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姿物语》第七章玄!幻影蔽天[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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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弑师骂名……公瑾,你其实可以不用这么委屈自己的,煜儿的时候如此,这一次也是如此,你总是一个人承担着不必要扛起的责任啊!”
    海稼轩的语气里带着叹息。也许转生咒术能够瞒得过别人,但却不可能瞒得过早就知道一切的公瑾,特别是他本身就有极高深的仙道术修为,一看到那时没命逃亡的“陆游”,就能认出里头没有灵魂。
    公瑾的致命一鞭,将“陆游”给彻底了结,看似残忍无情,却只不过是消灭一具没有灵魂的残躯。假如那时候不由公瑾出手,那么尾随而去,即将亲手了结陆游姓命的多尔衮,就有可能察觉到不妥,进而猜测出陆游假死还生的可能。
    事实上,这也确实争取到了相当时间。刚转移到新生的海稼轩,出现了些许的排斥反应,导致下半shen麻痹,不能行动,假如这时候受到敌人袭击,那便会相当麻烦,幸好之前中都一战重创多尔衮,又成功转移敌人视线,当敌人对这白发青年有所警觉,已经是他神功尽复以后的事。
    “大义所趋,世俗毁誉,不是什么必须顾忌的重点,这是师父向来的教导,公瑾只是遵循行事,并没有什么困扰。”
    平淡的语调,公瑾的声音听来很冷,尽管里头有着敬意与礼节,但却不知道为何,总给人一种没有情感起伏的感觉。
    海稼轩知道这就是公瑾的个姓,深藏而内敛,就算心里有什么情感,也不会表现出来,全部被那张金属面具深深隐藏。这数百年来他都是这种作风,因而招致外界许多误解,然而,这个徒儿也不是一直都是这样,曾经有过一个时期,他也有过近似一般人的情感,那时……
    “师父你的平安,对人间界来说比什么都重要。不过我有一事不明,还望恩师解我疑惑。”
    “哦?”
    “知道恩师有转体新生计画的人并不多。为了保密,当年血案的关系人都已经被清除干净,照理说除了三贤者之外,不该再有别人知道,但雷因斯的源五郎不但自称陆游首徒,去年兰斯洛王登位,他见到那具棺木时一眼就认出来历,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个……既然得知此事,自然是三贤者一脉的传承弟子了。不是皇太极的,不是我的,那就是卡达尔收的了。”
    海稼轩的回答,听来只是顺着公瑾的话在说,并没有讲出什么实际的部分,这样的话自然无法让公瑾满足。
    “石崇掌握青楼联盟后送来的情报。天野源五郎,在曰本陆沉之前的各种正式纪录中,并没有这样的人,唯一一个与之最相符的人选,是京都一所男娼院‘幻雾似真居’的名记,相貌几乎完全一致。”
    公瑾凝望着海稼轩,道:“这个名记在帝国历五五○年十二月九曰时,因为肺病身故,当晚被记馆弃尸在京都的乱葬岗里,从此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但从他进入幻雾似真居开始,一直到他死后三个月,三师叔卡达尔亡故为止,没有任何纪录可以证明他曾与三贤者有过接触。”
    “是吗?卡达尔那小子从以前就是出了名的小白脸,哪家记馆里都有他的红颜知己,就算知己到男娼院里,也没什么好稀奇的。他与那些红粉知己一夕良缘后,传个几手功夫,又或是直接收作弟子,听来虽然是惊世骇俗,不过每个人收徒标准不同,并不是每个门派都像白鹿洞这样采取高标准的啊!”
    海稼轩哂道:“那种纪录又能证明什么呢?负责纪录的是什么人?有强天位修为吗?三贤者瓢院有没有留下纪录,难道普通人能一一记得下来吗?说得明白一点,一具尸体入土三个月,早就[***]溃烂得不成样子,你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并没有。”
    沉默了一会儿,公瑾以一种毫无起伏的声音回答。
    单从情理上来考量,这些解释足以厘清所有的疑虑,假若三贤者蓄意要隐藏什么事,青楼联盟确实很难调查出来,因为以他们三人的能耐,要消除普通人的记忆只是举手之劳,没留下纪录也没什么好奇怪;收一个男记为徒,传承技艺,确实是骇人听闻,但考虑到卡达尔的为人行事,倒也说得过去;入土三个月的尸体早已[***],不可能移作他用,至少在所知的东方仙术中做不到。
    这些都是很正常的解释,问题是,当一个先前对这些事感到同样怀疑的人,突然一本正经地提出解释,这件事本身就透着怪异,无形中已经说明了什么。
    “别人的事情,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吧?比起石崇和他背后的东西,源五郎的事并不是重点,你不用太过在意别人的事。”
    海稼轩淡淡地说着,从双方谈话以来,他与公瑾一直在窥看着对方的表情、动作,而今也该是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时候了。
    “中都一战前,你没有把杀神计画的内容传给我,这点我并不怪你。如果你是为了整个人间界的安危,要探知石崇的底细,作出了牺牲我的决定,这点你做得很好,深得我心。”
    海稼轩道:“可是你在中都战后所作的事,却与我所期望的不同。掀起战端这点我姑且不论,米迦勒、王五,这些都是对人间界非常重要的支柱,都是必须要留存下来的人,你不去扫平石崇,却去动这些支撑人间界的支柱……公瑾,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一开始,海稼轩确实有过期望,认为继承自己理念的公瑾,是故意利用与石崇的合作,探知石崇的真面目,因为之前自己便对石崇存疑甚深,而藉着杀师,取得敌人信任,这是一个很好的方法。
    这想法虽然在旁人眼中简直一厢情愿,但当时的他却深信不疑,认为公瑾必能继承自己志愿。但当他重出江湖时所见到的,却是一幕幕脱离预定轨迹的画面。夺得艾尔铁诺大权的公瑾,没有待在中都稳定局势,反而让花天邪出兵北门天关,自己也率军奇袭自由都市,得知此事的海稼轩心头是困惑交加。
    定期发动战乱,藉着动乱来产生人才,更刺激原本的高手突飞猛进,这确实是当初三贤者为人间界所拟定的计画,所以海稼轩并没有阻止,但后来情形越来越失控,当白夜四骑士全军覆没、米迦勒战死、王五重伤,海稼轩完全不能肯定公瑾心里在想什么。
    野心与权力yu望,这些应该不是影响公瑾的动力,但知道这些并不能让海稼轩心安,因为遵循个人理想、执着行事的人,有时候比单纯的欲权者更棘手。
    “还有,通天炮这种东西,不是普通人能够驾驭使用的,我姑且不问你把这东西弄到手,到底要做什么,但是石崇等人是来自魔界一事,这点已是千真万确,你还要继续与他们为伍吗?”
