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起长安》第一卷少年时第四十章西去鄢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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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阔海死了,右神武军们顿时群龙无首。
    离他们最近的迟文彪浑身浴血的冲出来,抱起李心安和吴乡撒腿就跑。
    常玉一跃而起,施展轻功飘至张思远身边,助他脱身。
    没了指挥,面对着两尊杀神,再精锐的士兵也是心生恐慌。
    禁军们开始败退,张思远低声道:“常玉少侠,我们走!”
    纵身跳出圈子,常玉揽起昏迷不醒的赫兰紧紧地跟着。
    迟文彪经过了一场力战,又带着两个孩子,根本跑不快,不一会儿便被张思远他们追了上来。张思远伸手接过李心安,向着来时的院墙疾驰而去。
    右神武军府里的道路着实是复杂,张思远也一时间搞不清自己身处的到底是什么地方,每走一步好像都能碰见惊慌的仆人丫鬟和全副武装的禁军。
    府衙里的禁军终于是醒悟了过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追赶他们,给死去的统领报仇。
    李心安想掏出地图,可一颠簸,地图失手掉落。
    “张爷爷,地图……”
    “顾不上地图了,逃命要紧!照着一个方向跑,总能跑出去。”张思远纵身一跃,翻过围墙,面前是一片坦途。
    视线的尽头,是一堵高墙,恰如他们翻进来时的那一堵。
    三个人在这一片空地上狂奔,每个人的背上都背着另一个人,追赶他们的禁军很聪明的选择了放箭。
    但是上弦再放箭给予了李心安六人极大的时间,等到禁军们把箭矢对准那三个狼狈奔逃的身影时,就看到最后一个背着那丰腴女子的男人已经翻上了墙,转过身,对他们挥舞了一下剑,像是对他们告别。
    眼睁睁看着最后两个人消失在视线里,禁军们不禁茫然无措起来。
    今晚发生了太多事情,先是有人强攻大门,再就有人意图暗杀统领大人,姜大人还真的死了!眼下要为姜大人报仇,可又被贼人逃了。
    “愣着干什么!”一个头戴银盔手持长枪的年轻将领咬牙道:“追!替我爹报仇!”
    他是姜阔海的大儿子,也是唯一的一个——姜雄。
    “公子,朝廷有律,若无旨意,宵禁之后禁军不得随意出动。眼下还是先上报朝廷,再行定夺吧。”
    姜雄转过身,恶狠狠的看着说话劝阻之人,“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逃走什么都不做吗?”
    “属下并无此意!”那名年长的将领惶恐道,“只是不上报就出动的话,这是会被人视为谋反的!”
    “谋反怎么了?”姜雄抵着他的额头,咬牙道:“谋反也不过是秋后处斩,你要是不去,我现在就让你死!”
    那名年长将领打了个寒颤,忙说道:“是,属下遵命!”
    姜雄其实也不是鲁莽之人,这么一会儿他的火气也已经消去了不少。他招了招手,道:“派人去皇宫,上报圣人。同时派人去相府,相爷不会不管我们的。若是上面真的怪罪下来,有相爷在,也可保我们无虞。”
    一听到李林甫的名字,那名年长将领也就把心放在了肚子里,抱拳离去,招呼人手准备追击。
    只是他却是忘了一件事,杀他爹的是血衣堂和李心安。李林甫真的会保右神武军吗?
    右神武军军府和皇城之间,隔了半座坊市之远,一条长长的小巷连接着右神武军军府的后门和皇城。
    这条幽深小巷里,一座小轿晃晃悠悠的抬过。
    小轿装饰华丽,用的是大唐官员百姓富贾商人都不敢用的黄色布料,轿子顶上,一颗硕大琉璃雕刻成龙凤的形状,一龙一凤卧于轿顶,四周环绕的小小雕像,都是奇珍异兽。
    轿子前面,四个身着金色铠甲,大红披风的巍巍军士分列两排,在前开路。后面,则是十几名同样装束的士兵。
    轿窗身边,一个手持拂尘,身穿红色宦官袍的年老太监,正毕恭毕敬的对轿子里坐的那位尊贵小主子说话解闷。
    “高公公,皇爷爷这么晚了,怎么还要召我进宫啊。”
    “想来是圣人思念殿下思念得紧,诸位皇子皇孙中,只有殿下能获此恩宠啊。”高公公谄媚的道。
    轿子中的少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在前开路的四位高大武士猛地抽刀,喝道:“停!”
    轿子安稳的落地,少年不解的探出头,问道:“刘将军,怎么了?”
    其实也不用刘将军回答,他自己就看到了前面冲天而起的火光。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前面是右神武军的军府衙门吧。”少年说道。
    刘将军点了点头,沉声道:“殿下,恐怕是右神武军有变。”
    “什么情况能让神武军乱作一团?”少年皱眉,“莫不是士兵哗变了?”
    “标下不知,但确实不无这种可能。”
    刘将军眼睛一斜,在月色的照耀下,他能清楚地看到一侧的高墙上,有人影在涌动。
    “什么人!”
