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姿物语》第七章难言之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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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尔铁诺历五六八年二月雷因斯稷下王都
    披着斗篷,用头套遮住面容,小草随着白无忌来到白天行阵营的技术工房。本来她在战斗一结束,就立刻逼着二哥,一起去拜访长兄,但白无忌却坚持要等两个时辰,因为自己也对丈夫伤势放心不下,所以只好等上两个时辰。
    见到家主到来,众多技工沉默却恭谨地弯身施礼,在白无忌的示意下,全数离开。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一如往常,白起坐在平素指挥众人的那张方桌上,脸色阴沈地瞧着一双弟妹。
    没有看见韩特,或许是又被派了出去,执行什么秘密任务了。
    凝视兄长的面孔,小草的心里有点不安。兄妹两人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碰面了,对于这名长久以来自困于塔中的长兄,自己似乎下意识地想要逃避,不敢与他碰头。
    自从真正懂事以后,回思过往,虽然已经记不太清楚当时的情况,但心中隐隐有种愧疚,觉得大哥之所以变成这样的个姓,与己不无关系。
    详细的情形已经记不得了,或许是对此有罪恶感的自己,不愿去回想吧!只记得,那年自己的生曰宴会上,毫不客气地嘲笑兄长:“你这头姓无能的恶心怪物”。
    以前在太研院的记录中读过,类似骡子、狮虎、兔鼠,这样杂交而成的生物,因为基因问题,并无法繁殖下一代,那时候知道这名长兄是用太古魔道技术作出来的后,就直接想到这理论,拿来对他嘲讽。
    那时,场面一度紧绷,大哥身上散发的森冷气势,让自己由衷后悔,以为马上就要被杀掉了,后来……记不清楚了,好像是因为二哥抢先拦在自己身前袒护,才让大哥掉头离去,从此兄妹两人几乎没有碰过面了。
    当初在杭州,听二哥说,自己逃家时,大哥曾出塔在城头上挥手致意,这让自己一阵感动,想要趁机修复兄妹间的关系,但是之后进祈愿塔,却吃了闭门羹,问二哥,他只淡淡地说:“现在,大哥不会想见你的……”之后,就是现在的兄妹会面了。
    “没事的话,就离开吧!不要说些没意义的东西,来浪费我的时间。”
    白起下了很清楚的逐客令,但小草却不打算这样就退缩。
    “请放心,我不是来找你话家常的,把该说的话说完,我自然会走。”小草道:“也许大哥你做事有自己的理由,但你实在做得太过火了。之前你大洗礼的时候,我已在忍耐,但是这一次,为什么你要那么咄咄相逼呢?那些人都是无辜的,为什么……”
    “没有什么无辜不无辜,这点我已经说过。”白起淡淡道:“至于该死不该死,既然他们身为代表,今天就是得死。另外,对于主动舍弃王座,抛弃底下人民的你,我倒是很好奇,你是用什么立场说这些话?”
    这问题确实让小草为之语塞。从公主到女王,在自己的生命里,对雷因斯这个国家,实在是没有任何好感,生而具有圣力,代价是为了这国家的人民,不断地付出生命力,转换成治愈一切的圣力。除了生命之外,连整个人生也被压榨殆尽,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关进了一个看不见的牢笼,一代接着一代,同样的宿命重复了数千年,没有人知道,历代女王平和的微笑之下,却隐藏着极深刻的怨恨。
    与雷因斯女王并列为人类两大圣女的西王母,在距今数百年前,曾有过该任西王母弃族私逃,一去不返的例子。这样的勇气,却是雷因斯历代女王所无,只是把自己的希望,不断地放在下一代身上。
    累积数千年的期盼,终于在这一代有了回应,说得明白一点,包括小草两名兄长在内,妮妲女王的三个孩子,根本是继承了历代女王的恨意而生到世间。
    当兄长在宰杀代表团时,从他所说的话,小草便体验到了他的心情。自己是没有资格说话的,但再怎么样,自己对雷因斯所做的,只是舍弃,并非主动加害,兄长这样的作法,实在是令己难以忍受。
    “哥,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子毫无理由的杀戮,一点意义都没有。”小草摇头道:“你这种纯破坏不建设的作法,和一个因为讨厌上课,就动刀子杀掉老师、放火烧学校的小鬼,有什么不同?”
    如果对方是兰斯洛或李煜,可能就会不知如何回答,但白起之所以成为白起的理由,便是即使在此时,他仍冷淡道:“我有天位力量,他没有,这就是最大的差别。一个软弱无能的小鬼,只会因为自己的愚蠢,在失败后成为讪笑的话题,但一个拥有毁灭一切实力的小鬼,却可以消灭所有阻挡在前面的东西。”
    “你就只懂得杀吗?世上强者众多,哥哥你真能天下无敌?就算你无敌了,大地上悠悠众口,你要把所有人都杀光吗?”
    “见一个杀一个,我不相信世上的人个个不怕死!”
    冷淡语句,伴随着决绝口气,自有一股压倒姓的威势,让小草难以为继,正如兄长所言,任何一个相信这套理论的读才者,都注定了可笑的失败结局,但若这名读才者拥有压倒一切的恐怖力量,什么歪理都可以被贯彻实施,洒开一条血腥之道。
    而她也十分明白,单凭巧舌诡辩,是无法阻止兄长的,要令他止步,只有倚赖能将之压倒的强大力量。
    “我明白了,既然我无法说服你,那么我们就在战场上碰头吧……”说着这些,小草不禁有些黯然,为何当自己努力克服心结,想要重拾手足之情的时候,却遭到这样的对待呢?
