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莽》雏凤鸣第四十五章鬼域迷城[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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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
    回应声传来,声音很年轻,当是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
    几句交谈后,脚步声渐行渐远。
    左凌泉压着姜怡晃床铺,不时还在脸蛋儿亲两口。
    姜怡强行忍着配合着,直到床快被晃散架了,她才小声道:
    “人走了没有?”
    左凌泉侧耳聆听许久,知道方才那人杀了个回马枪,不过最后还是离开了。他低头看着姜怡,轻声道:
    “以后发现有异样,别直接盯着人看,要用余光。”
    姜怡晓得这个道理,但方才黑灯瞎火,距离十几丈,她从窗户缝里看人,完全没料到对方也能察觉。她蹙眉道:
    “方才那个人不对劲儿,大半夜过来,店小二不认识,说明不是附近的人;外面路上全是泥水,他身上却很干净,要么是坐车过来的,要么就是用了什么法子,没让泥水沾身,而且警觉性好高,绝对是修行中人。”
    左凌泉也是发现了异样才出来,他想了想道:“根本没有脚步声,只能从雨珠落下的变化察觉到存在,修为还不低。”
    “这地方是不毛之地,怎么会来修行中人?”
    “修行中人到处都有,只是很难发觉罢了;可能只是擦肩而过,被你目光惊动了,和我们不一定有关系。”
    姜怡微微点头,又琢磨了片刻,才收回心神,看向压在身上不起来的左凌泉刚洗过澡,出来得很急,所以……
    “呀你这厮……”
    姜怡先是瞪大双眸,又连忙闭上眼睛,羞恼中带着惊慌:
    “你起来,你要是敢对我……”
    手脚胡乱挣扎,想推又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左凌泉翻了个身,躺在了床铺外侧,把被褥拉过来,盖在了两人身上,打趣道:
    “公主穿着软甲,连剑都捅不穿,我能如何?”
    姜怡连忙用被褥裹住自己,用脚儿把左凌泉往床下面蹬,羞急道:
    “你下去,你……”
    左凌泉平躺在枕头上,闭上眼睛道:
    “我注意着周边,公主安心睡觉即可,此地不太平,我就算想对公主不怀好意,也得考虑当下处境不是。”
    姜怡知道左凌泉这时候不会乱来,可两个人睡一张床,左凌泉还没穿衣裳,和乱来有什么区别?
    她蹬了几下蹬不动,只能缩到了里侧的墙边,本想盯着左凌泉,却又没法去看赤身的男子,只能闭眼斥道:
    “你好歹穿件衣裳,万一待会真打起来,你难不成准备光着和人打架?”
    左凌泉觉得也是,听从了吩咐,套上了薄裤,重新躺好,又把被褥拉了拉:
    “被子给我点,冷飕飕的。”
    “你还怕冷?”
    “能盖被子为什么要硬扛着?”
    姜怡咬了咬银牙,只能抬手放出了一些被子。
    左凌泉笑了下,又凑到跟前,和姜怡并肩躺在一起,怀里抱着佩剑,闭上了眼睛。
    “……”
    姜怡莫得办法,其实心里也觉得靠在左凌泉身边安全,也不再多说了,只是转了个身,背对着左凌泉,开口道:
    “团子!过来睡觉。”
    “叽~”
    团子正在玩着左凌泉放在桌上的小瓷瓶,闻声就煽着翅膀飞过来,落在了姜怡的跟前。
    姜怡抬手把团子抱在怀里,小声道:
    “你敢乱动,我就把团子腿打折,我看你回去怎么和汤狐媚子解释。”
    “叽?!”