    身着金色重铠的武士将轿子团团围住,高公公慌忙把少年的头按回轿中,将轿帘放下,“殿下当心,不要被贼人看见啊。”
    “没事,你让我看看。”少年重新把头伸了出来,看着在高墙上不断跳跃奔走的那几个人。
    两个浑身浴血的男人分别背着一个孩子一个女子,在他们的前面,一个身高和孩童相差无几的丑陋老者背着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的孩子。
    少年“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看着那一老一少,怎么都觉得别扭。
    高墙上的人也发现了她们,但是却什么也没有做,忽略了他们径直逃走,消失在了浓重的夜色里。
    少年眨了眨眼睛,在那些人与自己的队伍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个被丑陋老者背着的孩子看了自己一眼。
    两个人目光交汇,少年能看得出他的茫然无措。
    “有意思……”
    前面隆隆作响,大批禁军赶了过来,看样子是要追捕刚才逃走的那六个人。
    只是……这里不再是身为北衙禁军的神武军正常的巡逻范围了啊。
    禁军之前,当先一人跃马扬鞭就要在他们身边飞驰而过,少年淡淡的叫了一声:“刘将军。”
    刘将军缓缓走出,在那匹马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一把扯住缰绳。
    马儿痛苦的嘶鸣起来,倒在地上划出去十几步远,将脖子折了个粉碎。马上的人径直落马摔在地上,爬起来破口大骂:“混账!你是何人,胆敢阻拦本官抓人!”
    刘将军冷笑道:“左龙武军,将军,刘建义。”
    和他们神武军一样,同属北衙禁军的龙武军?
    姜雄此刻才看清了面前这十几人的装束,金铠红袍,鎏金唐刀,比他们配置不过普通铠甲的神武军不知要强过多少。
    等等,刘建义?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那是左龙武军大将军赵龙华的部将,父亲还请他来府上喝过酒。
    那可是他爹姜阔海都不敢得罪的人。
    怎么会在这儿?
    一直躲在龙武军军士背后瑟瑟发抖的高公公此刻扯着嗓子喊道:“混账!你又是何人?惊扰了殿下,你担待得起吗?”
    殿下?什么殿下。姜雄一脸茫然,看着从轿窗中探出头的少年,一时愣住了。
    “你是谁?”少年含笑问道。
    “右神武军长史,姜雄。”
    “右神武军闹得这么大阵仗,是怎么了?”
    “有贼人强攻右神武军府大门,还有人偷溜进府内意图刺杀我爹,我爹反击,被他们杀了。”
    “你爹是谁?”
    “右神武军大将军,姜阔海。”
    “哦,原来是姜大人的公子啊,看来是替父报仇,怪不得弄这么大阵仗。”少年恍然大悟,笑容中多了几分阴森。
    “只是不向皇宫上报的话,以你们现在的行为,算是谋反哦。”
    姜雄正待说话,刘建义一步跨出,手中长刀在姜雄的眼中急速放大,直至斩到他的脖子。
    姜雄的头颅在地上骨碌碌的滚到轿子旁边,刘建义将它提起,别在腰间。
    他没能等到李林甫为他说话的那一天。
    右神武军的士兵纷纷放下了武器,刀枪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在少年听来分外悦耳。
    这座华丽的小轿再次抬起,在神右武军众人畏惧的目光中,晃晃悠悠的朝皇宫走去。
    ……
    等李心安他们回到通义坊幽香居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裴旻坐在院中等他们,全万仇、福伯和杨冲也在这儿,他们比李心安要早回来许多时间。
    裴旻身边的石桌上摆满了酒,他满脸笑意的等待着徒儿凯旋归来。
    只是,看到张思远疲惫的推开门没几步便跌倒在地,他的脸色瞬间凝固了。
    六个人都回来了,一个没少,也没缺胳膊断腿。
    裴旻仔细的探查了他们的身体,李心安、常玉和迟文彪并无大碍,赫兰被姜阔海震伤了内脏,还没有醒来,需要好生休养。
    至于张思远……
    裴旻把着他的脉,许久,暗叹一声,收回了手,去到后院,给吴乡寻些草药。他在医道上的造诣也是不俗,此刻能用上的郎中,只有他一人。
    吴乡的脸上被划了一个硕大的口子,血流不止,早被抬进了卧房。没有人料想到会有人受这么重的伤,提前预备好的药根本派不上用场。福伯拿出血衣堂独有的金疮药给吴乡的伤口敷上,剧烈的疼痛还是没让吴乡有醒转的迹象,血倒是止住了几分,但形势还是不容乐观。
    恢复了气力的全万仇出门去找郎中,但现在还在宵禁,谁敢出来?
    李心安蜷缩在桌子旁,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吴乡,默不作声。
    常玉福伯他们来劝了好几次,安慰李心安吴乡一定会没事的,让李心安先去休息,但李心安就是不走。
    终究还是福伯知道李心安的脾气,默默的叹了一声,在确定吴乡伤势不会恶化之后,悄悄退出门去,带上了门。
    李心安把头沉进两膝之间,抱着腿,肩膀慢慢的抽动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被人猛烈地踹开,却是全万仇扛着一个郎中赶了回来。
    郎中颤颤巍巍的给吴乡配好了药,常玉飞也似的端去煎好,一直忙活到接近巳时,吴乡的命才堪堪保住,李心安挂着泪痕的小脸也终于破涕为笑。
    当天下午,吴乡悠悠醒转,李心安守了他三个时辰。
    主仆二人相视而笑,李心安终于放心的去休息了,身子刚一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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