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姿物语》第五章颠颠倒倒将心织[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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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还不肯说咧。”
    “这…这是怎么回事?”
    前半段是对的,可是后半段,怎么会这样,婆婆所说的,真的是母亲吗?
    自己的母亲,居然有这样的一面,小草脑里一片混乱。
    “她是个很聪明、也很坚强的女孩子,而且不是一般肤浅的小聪明,是真正聪明。我们努力化消人们间的误会,可是困难重重,我曾经想要放弃,但阿绫一直想要坚持到最后,她想让镇上的人知道,仇恨、对峙,并不能解决问题,最后会一起走上毁灭的道路。”
    婆婆缓慢地说着,她不断回忆当年与挚友相处的时光,“最后,她成功了,人们被她感化,握手言和,大家合力祈雨,老天爷也终于下了雨。”
    婆婆指着茶几上的物件,那是几只用草编织的灯,草质粗劣,极易伤手,但灯却编的巧致精美,足见编灯人下了不少苦心。
    “阿绫让大家编草灯,奉献祭天求雨,她自己建了个高台,穿着白衣衫,美得像个仙女一样,在台上祷祝三天三夜。老天,便下了雨。”
    小草知道,这是所谓的筑积之法,把众人的意念,藉着某种仪式增幅,传达给上天,藉以祈求风调雨顺,母亲以此法祈雨,可谓别出心裁。
    “以后,杭州城没再闹过旱灾,可是这套东西,就此传了下来,人们用草编成某种东西送人,藉以传达心意,成了习俗。”
    婆婆说完,看着壁画,呆呆出神,这些年来,她每天总要来这一趟,怀念那段难忘的岁月。
    “那…后来呢?那个女人最后怎么了呢?”
    明知道结果,小草还是忍不住问了。
    “走了,可惜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当一切事情有了结果,阿绫对我说,她要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就离开了,人们为了纪念她,就在庙里画了壁画。”
    婆婆的眼中有泪,或许,是对好友离别的感伤吧!
    “我还记得她离开时候,对我说的话。”
    因为心神激荡,婆婆的声音有些低沉。
    那一天,她起了个大早,在晨光中,阿绫向她道别。
    “我要走了,谢谢你对我的照顾,和你相处的这段时间,我一生都不会忘记。”阿绫缓缓笑着,笑容里,有某种犀利的决心,“我,有几件非完成不可的工作。为了不让错的事情,继续错下去;为了让我以后的继任人,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幸福,我必须回去。”
    “……”
    “这些事,可能我无法完成,不,在我这一代,是不可能做到的,可是,我仍然会终其一生,为这个理想铺路。”
    阿绫的音容,在未散的晨雾中,渐渐隐没。
    “或许有一天,我的女儿,会追寻我的脚步,来到这里,届时,请你务必让她知道,她该知道的东西。”
    “这就是她的交代。”
    婆婆转过头来,温和地问道,“你是阿绫的女儿吧!”
    小草听这一连串的故事,心情起伏,激荡的说不出话,颤声道:“我……我……”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
    “我不问你的身分,也不管你现在是什么人?”
    婆婆笑着,眼神中蕴藏着洞悉世情的笑意,“我只知道,你是我好朋友阿绫的女儿。”
    “是的,婆婆。”
    “果然就是你了,我已经等了七百年了,撑着不死,就是为了想见你一面。”婆婆的声音里,是卸下负担的疲倦,“如今,我总算是如愿了。”
    “可是,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婆婆口中的妈妈,完全是我所不知道的啊!”
    因为心情激动,小草有些失控,“陪孩子们玩蚱蜢,偷偷跑去炸水闸,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妈妈。”
    在小草的眼里,母亲与自己之间,有一层无形,却无法逾越的鸿沟,虽然自己不是不被关心,但是宫廷的生活,总让人觉得冰冷。
    在国民与亲情之间,母亲显然选择了前者,整曰忙于公务,为民众舍身,难得见几次面,母亲也只是冷冷的叮嘱,要她好好注意身为继位人的义务,充实自己,不要只想着肤浅的个人情爱,而要为国民舍身,成为为国为民的大爱,以备曰后成为个出色的女王。
    这是雷因斯。蒂伦历代王室,女王必遵的信条,母亲,也只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可是,随着年龄增长,小草的内心,对于这种教条,越来越抱持着怀疑的态度。
    博爱,是人类的精神里,极为伟大的一环,只是,这种东西,能够以教条的方式,流传下来吗?
    一个连自身亲情都能舍弃的人,真的还有“心”,去博爱其他的人吗?
    不知有多少次,小草故意犯错,想看看是否能将母亲寒霜面具打破,但每次都大失所望,她只是淡淡的,冷冷的,点头表示了解,好像这些事连听的价值都没有,小草甚至怀疑,对于母亲而言,自己唯一的意义,仅是继位的人选,她们之间,不需要亲情的存在。
    “笨蛋,只要你肯稍微对我笑一下,一下也好,我就满足了啊!”
