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姿物语》第七章千里相随非故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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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子大概受了太大刺激,所以离开恶魔岛以后,直接当奖金猎人,把所有精神放在追缉猎物上,后来才有所谓的库德利之役。”
    “库德利?是地名吗?”
    “没错,是雷因斯北方的一个小镇。”白飞笑道:“那是这小子的成名之役,他转职奖金猎人之初,名头不响,于是专从雷因斯官府接下追杀境内零散魔族的任务,刚好在那一年,有一群魔界盗匪越过了恶魔岛的封锁线,进入大陆。这小子一路追缉,最后在库德利把对方歼灭,从此有了名气。当时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他在库德利浴血苦战,身上被斩了二十七道伤口,还红着眼睛追杀敌人,一面追一面嚷嚷,‘混蛋不要跑,把我的赏金还来’,事后更不论死活,一律把敌人身上的钱财搜刮干净。那就是你韩特先生的成名史,在那以后,谁都知道他要钱多过要命。”
    一番话娓娓道来,让爱菱笑得捧着肚子直打跌,话题的本人虽然没说什么,但也转过头去不予置评,用他的说法,“人刚出道的时候难免会有些糗事”,不过在这方面,所有人都不觉得他比刚出道时有什么长进。
    想不到还有这一段趣事,爱菱暗暗好笑。回想起来,韩特虽然嘴上说对宝藏没兴趣,但却又对大陆上各处可疑的藏宝地如数家珍,这不就代表他其实对此非常地关心吗?人啊!真是不能只看表面的。
    用餐时间结束,白飞与韩特继续讨论路线问题,和如何应付大雪山可能的敌人,爱菱将藏好的食物揣在怀里,藉口四处走走,溜往与赤先生的会合处。
    来到赤先生留有记号的树旁,爱菱疑惑地看着记号,那上头并没有标明方向位置,换言之,这记号只能证明老人的确在此留记号,却没指引出他现在在哪里,这是以前没发生过的状况。
    “仙得法歌大神保佑,老伯伯你可千万别要有事啊!”
    少女担心起来,在这样的密林里,一个病弱老人可能遇到的危险,多得没法计算。或许遇到野兽、或许在山岚里迷了路、或许病发了没人知道,甚至遇上了大雪山的杀手。想像老人血流满面地哀嚎,爱菱打从心底后悔起来,自己实在不该让老人跟在后头的,就算恶言恶状把人赶回去也好,如果老人有了万一,那不全都是自己的错吗?
    枯想不是办法,爱菱试着在附近寻觅,看看能不能找到老人的行迹。
    而在少女焦急的背后,有道冷冷的目光,紧跟在后。
    “伯伯,你听得见我吗?你在哪里啊?”
    放眼四望,周围是高大树木与长草,爱菱心下盘算,一个老人家不可能走得太远,既然记号是留在附近,人应该也离此不远。只是,少女并没有省悟到,对一个能暗中跟着自己作长途跋涉的老人,这立论是不成立的。
    不一会儿,爱菱在留下记号的树南边不远处,发现了一棵被压得半倒的小树,树旁还留下了像是有人扑跌在这的痕迹。
    爱菱心里一惊,连忙延着跌痕旁那不甚明显的足迹找去,最后在一处小山洞之前停了下来。山洞的洞口被树枝藤干遮蔽,看不见里头的情景,但是从那一声声的熟悉低喘,爱菱知道自己没有找错。
    “伯伯,你在里头吗?你没事吧!”
    记取前车之监,爱菱不敢轻率踏进洞里去,如果这次给抓住的是脖子,不用等到骨头喀啦喀啦,这条小命就算是完蛋了。
    而洞内的赤先生,听到了她的声音后,立刻也有了反应。一道红影电也似地窜出来,还没看清怎么回事,手腕一紧,又像上次那般给抓住了。
    “伯伯!”爱菱惊叫一声,藏在怀中的食物落了出来,掉了满地。老人显然是再次发病,但这一次的样子又大有不同,脸上的肉瘤突起尽数消失,皮肤变得像其余地方一样枯干,面色一下靛青,一下深紫,变戏法似的转换不定,目光涣散,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没有上次的血红眼睛。
    “伯伯,你感觉还好吗?我……我这次该拿哪种药啊!”
    老人没有答话,只是颤抖着双手,从怀内取出一个布包,嘴里断断续续说道:“丫头,伯伯快撑不下去了,这布包里的书,记载了我毕生所学,我把它送给你,希望你以后好生珍惜……”
    爱菱依言打开了布包,登时哭笑不得,里面哪有什么书,只是几十片发臭的烂树叶,但是看老人两眼翻白,神智不清的样子,也只好顺着他的话直点头。
    正当局面乱成一团,一个声音又在后头响起。
    “我就觉得不对劲,这几天一直好像有人跟在后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后方传来韩特的声音,“捡些野猫野狗那还好,你却捡了个野人回来,这是在干什么啊!”
    话声之后,是一连串嗤嗤破风响,那是同时来到的白飞,一眼便看出老人极为不妥,立即出手用石子封闭老人十余处穴道,再抢上前去,仔细探看病情。
    有个懂得医术的人在场,爱菱心中一宽,只是,韩特皱着眉头的臭脸随即出现在面前。
    “好了,让我听听看你有什么好理由,可以让我今晚不踢你的屁股!”