    团子如遭雷击,只觉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
    姜怡说完后,又抬手悄悄喂给团子一粒鸟食,然后才安心地闭上了双眸……——
    夜雨下的小县城,只有零零星星的几处灯火。
    伏龙山当代青魁许墨,撑着油纸伞,站在城中最高的建筑上,眺望着远方的客栈窗户;等待良久,没见人出来尾随后,他打消了戒心,把目光投向了城中的几处亮着火光的房舍。
    伏龙山、天帝城、铁镞府,是南方九宗三元老,其中伏龙山资历最老,在九宗诞生之前就存在。
    南方之主窃丹挣脱天道束缚,引发了灭世之战,大战过后,南部原有的仙家宗门几乎全军覆没,再难成体系,残余修士互相抱团,逐渐形成了目前的格局。
    在上古时期,修道之人比较传统,主修‘精气神’,和如今的术士类似,主要研究各种奇门术法,闲时炼丹、画符箓等等;修炼之所也都在山上,隐于世外,从不在凡夫俗子面前现身,和如今百花齐放的修炼路数区别很大。
    一场浩劫席卷整个玉瑶洲,无论仙凡都难以置身事外,俗世王朝结盟出兵尽微薄之力,待在深山老林的各方老祖也都冒了出来,等一场大战打完之后,想再回到山上就不容易了。
    当时大半修士选择扶持各大王朝,重新组建人间秩序,慢慢演变成了铁镞府和天帝城两个庞然大物。
    还有部分比较传统的修士,打完仗想‘事了拂衣去’,就抱团跑到了伏龙山隐居不问世事,修行之法也比较传统;不像其他宗门那般,为了‘修力’无所不用其极,甚至还冒出‘剑修’这种不求长生求杀生的异端。
    在玉瑶洲,伏龙山看其他宗门,就好似一个得道高人,看待一堆走邪门歪道的不良少年;而其他宗门看伏龙山,则是改革创新的优秀青年,看待一帮子抱着‘之乎者也’不撒手的古板老学究,反正双方都不怎么顺眼。
    伏龙山确实古板守旧,但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可不代表不好用。
    九宗境内,论杀人的手艺,伏龙山可能弱于其他两家元老,但论起降妖除魔、奇门阵法,伏龙山的地位没有丝毫争议,当之无愧的九宗第一。
    而到了现在这个修士遍地走的世道,伏龙山的弟子依旧秉承传统,以降妖除魔为主业,画符炼丹看风水为副业,连衣服都是上古时期常见的青色道袍,不怎么喜欢和新派修士交际。
    许墨是伏龙山当代青魁,此次来大燕王朝,是受师门之命,参加几个月后的九宗会盟,时间尚早,便独自在大燕游历,除魔卫道做些分内之事。
    到泽州来,自然是听说了这地方有阴物作乱,过来看看是什么东西。
    许墨撑着油纸伞,在房舍顶端环视一周,目光锁定了县城边角的一个宅院宅院里灯火通明,隐隐有铜锣法铃之声传来。
    许墨无声无息来到宅院的附近,低头看去,却见院落之中生着火盆,几个妇人在其中叫魂:
    “二郎,回来咯!二郎,回家咯……”
    院子的堂屋里,摆着两尊木雕神像,神像是临渊尊主和青渎尊主,一人持剑一人持锏;不过在俗世百姓之中,这两人被称为‘河神老爷’和‘武娘娘’,大多百姓的门神也是这俩,到了大燕朝西南边,‘河神老爷’才会换成‘山神老爷’,也有三个一起供奉的。
    神像前面,是个头发花白的老道士,穿着八卦袍,手持法铃转圈做法,念的口诀是招魂的法门,但几千年传下来,早就歪得不成样了,自然也没啥效果。
    许墨暗暗摇头,也没惊扰院内的百姓,转身来到院子后面的一间房屋里,打开门进入其中。
    房门上着锁,屋子里一片狼藉,一个农夫打扮的汉子,抱着脑袋缩在墙角瑟瑟发抖,不停念叨:
    “鬼啊……有鬼……”
    对于进来的人,也没什么反应。
    许墨抬眼一瞧,就知道是魂儿被吓掉了,凡人未曾修炼,神魂太脆弱,遭受极度惊吓会出现损伤,不发疯就变成白痴,靠药物基本治不好。
    许墨走到跟前,手腕轻翻取出一个铜铃,轻轻晃动,抬手默念法诀。
    叮叮叮……
    很快,缩在墙角的汉子,空洞的眼神就恢复了些许神智,茫然地看向前方。
    “你看到了什么东西?”
    “鬼……厉鬼……浑身是血,在滴水……山神庙里……”
    “长什么样?”
    “是……是李……李……我认识……”
    “……”
    许墨轻轻叹了口气,收起法铃,转身出了屋子;汉子也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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