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师魔命》第九百七十七章我想起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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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名原先演奏响板琴的妇人只是坐在角落里,将自己的乐器放在膝头,脸上布满了酸溜溜的表情,人们不停地将铜钱扔到谢铁嘴面前————谢铁嘴要一个小男孩帮他把它们收起来————看起来他们并不曾这样赞赏过她的音乐。
    谢铁嘴似乎很擅长于这种表演————那把琵琶,特别是他的故事,是的,他是一名说书先生,但看情形他应该不止于此。
    仪景公主可以发誓,自己以前绝对听到过他背诵《吴越春秋》,而且是以上古史诗的韵律诵唱出来的,不是像现在这样用日常口语的调子念诵出来。这怎么可能?他只是一名单纯的老说书先生啊!
    终于夜色已经很深了,谢铁嘴最后作了个揖,接受来自各个方向观众的热情,在震耳的拍桌声中向舞台的台阶走去。仪景公主像其它所有人一样用力拍着桌子。
    她站起身,想向谢铁嘴走去,却又滑倒在椅子里。她皱着眉望向自己的竹杯,那里盛满了桂花酿。她肯定只是喝了一点而已,但她确实觉得有些头晕,是的,那个笑容甜美、一双棕色大眼睛能够融化姑娘子的年轻男子一直在斟满她的杯子————有多少次?
    倒不是因为这有什么关系,她从没有喝过一杯以上的桂花酿,从没有。一定是刚离开凤尾鱼号回到地面上的原因,她也有湘儿那样的反应,就是这样。
    小心地站起身,同时拒绝了那个甜美男孩殷勤地伸出的手,仪景公主费力地爬上了楼梯,尽管楼梯一直在摇摇晃晃。她没有在第二层停留,她和湘儿的房间在这一层,而是直接上了第三层,找到谢铁嘴的房门,敲了起来。
    谢铁嘴缓缓地将门打开,带着狐疑的神色从屋里望出来,他的手里似乎有一把匕首,但一转眼就消失了。奇怪的是,她一把就抓住了他的一绺长长的白胡子。
    “我记起来了。”仪景公主的舌头似乎变得很笨拙,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很……模糊,“我坐在你的大腿上,我拉着你的胡子……”仿佛是要证明自己的话,她用力拉了一下他的胡子,谢铁嘴哆嗦了一下。“……而我母亲靠在你的肩膀上,朝着我笑。”
    “我觉得你最好回你的房间去。”谢铁嘴一边说,一边想把仪景公主的手拿开,“我觉得你需要睡了。”
    仪景公主却拒绝离开,实际上,她似乎正在把他往房间里推,手里仍然紧抓着他的胡子,“我母亲也坐在你的大腿上,我看见过,我记得。”
    “应该睡了,仪景公主,等到了早晨你就会觉得好些了。”他努力掰开她的手,把她引向门外,但仪景公主只是绕着他来回摇晃。可惜这张床上没有床柱,如果她抓住一根床柱,大约这个房间就不会这样东倒西歪了。
    “我觉得知道,为什么母亲会坐在你的大腿上。”谢铁嘴后退了一步,仪景公主发现自己又向他的胡子伸出手去了,“你是一个说书先生,我的母亲不会坐在一个说书先生的大腿上的。”
    “回床上去,孩子。”
    “我可不是孩子!”仪景公主生气地跺着脚,几乎摔倒在地上,地板仿佛比看上去要低,“不是孩子,你要告诉我,现在!”
    谢铁嘴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最后,他僵硬地说:“我并非一直都是说书先生。我曾经是一名古彩艺人,一名宫廷古彩艺人。碰巧在玄都,我为银蟾女王服务过,那时你还是个孩子,有些事情你记错了,就是这样。”
    “你是她的爱人,对不对?”谢铁嘴眼神中的畏缩已经足够了,“你是!我一直都知道孙希龄的事,至少,这是我推测出来的。我一直都希望她能和他成亲,孙希龄,还有你,还有那个穆成桂大人。马鸣说现在她的眼里只有他,还有……还有多少?到底有多少?她和夜娇靡又有什么差别,把所有她看得上眼的男人都拉上床,她没有不同……”
    仪景公主的视野在抖动,脑子在尖叫,过了一会儿,她才意识到谢铁嘴刚刚抽了她一巴掌。抽了她!她稳住身体,希望他不会再摇晃。“你怎么敢?我可是……我可是……的公主,你不能————”
    “你是个喝了一肚子酒,又在这里乱发脾气的小姑娘。”谢铁嘴厉声打断了她的话,“如果我再听到你这样说银蟾女王,无论你是不是喝醉了,我都会把你放在膝盖上打屁股,不管你会怎么导引真气!银蟾女王是一个好女人,她不比任何女人差!”
    “是吗?”仪景公主的声音颤抖着,她发现自己正在哭泣,“那么,为什么她……为什么……”
    不知何时,仪景公主已经将脸埋在了谢铁嘴的外衣里,老艺人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因为身为一位女王,永远都是孤独的。”谢铁嘴轻声说,“因为大多数男人被女王吸引都是因为她的权力,而不是因为她是个女人。我看见了她是个女人,她知道这一点,我觉得孙希龄也是,还有那个穆成桂。你必须知道,孩子,每个人都希望能在自己的一生中拥有某个人,某个在意他的人,一些他能够在意的人,即使是一位女王。”
    “为什么你会离开?”她在谢铁嘴的怀里咕哝着,“你给了我很多欢笑,我记得的,你也让她笑个不停,你还让我骑在你的肩上。”
    “那是一段很长的故事了。”谢铁嘴痛苦地叹息了一声,“等换个时间我再告诉你,如果你还想知道的话,如果运气好,你到了早晨就会忘记这一切。你应该回床上去了,仪景公主。”
    谢铁嘴领着她向门口走去,她又趁机拉了拉谢铁嘴的胡子。“就像这样,”她带着满意的神情说,“我以前经常这样拉着它。”
    “是的,你就是这样拉它的,你自己可以下楼吗?”
    “当然,我可以。”仪景公主用最傲慢的神情瞪了他一眼,但他看上去比听到她回答前更想跟着她走进走廊。为了证明这是不必要的,她一直走到————小心翼翼地————楼梯口。直到她开始走下楼梯,他仍然站在门口,紧皱着双眉,担忧地看着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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