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阴阳命》第六十四章除鬼[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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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思绪比雨丝还要纷乱。
    失了一会儿神,回转过来见钟宁已经闭了眼睛,不知道有没有睡着,她起身把毛巾重新在冰水里浸透了,搁在他额上的时候却发现仍然烫得厉害,不由自主地开始担心。
    纪悠望着他因为发热而有些泛红的脸愣了几秒钟,他俊挺的眉毛微微地皱着,竟让她有一种想抚平的冲动。然后,她终于想起了要打急诊电话。
    电话打到了附近的一家诊所,里头有一个外科医生她认识,是小苏的表哥,姓洛,见过几次面,很和气、很有礼貌的一个年轻大夫。之所以会打给他,是因为希望凭着勉强的一点交情,他可以来纪悠家里出诊,钟宁现在这副状况,她完全没有能力送他去医院。
    运气很好,正巧是洛医生接的电话,纪悠顾不上寒暄,匆匆把钟宁的病情说了,并且说出自己的为难,他当即表示等看完眼前这个病人,马上赶来她家。纪悠搁下话筒,才算松了一口气。
    忽然听见钟宁在卧室里唤她,只好急急地跑过去,“怎么?”
    他已睁开了眼睛,半撑起身子,湿毛巾已从他额上掉落,他一见到纪悠走近就抓住她的手,眼神迷蒙而焦虑,急切地问道:“你刚刚到哪里去了?”
    纪悠不由地愣神了好一会儿。
    说实话,钟宁现在这副病弱的模样多少让她兴起了一丝心疼的感觉,她没有抽回自己的手,任由他握着,安抚性地淡淡一笑,回答道:“我打电话去医院,医生等会儿就会来了。”她按着他躺下,把毛巾重新放回他额上,“你别再乱动,乖乖的,温度如果再上升就要烧坏脑子了。”
    钟宁还是只顾抓着她的手,“你别走——”他低低地央求,就像一个柔弱可怜的孩子。
    纪悠看了他一眼,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摇摇头,帮他把被角掖紧,“这里是我家,我会跑到哪里去?你安心睡吧——”顿了一顿,才补上一句,“我会一直陪在这里的。”
    大概是她最后一句话收到了效用,钟宁果然安心的闭上了眼睛,手也慢慢松开了,但仍轻轻地握着。纪悠的心里充塞了太多悲凉的感慨,静静地坐在那里,目光凝视在床边地板上的某一处。
    时间也仿佛在静谧中止步。
    “叮咚!叮咚!”
    忽然门铃声响起。
    纪悠猛地抬起头来,钟宁也被吵醒了,他本来就睡得不安稳,握着纪悠的手又骤然变紧,目光中流露出一种不满的意味。
    这次她挣开他的手,冷淡地对他说:“应该是出诊的医生来了。”说完,转身出去开门。
    果然是洛医生。
    他还没进门就先微笑着向纪悠感慨:“今天的雨水可够丰沛的,下到现在还不停——哦,这把雨伞还是放是门外好了,省得水渍把屋里弄脏了。”
    纪悠本来没想这么多,见他如此细心,淡淡一笑,主随客便了。
    她把洛医生让进屋,转身就要去泡茶,他却拉住她,“不忙,我们先去看病人——我今天对跟水有关的东西还真是倒足胃口了。”说着已先举步向卧房方向走去。
    纪悠只好跟在他后面。
    谁料洛医生一进门,钟宁就挡开了他探往自己额际的手,并且冷冷地代女主人下了逐客令:“阁下请吧,我不用你来操心。”
    这个人!纪悠不禁又气又急,赶忙绕到床的另一边,口气也不甚好:“你干什么?有病就医,是最简单不过的道理,你不要胡闹得像个孩子一样!”
    钟宁盯着她,黑眸里闪过一丝极不痛快的神色,声音闷闷地道:“这里小小的空间,为什么要让第三个人进来?!”
    “你——”纪悠几乎气结。
    他真是烧糊涂了!洛医生不过是个帮他看病退烧的大夫,有什么好值得计较?
    钟宁拉住她的手,目光全锁定在她一个人身上,“小悠,你让他走——我只要你陪在我身边就够了。”
    “笨蛋!”纪悠口不择言,“把人家医生赶走了,万一你高烧不退,转变成肺炎怎么办?!”她甩开他的手,有些气呼呼地背转身,“你……你别指望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她不知道自己一时是怎么了,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并不是因为对他语气太冲,而是,而是——说完她才乍然惊觉,自己这样说似乎在潜意识里透露了内心的不安。
    她、竟然是在担心他吗?
    果然,钟宁好像也听出来了,不怒反笑,语气和缓得像转瞬间换了一个人,主动向旁边的人打招呼:“那么,大夫,那就麻烦你帮我打一剂退烧针吧。”
    一直平静地等在旁边的洛医生,这时才微笑着点头道:“没问题,让我先帮你大略地检查一遍。”
    噢!纪悠忽然感到有些无地自容——
    他大概以为他们是小情侣之间的拌嘴吧?