    这是小草的期盼,每一次的生曰,每一次的得奖,从宫内省官员手中取过奖章的时候,小草真正期望的,是母亲的拥抱。
    不需要什么形式上的奖励,只要像普通百姓家一样,妈妈对放学回来的孩子,亲匿地摸摸头,温暖地将她抱在怀里,如此而已。
    然而,这个心愿,从未达成,以致于每当学院放学,看着旁人,亲子相依的温情,小草脸若冰霜,从此行为越来越叛逆,总爱与宫廷唱反调。
    事实上,倘若不是因为这样,小草的人生,可能会走向另一条道路,她会与同年纪的朋友一般,在贵族私院中,学习知识,努力当个淑女,曰后成为个端庄的女王。
    今天,从婆婆说的话里,小草听到了不一样的母亲,那个名叫阿绫的女子,不仅是慈爱、祥和,她为了守护的东西,充满勇气,不惜挺身对抗,这正是小草所期望的母亲。
    为什么两种样子,前后会差那么多呢?
    为什么母亲回到宫廷后,会变成这种样子?
    母亲临走时所觉悟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几个疑团,令小草沉思难解。
    “婆婆。”抬起头来,小草问道:“我妈妈……妈妈想传达给我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婆婆语带机锋,笑着说,“我所知道的阿绫,可不是那种不负责任,会把没做完的事,丢给朋友的人。”
    “她要我告诉你的东西,她一定早就跟你说过了,只是你自己没发现而已。”婆婆扶着桌子,巍巍站起身来,“又或者,她是要你自己去寻找这个东西。”
    “要我自己去寻找?”
    “小侄女啊!人的一生,有某些问题,是只有自己,才能给自己答案的。”
    婆婆笑了起来,“你的母亲,是一个凡是靠自己解决的坚强女人,身为她的女儿,你不该这么问啊!”
    “我明白了,我会找出那个答案的。”
    小草眼里,有了前所未见的神采,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瞬间,她觉得婆婆就像是母亲的化身,而且是她向往已久的那个母亲。
    在仆役小心搀扶下,婆婆缓步出门,临走前,她对小草说:“其实,你和你母亲当年很像,真的很像。”
    “妈妈年轻的时候,也和我一样吗?”
    “一模一样,那个神韵,讲话时的语气,全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小草笑了,她很自然地回答,“那是当然的了,因为她是我妈妈啊!”
    送走婆婆,小草惊觉满室斜阳,竟已是黄昏时分,在夕阳照映下,壁画中母亲的形象,光彩流动,栩栩如生。
    “妈妈在这趟旅行中,找到了她的人生理念,我一定也要去看看,妈妈想传达给我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草暗自下了这样的决心。
    走出庙门,小草分外感到神朗气清,十多年来的阴霾,在这短短的一个下午,彷佛消去大半。
    “咦!那边不知道在干什么?怎么这么吵?”
    左边人群聚集,喧闹吵杂,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
    “哎呀!糟糕,放那个白痴独处大半下午,一定出事了。”
    忆起与兰斯洛分别一个下午,再看到眼前的人群,小草已经有了很不好的想法。
    匆匆跑去,走近一看,兰斯洛一膝跪地,手上拿了束莫名的野花,正在高唱情歌,而在他面前,紫钰颇为尴尬的站着,不知所措,小草来的及时,刚好听见“君子好逑”这句结尾,声音高亢,令人有掩耳逃窜的冲动。
    现场的群众,依旧鼓噪,他们虽然不对兰斯洛的走调怪歌,抱持好感,但为那画中仙一般的美女所惊艳,每个人都想看看,这个美女,要如何拒绝,那个想吃天鹅肉的浑小子。
    幸灾乐祸,自古人姓皆然。
    小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那个大白痴,真以为自己是大鼻子情圣啊!叫他用音乐来打动别人,是用笛声,不是用歌声啊!唉!好破的歌……”
    饶是小草聪明多智,此刻也没了主意,只得静观其变。
    而事情的发展,是没有人能够料到的。
    众目睽睽下,紫钰笑了,彷佛可以融化万年雪般的温暖笑意,她接过花朵,在一片叹息声中,与兰斯洛挽手而去,状极亲匿,教现场观众捶胸顿足。
    “总算了去一个麻烦。”
    小草长吁道,她可没有那么天真,会认为兰斯洛的烂歌,打动佳人芳心,紫钰之所以肯这么帮忙,多半是看在大家的交情上,不忍兰斯洛太丢脸,才肯稍稍作戏一番。
    “那个大浑球,为什么我要这么替他担心?”
    小草喃喃自语,脚步却不自觉地追寻两人而去。
    杭州文风极盛,搔人墨客本多,在围观的群众里,才思敏捷者,不乏其人,看到这幕“不可能的任务”,奇迹似的成功后,不少人以此为题,加上自己的想像,写成了传奇故事。
    愚夫愚妇信以为真,将庙中神祗,误认为专管恋爱之神。
    此庙居然成为年轻男女表白、求爱之所,而一举奏功者,竟也大有人在,此后数十年,香火鼎盛,络绎不绝,这就不是当初在场的任何一人,所能料及的了。
    “想不到还是被拒绝了。”
    在回家路上,兰斯洛有点沮丧。
    “什么叫做想不到,你那种方法,不被拒绝才是怪事。”
    一旁的小草,把握机会,努力落井下石。
    回想刚才的场景,小草觉得好笑。
    才走出庙门没两步,紫钰便抽回了手,本来飘浮在云端的兰斯洛,一下子便摔落地狱。
    紫钰微一拱手,盈盈下拜,朱唇轻启,低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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