒马乱,我便放弃名姓进了白莲教,直到做了红莲圣母,把这些前尘往事埋在了心底。”
    在历史的滚滚洪流之间,有的人螳臂当车奋力一搏、有的人从流漂荡和光同尘、有的人同流合污遗臭万年,但更多的人只能是被裹挟着浩荡而去,发不出一丝声响,潦草地了却这残生。
    毕竟在顺逆大势之前,寻常人又能闹出几分的动静,让那些自以为身高拄天、终日举竿钓鳌的龙伯巨人们看上哪怕一眼呢?
    她从凌家小姐到红莲圣母,这也只是冥冥中注定的那一步罢了。
    “五毒炽盛苦,三界若火宅。况当此互相斗争,弱肉强食,杀人之法,无奇不有,着实可叹。”
    江闻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搬出佛家的说法安慰一下对方。
    佛经这些说法虽然用多了就是车轱辘话,但世间存有大苦大难还是没错的,争斗也不可避免,做人总不能碰上猫抓老鼠去可怜老鼠、遇见老虎吃羊又去给羊报仇,这样下去冤冤相报何时了?…
    当然话是这么说,可在江闻的心底里就算知道了苦从何来,也不会故作善心地慈悲为怀。
    当日如果换作他碰上这些事,也只会像红阳圣童那样抬手拍碎对方脑袋,还自己一个眼前清净、念头通达。
    “对了,我在福州府衙的待质所里见到过一个被关了很多年的人,对此你有没有什么头绪?”
    红莲圣母意味深长地看了江闻一眼。
    “我曾经回去找过他。他说一切是非对错都已经没有意义,他只是个待死的残废,如今就算去到外面,也不过是换了一个更大的牢房。他还说让我不用要再去找他,再带给他不幸了。”
    红莲圣母自怜地摸着脸上无法消除的狰狞伤疤,手指就像再次感觉到疼痛般微微颤抖,也不知道疼的是愈合已久的伤口,还是她被刺伤的心。
    江闻也看出她今天的状态不对,自从红莲圣母苏醒后,情绪似乎就在极端与消沉的边界上徘徊不定,时时能察觉到异样。
    “哎,是我失言了。回忆这些太过让人痛苦,我出去查探一下四周再回来,你先休息调养片刻。”
    江闻本想给对方一些管理情绪的时间,可回头一看此时红莲圣母的表情,却透露着枯柴燃尽之后的沉寂坚毅。
    “江道长误会了,我不是来这里自怨自艾寻求同情的。我说了这么多,只是因为我难以接受的地方在这里,而你要的答案也就在这里面……”
    红莲圣母喘息片刻,终于说出了她酝酿已久的答案。
    “我又看到我爹了,你要找的人很可能就是他。”
    江闻骤然一惊。
    “凌知府?他不是死了吗?”
    红莲圣母笃定地点头。
    “是的。十三年前就已经死了,被红阳圣童亲手打死,溺水尸体被人打捞之后就地火化,这些福州府衙中人都亲眼所见,绝不可能作假。”
    “那你确定见到他了?”
    红莲圣母依旧笃定万分。
    “正是。我在幽冥巷中看到了他的身影,便一路追踪到了九仙山的玉皇阁。他在那里摘下了鬼面具,相貌和十三年前一模一样,就连颅顶的塌陷也一样。”
    江闻倒吸了一口气:“好家伙,那可真是遇见鬼了……”
    然而江闻回过头来仔细想想,又好像也没有那么值得闻之色变——毕竟就在今晚,他还和冯道德追着鬼跑了二里地。
    摩尼宝珠的神异之处他早有猜测,江闻一直认为它会给人带来某种幻觉,并且很有可能也涉及到他最警惕的夷希一类。
    “我爹忽然变得武功高强,出手快到不可琢磨。他说今夜三山之间将有剧变,他会看着阖城尽将沦入黄泉蒿里,他不会杀我这个好女儿,而会让我亲自体验黄泉之下,那种求死不能的滋味……”
    红莲圣母即便此时回想起父女见面的场景,依旧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这些年她也曾追逐探究过幽冥诡怪之事,钓搜过故纸堆里骇人听闻的只言片语,但她此生见过的最恶毒、最恐怖的表情却毫无例外地,是出现在那同一张人脸上。
    江闻联想到了自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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