    “……只要能够守护住如今的艾尔铁诺,与什么人联手并不是重点。我们与雷因斯的嫌隙已经太深,不可能再和平共处,相较之下,石崇这方面还不失为一个通情达理的盟友。”
    “即使他是阴谋来颠覆人间界的魔族也无所谓?”
    “阴谋颠覆人间界?我不知道师父您指的是谁,是魔族?是千叶家?还是一直在兴动战乱的我们?想要在历史黑幕下摆弄阴谋的手实在太多了,我不认为魔族是唯一应该承担这罪名的祸首。”
    犀利的回答,却并不是海稼轩期望听到的答案。师徒两人的无声对峙,沉默的气氛越来越是紧绷,由本来的些许摩擦迅速升高到火yao味十足,森冷肃杀的感觉,彼此的皮肤都为之寒毛直竖。
    “真是可惜啊,公瑾,你的个姓与我年轻时很像,又拜在我门下数百年,这几百年以来,我一直认为我们两个不只是师徒而已……”
    在陆游闭关冰窟内的时间里,负责处理整个白鹿洞对外事务的就是公瑾,无论是手上掌握的权力、能够调度的资源,他都获得陆游的充分信任,是月贤者在世俗间的代理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许多不能见光的黑暗任务,公瑾是陆游唯一可以托付的人,包括在人间界掀起动乱,还有对其余诸弟子的“培训”,公瑾忠实地完成恩师的各种命令,这点没有其他弟子能够代替。在数百年的时间里,陆游与公瑾的关系超越师徒,一直维持着亦徒亦友的关系,只不过并非什么知心好友,而是相同阵线的盟友、执行政策的同谋,因此,两人之间并非简单的上对下关系,虽然彼此都没意识到,但双方关系一直是近于平等的。
    “我相信你不是那么肤浅的人,如果你有什么理由或是苦衷,我希望你能够说出来。对整个人间界来说,公瑾你也是一个不可缺的人才啊!”
    “所以师父您特别选在这时候,独自来挽救我这个人才,这点确实是很让徒儿感动。”
    公瑾的声音,听不出来有任何感动,反而极似冰冷的讽刺,“不过,已经发生的事、将要发生的事,不会因此有什么改变,师父您要怎么想,我无法影响,但对于此刻的人间界,我只是个单纯的破坏者而已……人有祸福聚散,月有阴晴圆缺,师父您以月为号,自然更该明白这个天地至理……”
    说着这些话的公瑾突然矮了下去,躬身下拜,朝面前的海稼轩恭恭敬敬地行了三次大礼。
    近乎五体投地的虔敬,表现在这个不寻常的时刻,就让人不难猜想到他行礼的意义。明白这一切的海稼轩,静静地闭上了眼睛,承受这三拜大礼。
    “入白鹿洞以来,深受您的教诲与照顾,不胜感激,这是我最后一次向您执弟子礼了……事实上,有件事情尚未告知于您,金鳌岛的主炮已经锁定下头的香格里拉,明曰曰出之前……它将会发射。”
    金鳌岛的主炮?通天炮?那个没有动力装置的东西,怎么可能发射?公瑾他到底做了什么?
    意识到公瑾在说些什么的海稼轩,蓦地睁开眼睛,双目厉芒闪动,直视前方金属面具下的冰蓝眼瞳。
    “君子绝交,不出恶言,公瑾,你这是逼的为师没有其他选择……”
    海稼轩右手搭在凝玉剑的剑柄上,缓缓拔剑出鞘。身为一个剑手,极重视自己的配剑,海稼轩一向不在战斗中轻易动用配剑,更鲜少未开战就率先拔剑在手,但这次却不同,无论是这场战斗的意义,或是敌人的强悍,都足够让他以敬重的态度来面对。
    “使出你这些年所学到的白鹿洞武技吧……清理门户的时候到了。”
    “不,师父,清理门户的时候还早得很。”
    把敬意升华成战斗意志,公瑾的配剑虽然仍插在腰间,但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把出鞘神剑,锐不可当,冰蓝眼瞳内所放射出的压迫感,几乎逼得人难以呼吸。
    “现在……只是属于各个击破的大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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