    一刻钟后,洛医生收起了他出诊时所带的小小急救箱,“好了,今晚就到此为止吧。”他抬头看向纪悠,“放心,小纪,我担保他不会转成肺炎。你男朋友的体质还不错,如果不是这次淋了雨,又灌了这么多酒,也不会突然发热。”
    纪悠为他话语中某个敏感性的词汇吓了一跳,一时没听清他下面交待了些什么。
    只见洛医生站起来,抬手看了看腕上的表,讶然极了:“呀,这么晚了!那么好了,退烧针我也打过了,温度在今晚应该就会退下去。”他又看了一眼钟宁,想了一下,“这样吧,我明天傍晚的时候抽空再来一趟,如果不行再帮他打上一针。”
    “小洛医生,今天真是麻烦你了。”纪悠送到门口,拿过放在桌上的钱包,“这次的诊金你要先结算,还是等明天来的时候再——”
    洛医生打断她的话,“别开玩笑了,我们也算是朋友,阿苏这丫头老跟我提到你啊——这次,就当是我义诊,好不好?”
    “那怎么可以?”纪悠坚持。
    “你硬要用诊费打发我的话,就是不认同我是你的朋友喽?”洛医生换回鞋子,拿着他那个小急救箱,笑眯眯地看着纪悠。
    话已说到这个分儿上,纪悠只好不再坚持,送他到楼下。
    “小纪,你上去吧,外面雨大。”洛医生向她摆摆手,收拢雨伞,矮下身钻进了自己那辆小车。很快,驰动的车轮在路面上溅起水花无数,在车后延成两条白线。
    纪悠呆呆地站在楼下的过道口,呆呆地看着面前的雨幕,心里忽然涌起一种似痛非痛的感觉。
    蔡阳,钟宁,洛医生,这三个男人的个性都有绅士般温柔体贴的一面,可惜前两个都有不尽如人意的缺点。
    蔡阳没有她需要的那一份果敢,在他们的感情出现危机,甚至她人生的道路上都出现巨大的障碍时,他却没有足够的信念来支持她,挽救她,挽救他们的感情。
    而钟宁呢,她的心忽然一阵抽痛——她不得不承认,当他专心致志哄慰一个人时,他的柔情体贴也许会让这世上的每一个女孩子都心醉,可惜他强硬地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已是个错误,而当那一夜的不堪发生,这个错误也被延伸到了最大极限,而现在,这片阴霾横亘在她的心里,消除得掉吗?芽
    也许他现在真的很渴求她的原谅,可是她呢,她又能给自己的心一个怎样的答复?
    ****
    第二天傍晚时分,洛医生果然又来复诊。
    纪悠正在阳台浇花,听到门铃声急急跑去开了门。
    洛医生仍是那副清爽温和的样子,一进门就向她问好,纪悠想去准备一些茶点,他又拉住她,笑眯眯地说:“不必了,看你的神情,你男朋友应该已无大碍了,我进去看看就走。”
    他两次的措词都让纪悠有些无奈和脸红,但她也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来辩解。
    会允许一个男人深夜病倒在她的卧床上,说他们两个没有任何关系的话,在洛医生这样全然不知情的旁人看来,是绝对匪夷所思的一件事。
    纪悠正想跟进房去,洛医生含笑阻止了她,“你去忙你的吧,我想他应该不会再对我出现过敏现象了。”
    过敏现象?
    纪悠不知道这种医学名词还能拿来开玩笑,附带想起钟宁昨晚任性得像个小孩子的举动,忍俊不禁,也笑着摇摇头。洛医生对她摆了个“一切搞定”的手势,转身走进卧室。
    纪悠在门口待了片刻,回去阳台继续拿起洒水壶。
    转角的一盆菖兰红艳艳地盛开在夕阳里,菖兰的花很漂亮,色艳而纤薄,形态有些像鸢尾,虽然这段时节天气已渐渐变冷,秋的意境越来越浓,但却是菖兰的盛花期。
    抬头见晚霞已染红了天边,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觉已想得远了,忽然想起洛医生的复诊,便放下水壶走了回去。正巧见洛医生从卧室里出来,刚才还轻松自若的脸上居然微微皱着眉头。
    纪悠不由地大感疑惑,开口问道:“洛医生,出了什么事吗?”
    “啊,是这样的——”洛医生看到她好像吓了一跳,拍拍脑袋说,“他的温度虽然已经回复正常,但身体里的平衡调节系统被高热一闹腾,功能有些紊乱,同时连累到像内神经系统,内分泌系统等等,总之……”他舔了舔嘴唇,表情似乎有些不自然,“你要切记,要想他完全康复,尚需要几天的细心调理。”
    纪悠对医理本就不太懂,听他这么一说,放了一天的心又提了起来,喃喃地问:“那么完全好转,还需要多久呢?”
    “这个嘛——”洛医生看了她一眼,“因人而异。有些人如果体质好,调理期间精神状态又好的话,可能一两天即可痊愈;但也有些人需要三五天,甚至七八天。”
    “是吗?芽”纪悠随口应了一声,目光下落,默默地想起了心事。
    “那么,我就走啦,你好好照顾他。”洛医生向她笑一笑,急匆匆地走去玄关换鞋。
    临走前,他又特意关照了一句:“要想尽快痊愈的话,当然最重要的前提是——病人的精神状况要好。如中医所言,养生治病全赖于五脏肺腑之间的阴阳平衡,平衡就在于人的气,气形于外就表现在人的喜怒哀乐,即精神状况上。所以要治好病,关键就在于要养好气。”
    纪悠有一点莫名其妙,不晓得他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么一通长篇大论,但出于礼貌,她只好微笑着点头表示同意。直到洛医生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上,她才在蓦然间醒悟——
    他这是在暗示她要处处顺着钟宁的意吗?
    呵,纪悠关门,无可奈何地摇头苦笑。
    走进卧室,钟宁正躺在床上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杂志。纪悠没有出声,慢慢地走到床边,忽然试探性地问:“你的头还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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