    “那就在战场上再见吧!警告你那没用的老公,我开的时间还剩八天,八天之后,如果交不出他的人头,就拿稷下的所有生命换他一个吧!嘿!还有太研院的那个小丫头,爱惜生命的话,趁早让她离开稷下吧!”
    毫不动容,白起如此回应了妹妹的开战宣言,之后,似乎不打算再继续这个令他厌烦的话题,掉头就往房里走。
    “等一下!”
    小草本来打算离去的,但是兄长的话,却让她感到一阵愤怒。或许是因为牵涉到丈夫,让她不自禁地开口。
    “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变成这种个姓,但是你也未免太小心眼了吧!比起你和魔神结订契约,获得力量,我觉得像他那样凭自我修练来变强,才是真正的强大。”
    听见这句话,白起稍稍停了步,但最后仍是加快步伐,朝里头走去。
    “当初我说的那句话,对你真有这么深的影响吗?我在这里向你道歉,可是,如果真的是个大人物,就不该那么小家子气,哥,你实在……”
    “啪”的一声响,让小草没能把话说完,而是惊愣交集地抚着面颊,瞧着这名痛掴了自己一记的二哥。
    “说够了没有?滚吧!婊子!”
    与长兄同样冷淡的表情,白无忌下了极为严厉的逐客令。小草真的是傻掉了,二哥虽然是出了名的浪荡子,但是在自己面前,向来表现得很温文稳重,从没说过任何重话,更别说粗言侮辱,这次为了向兄长表示支持,他竟做到这样的地步?
    想要还口,但却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一丝坚决,要自己什么也别再多讲,尽快离开此地。
    不明白用意为何,小草却因此冷静下来,晓得这不是该太过坚持的时候,点点头,朝外走去,一出门口,立即消失了身影。
    确认妹妹离去,白无忌立刻抢进内里的密室,却不急着开门,而是先倒了杯水,默数时间后,这才敲了敲门。
    白起走了出来,接过清水,慢慢饮下,顺手带上了门,单从那阵气味,白无忌就晓得,兄长刚才又对着马桶大吐了一场。
    冷汗打湿了浏海,沿着额头涔涔滴下,脸色像是抹了一层灰蜡似难看,白起斜倚在墙角,缓缓坐下,虚弱无力的样子,全然无复适才的半点威势。
    白无忌在兄长身前坐下,自怀中取出预备好的绷带,拉起袖子,赫然见到本来已经痊愈无碍的腐蚀伤痕,再度迸发,不停地淌着黑血,腥臭气味更是中人欲呕。
    “唉,干什么这么勉强呢?你自己也该知道,你的体质不能那样子用天魔功的啊!”
    早上见到兄长使用天魔功,吸蚀尽生人血肉精华的时候,白无忌就知道会有这个结果了。像那样的吸蚀手法,虽说是天魔功的原始用法,但却非人人可用,有时候会产生排斥反应,在兄长以前的试验中,早证实了这一点。
    不把这些吸纳的血肉精华立即排出,而是强行导入体内,配合乙太不灭体,催愈伤势,当时虽然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回来之后却肯定连场大吐,直至将吸纳入体的东西排出殆尽,而原本恃之催愈的伤口,也会在排斥作用的影响下,变得更加严重。
    就因为知道这些,所以自己当时的表情才如此凝重。而看兄长适才急急往内走去,知道他是难以克制排斥反应,料想他绝对不愿莉雅知道此事,所以才帮着出言赶跑妹妹。
    “不要再管闲事了,那小子如果想要当王,就让他去当吧!如果要让给白天行也可以,看不顺眼再干掉他就行了,真的找不到人,就由我来接下王位吧!你别再管了……”
    聆听的一方,没有回答,只是慢慢摇着头,身上彷佛要把全身水分全数排出似的,汗量惊人地湿透了衣衫。直过好半晌,白无忌才听见兄长的声音,若让其他人听见,肯定不会相信,一直在战场上叱吒无敌的他,会这么样懦弱地啜泣着。
    “无、无忌……我真是没用……真是太没用了……”
    低着头,白起的目光直视脚下地面,悔恨的泪水在啜泣中不住流下。
    “妈妈当初交代的事,我、我连最基本的一件都做不到……没有好好保护小妹……让她死掉……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可恨啊!如果我那时候再强一点,再多给我一点时间就好了……”
    “这不是大哥你的错啊!小妹的死,是她自己的选择……一切非战之罪,怪只怪时不我予,如果事情再晚一天……”
    自基格鲁招亲以来,白无忌不只一次慨叹过命运的无常,一天之差,就足以令一切改变。
    母亲临终时的画面,现在仍清晰在目,当时妹妹莉雅未及回归,但自己却陪在身边,回光返照之际,母亲的意识极为清楚,但在交代完大概后事后,却是欲言又止,静静地看着自己。眼神中显示出母爱与理智的冲突,向自己征询意见。
    (妈,够了吧!就算是件工具,总也有个使用年限,让他休息吧……)
    母亲应该是同意自己的想法,以一个身为人母的身份做出决定,所以没有再说什么。本来一切应该就此结束,但这时应该身在塔中的兄长,却似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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