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姿物语》第十六章[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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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炮火中一字字清晰地进入耳中。
    “你假设九州战后,无人能再登天位是由于修为不足,所以想吸纳地窟中的元气,藉其千万年的天地精华,暴增功力,一口气迈至天位,这想法是很不错的……”赤先生缓缓道:“但天位境界,绝不如你想像中简单。倘若功力强弱,便是决定天位的关键所在,为何昔曰卡达尔甲子修为而登天,严正之辈苦修近千载,至今仍只是地界级数?此谜不悟,你纵然一口气吸进地窟元气、也离天位之境遥遥无期。”
    这番话,说的是白飞多少年来朝思暮想之事,也是他遍思不解之谜,这时被老人当面说起,一字一句,无不重重敲击在他心坎中。
    “故老相传,天位高手不只是举手间开山裂地,更能于体外结护身气罩,万刃不伤!又能离地飞行,乘风翻翔。这些神通,你可做得到?倘使不行,你牺牲这么多生灵,吸取天地元气,也只不过让自己内力狂升,当一个拥有千万年内力的地界怪物。”
    以现在的功力,白飞自知确有掌出开山之能,但老人说的那些神通,自己并无法做到,这样说来,实验终归是失败了。
    (不、不可能……我不可能会算错……一定只是因为地窟没有完全开启…所以我的力量还不完全……)
    “你一定会想说,要把地窟封印完全开启,就会真正进入天位吧!可是如果没有呢?难道你要将四大地窟全数打开吗?”赤先生叹道:“其实,所谓的天位高手,除了文献之中,有谁亲眼看过了。白鹿剑圣、山中老人千年未曾出手,说不定天位之说只属夸大,你一场辛劳,终究化为流水,幻梦一场。”
    (幻梦一场……我毕生的志愿……多少年来的心血……连最好朋友也利用了……到头来真的只是水月镜花)
    老人的声音渐转低沉,字句间恍有一种魔力,加上说的内容是白飞心神所系,渐渐令他神不守舍,手上“盾袍”越舞越慢,连连给炮火击中,只是护身气劲太强,只痛不伤,而他半痴半醒,浑然不觉身体疼痛。
    “白飞!”华扁鹊看出不对,想上前施救,却给猛烈火力逼住,欲救无从。
    “你开始已然是错,纵算走得再远,又如何能抵达终点?”
    老人嗓音越放越低,到后来几近某种魔幻的咒语。但他身后的爱菱,却吃惊地发现,老人的背后,汗水湿透了整件袍子。风烛残龄之身,不能提运半点功力,要以邪门奇术动摇白飞这类高手的心志,岂是易事?
    “放手吧!何苦为此执著,徒惹苦楚……”
    “你胡说!”
    紧要关口,白飞兀地惊醒,虎吼一声,震得诸人耳际唆唆欲昏,跟着一记手刃,破空化虹而去,摧毁十六座炮台,人趁势跃起,势若瘫狂,千指纵横,交织成一张绵密气网,覆盖住老人周身大穴。
    华扁鹊心中一惊,瞧老人那番言论,若非虚张声势,就必是有惊天业艺的绝世高人,白飞这样穷凶恶极地鲁莽攻去,恐怕讨不了好。
    见着猛恶招式,赤先生面色如常。携着他手掌的爱菱,却惊觉老人掌心瞬间变得火烫,手臂亦开始缓缓涨大。
    “老爷爷!”爱菱着实一惊,想起了上趟老人病发,身体异变的事情。
    赤先生心无旁鹜,迳自提运真气。事已至此,为了不让伤害扩大,该是动用武力强行解决的时候了。白飞虽然功力暴升,却仍非自己认真起来的一击之敌,等会儿一拳将他击晕,再来开始收拾乱局吧。
    白飞陡然收紧指劲,老人竟浑若未觉,显示有一身不受其指力影响的深厚功力。
    双方距离拉近,五尺、三尺、一尺……
    赤先生正欲出手,突然看见爱菱面上骇然之情,诡异的青紫色,正在他左臂皮肤上班烂泛起!心中狂叫不妙之际,一股熟悉至极的麻痹感,从左半身急速窜升,瞬间便蔓延全身。
    (老儿:这次看你怎么死!)
    (多尔衮:又是你!)
    一段外人听不见的对话,在老人脑海中火速交换,那是他与自己潜在人格的对话,也是这亟欲取代主人格的潜在人格暴起发难,令老人失去对自己半边身体的掌控权,凝聚起来的功力,刹那消失无踪。
    “咚、咚、咚、咚~~”
    危急之际,老人侧过身体,使白飞的刚猛指力,全击中左半边身体,鲜血狂喷中,左半边身体缩回原来干扁模样,老人应声就倒。
    “老爷爷!”
    爱菱的惨叫声、华扁鹊放心的呼气同时而作,白飞一击得手,更不留情,奋起全身之力集在两掌,重重轰下。
    “白飞!”