    “神智错乱,脉象混杂,暂时还看不出病情,不过没有生命危险。”一番诊断、传输真气之后,白飞结束医疗过程。
    老人的病情很奇怪,虽然气血紊乱,但身体又检查不出什么真正的毛病,如果要详查,看来是要花段时间作追踪的。
    “回复咒文能愈合伤口,却不能直接治病,目前只能做到这地步了。”白飞叹气道。
    刚才他和韩特从后头偷看,被爱菱身体挡住,没看到老人的脸色变化,而当石子封住血液运行的时候,老人血色淡化成苍白,不再变色,是以白飞并未瞧清病人的确切症状,否则,他决不可能如此轻松。
    而在另一边,爱菱也把遇见老人的大概经过,全部讲了出来,只是顾忌韩白两人嫌弃病人,稍稍略去了老人发病时的种种可怖异状。
    “去,原来是那天被你撞倒的倒楣鬼啊!”韩特无言喟叹,“早知道就别只是撞着,直接辗过去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
    这番太过露骨的发言,立即引起少女的强烈反感。
    “韩特先生,你怎么可以……”
    “笨蛋,你还没发现自己被骗了吗?”韩特冷笑道:“蠢也该有个限度吧!人家三言两语就耍得你团团转,你怎么会这么好骗啊!这老头也算魔导师,那我去雷因斯好歹也可以当个大神官了。”
    自己隐约猜到而不愿证实的事实,被韩特直接揭露了出来,爱菱带着几分疑虑,将眼光移向白飞。
    “很遗憾,不过这次他说得没错。”白飞摇头道:“这个老……老先生,用的全是些江湖把戏,并不是什么魔导师。像你说的,当初第一次见面时,他发出的火焰,那是用掺杂磷火的药粉做出来的效果,只要力道掌握得好,更花俏的火焰样式都做得到。”
    “可是,老伯伯的袍子真的是雷因斯的东西啊,上面绣的东西,他说都是代表荣誉的徽纹呢!”
    “首先你要明白,魔导师的制服只有黑白两色,雷因斯在这五百年内,从没有哪个魔法师是穿红袍的。这袍子款式是魔导学院的制服没错,但是已经在三十二年前被废掉,改换成现在通用的新款式,如果他真的是魔导师,就应该已经换上新式的袍子了。而很不巧,这种旧款式在赃物市场很畅销,不少江湖郎中都会买一套用来行骗。”
    白飞道:“至于徽纹,样式倒是没错,不过如果自己加绣上去的,要多少有多少。而且这件假货也作得太夸张了,这么多种的徽纹集在同一件袍上,不是祭司也是大神官了,王廷敬之唯恐不及,又怎么会落魄成这番田地呢!”
    “那太古魔道呢?老伯伯教过我的。”仍不死心地替老人分辩,爱菱道:“还有那一匹东西,那也是老伯伯造好送我的呢!”
    “被你这么问,我真是伤心。在我这几天教了你那么多基本知识以后,你认为这位老先生教你的东西,是正统的科学知识?”白飞摇头道:“至于那匹东西,只要有设计图,要作出来根本不用花什么力气,而那种程度的设计,雷因斯的赃物市场很轻易就可以买到。”
    “跟笨蛋讲再多也没用啦,我看她根本是上当上出瘾来了。”韩特瞥了老人一眼,“老头也不是好东西,连这种样子的小女孩都讹诈,是想骗财还是骗色,我想起来就恶心,嘿!
    说不定这老头还是大雪山的歼细,不如一剑砍了了事。“
    经过白飞的治疗,老人安静下来,只是目光仍然没有焦距,听着韩特的话,表情茫然,一动也不动。
    爱菱很是觉得沮丧,特别是,比起自己上当的难堪,少女更难接受老伯伯突然变成坏人的事实,这种感觉她真的很不喜欢。
    白飞道:“爱菱,我知道我们这么说,你可能一时无法接受,不过,人心险诈,世上就是有许多不法之徒,利用别人的善心善意来达成他自己的私欲,这些都不是表面上看得出来的。”
    韩特道:“还罗嗦那么多作什么,我看这老头子来路不正,还是早点砍了以策安全。”
    说着,举脚往老人身上踢了两脚。
    这动作引起了爱菱的反感,不管是不是骗子,对方是个生病的老人,怎能这么粗暴地去伤害他呢?
    韩特可不管这一套,既然已存有敌意,他就绝对不会客气,过往的江湖阅历中,不知道有多少次,明明对方只是个垂死的老头,却总莫名奇妙地爆发出几个大汉都及不上的力道突袭,只要自己稍有懈怠,早已亡命当场。因此,他从不对任何敌人留手。
    白飞微皱起眉头,他非常明白好友的考量,只不过,让这一幕在爱菱眼前上演,是不是太残酷了一点呢?
    “喂!韩特,别那么粗暴嘛,对一个不能还手的老人病弱施暴,不合骑士精神喔!”
    “你也发癫啦!这老鬼能跟踪我们那么久,会是普通老头?十有九成就是大雪山的那班浑蛋,反正他不想还手,直接送他上路算了。”
    老人可能是大雪山杀手,这是韩特的猜疑,也是激起他杀意的主因。
    “韩特先生,你不觉得这样很过份吗?”爱菱终于忍不住说话了,“老伯伯生了病,又不会武功,你还……你还……”
    “生病?”韩特冷笑:“喂,你检查出他是什么病了吗?”
    白飞苦笑道:“检查不出来。”
    “那你以前有没有听过或是看过什么病,是这老头现在的这种症状?”
    “从来没有听过,不过那可能是……”
    “好。”韩特转向爱菱,“这可不光是我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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