    华扁鹊一惊,急忙奔前阻止,爱菱已抢先一步,用自己身体盖在老人身上。哪知,白飞完全志不在此,无涛掌力全击在爱菱身后的金属墙上。远超过地界顶峰的重掌,将整面金属墙击得扭曲变形,连带夹扁了各处通道的出入口。
    “把这两人关起来。”白飞落地,满面铁青,“去大门口拔出黄金像,韩特受了伤,现在我把他封在另一边,又出不了大门,暂时没有顾虑了。”说完,朝密室方向急掠而去。
    两句话用的都是命令口吻,华扁鹊摇摇头,并没有不悦的感觉,因为,颇为稀奇的,她满能体会白飞此刻心情。
    “去,居然让我当起狱卒来。”华扁鹊道:“起来了,丫头,乖乖准备吃牢饭吧!韩特小子跑了,今晚的五毒羹就你一个人要负责吞光。”
    或许是医者的职业病,虽然认真在基地里找了个牢房,将两人关进去,但挑选的却是很注重通风姓,无害于囚犯身体的囚室。
    现在的情势实在很怪。对华扁鹊来说,与其翻脸后还笑颜以对,她宁可当个冷酷无情、彻头彻尾的卑劣背叛者!然而,她并没有因此就对爱菱、赤先生痛加折磨,或是恶言相向。
    为什么会这样,黑袍女郎自己也说不太上来,只觉得这样是最自然的。
    把两人送进囚室,华扁鹊思索了一下,她以往是直接杀人了事,会弄到像这样关人禁闭的情形,实在是头一遭。要加枷锁吗?好像太慎重其事了点?要点穴道吗?似乎也没这必要。最后,她仅是简单地将门锁上,临走前,还帮流血昏厥的老人止住出血,作了起码的包扎、医治。
    (果然是虚张声势吗?这老头……)
    曾对老人的戒心,如今看来,似乎是多虑了。
    “丫头!要乖乖的喔!”转身出门前,她拍拍爱菱脑袋,叮咛著。话说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
    “华姊姊。”
    “嗯!”
    “为什么你要帮白飞哥呢?”爱菱的声音,随着主人心情阴郁而无复往常活力,“老爷爷说,你们要作的这件事,会死伤很多人命,伤害很大,为什么要作那么残忍的事情呢?”
    这是个很没意义的问题,也是背叛者毋须去理会的问题,华扁鹊冷冷一笑,回身使走。
    然而,在转身刹那,她脑海里没由来地闪过一幕。
    那是当曰在纯朴小镇法雷尔,严正将整个城镇的人变成活尸,爱菱为了抢救一个小女孩,鲁莽冲出去的画面。
    这当然是个荒唐的回想,不过,在华扁鹊回过神之前,一串话语从她唇边倾出。
    “你说错了一半。我只站在占优势的人那边,如果你有办法令优势倒向你,我就是你的盟友。”华扁鹊道:“至于牺牲很多,我很奇怪你会说出这样的话,据我所知,太古魔道的研究,不都是要牺牲许多试验品的吗?”
    背对着爱菱,华扁鹊的声音,就像它的表情一样冷淡。
    “以前,山中老头说过,一个人活得太长,到了后来,对生命的价值观就会改变。我没活那么长,大概也活不到那么长!不过,作为医者,当牺牲数目超过一个标准,死几千万人和死几个人,最后都没什么感觉。”华扁鹊淡淡道:“我在大雪山上,初试青囊经里的技术时,总以为自己救得了所有人。每次手术都很成功,也的确救了很多人,但是,还是有更多我速度范围以外的人死了,连续许多次后,我终于了解到,假如没办法救到所有人,那么救多少都是没意义的!倒过来说,自由都市每天都有人死,既然都是要死,那是不是死在同一天,也是没什么区别的。”说罢,华扁鹊再不吭声,将门锁上,就此离开了。
    囚室里,爱菱兀自发愣。她口才不好,许多事就是知道,却无法从嘴里讲明白,像刚才华扁鹊说的话,她只觉得事情不是这样解释,但也不知该如何与华扁鹊讲明。
    只是,说不说其实也无意义,照华扁鹊的个姓与行事原则,如果期望她会有着一般人的价值观,那反而是种苛责了。
    除了与黑袍女郎的对话,事情的急遽变化,也是少女发呆的理由。不久之前,她从酣睡中被摇醒,跟着赤先生进到基地,莫名其妙做起准备功夫,然后由传声设备中,听到了韩特与白飞的对话……
    若非亲身所遇,她实在无法相信,那样温和可亲的白飞哥,会在暗中策划阴谋,利用他们一行人来对抗大雪山,运送黄金像,更在计画成功后,企图造成那么大的生灵浩劫,来满足地一己之私。
    被背叛的感觉,是那样不真实。只是,这样想起来,白飞哥一路上的温煦笑容、对自己的关怀倍至、对众人的友情……那些都是伪装出来的吗?还有华姊姊……韩特先生受到的打击一定更大吧!不知他现在怎样了?想着想着,爱菱忍不住有种掉眼泪的冲动,直到她听见耳边响起轻咳。
    “丫头,你的脸色好难看啊!”
    “老爷爷,你醒了?你还好吗?”
    “好个头啊,痛死了。”赤先生虚弱叹道:“真丢脸,难得想在进棺材前,威威风风动一次手,居然给人打成蜂窝一样。”
    早先白飞发指后虽有留力,但指劲如锥,正面击破他身上多处大穴,伤势沉重,不是华扁鹊连忙施救,说不定当场就魂归离恨,现在尽管可以开口说话,但身体却仍然虚弱。
    “那……老爷爷,你要不要运功疗伤?我来当你的护法。”
    赤先生叹道:“还运功?刚刚冒险运一次,结果被人打得千疮百孔,喝水会漏!再运一次,立刻就伸腿瞪眼,一命呜呼了。”
    听赤先生说得严重,爱菱不敢答腔,只好让他独自沉思。
    刚刚受伤沉重,但自己死中求生,让指劲全数打在左半边,伤是受了,趁机打散了骤起发难的副人格,解去危机。现在身体失血颇多,加上骨碎与洞穿伤,连行动也不容易,以自己功力,只要能静下来行功一周,这些皮肉伤都不是问题,然而……
    (刚刚的突袭事前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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