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本色》第一百零四章夫人之美,岂容亵渎[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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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一般的娇艳红唇。
    吉小姐此时才反应过来,眼看身子悬空,众目睽睽,羞辱感潮水般涌来,厉声尖叫:“放我下来!贱民你敢——”
    她在空中抬腿要踢宫胤,罗裙纷飞,但除了让她姿态更难看之外,哪里能靠近宫胤一分。
    宫胤用一根手指勾着她衣领,拎得远远的,脸上虽无表情,姿态却满满嫌弃,道:“粗蛮无礼?”
    众人看看微笑优雅的景横波,又看看裙袜散乱的吉小姐,齐齐叹气摇头。
    “救我下来!救我下来!”吉小姐在宫胤手上尖叫,此刻眼底终于露出恐惧之意,不敢说狠话,只拼命向家将求救,可家将投鼠忌器,哪里敢上前,那些趾高气扬的家将,只好将哀求的目光投向蒙国朝臣队伍,指望他们喝止。
    “啊呀,老夫忽然肚子痛。”礼司司相一脸痛苦对副相道。
    “许是早上衙门那豆腐脑不大好,卑职也觉得不大舒服。”副相反应很快捂住肚子。
    “城门风大,几位老大人身体不适,可不要再冒了风。”立即上来一群年轻侍郎员外郎,将老家伙们搀了进去。城门口蒙国官员顿时走空。
    “救命!救命!你们敢在城门口伤人……”吉小姐声音尖利,拼命空踢。
    “如果这就是蒙国的高贵和美丽,”宫胤只淡淡一句,便盖过了她的声音,“那么,就让更多人瞻仰吧。”
    说完他抬抬手。
    手上人又不见了。
    众人顺着那风声轨迹,茫然抬头,然后就在城头旗杆上,看见高高挂着的花花绿绿的人。
    宫胤一抬手,春水递过雪白的绢帕,宫胤细致地擦刚才拎过吉小姐衣领的手指。
    景横波笑眯眯看着,她最喜欢看宫胤出手教训人,他的做派似乎很装逼,可他做起来最自然,有种人天生高贵,动动手指都是纡尊降贵。
    “何必呢,”她欢欢喜喜看着上头尖叫晃荡旗子一样的小姑娘,眼睛弯如月,“挂那么高,很难看啊,虽然她确实非常难看。”
    宫胤手指一弹,绢帕随风飘去,景横波眼角余光看见有两个围观少女悄悄去抢,撞在了一起。
    随即她听见宫胤声音清晰而坚定地道:“夫人之美,岂容亵渎。”
    这一句,不仅她,所有人都听得清晰。
    语气平淡,却似宣告。
    景横波怔一怔,唇角慢慢弯起,一抹笑意,从眸深处点燃,蔓延,转眼,光芒万丈。
    ……
    景横波在城门口,和人发生冲突时,蒙虎就在城内大明坊的平王府内。
    他面沉如水,站在窗前,背对着身后滔滔不绝说话的男子,始终一言不发。
    那男子不停地喝水,嘴唇都干起了皮,嘴边泛着白沫子,可见已经说了很多话。
    但这些话好像都没效果,因为蒙虎自始至终就没回过头。
    男子说了半天,看看天色,悻悻摇头——连同自己在内,说客来了三批,说得唇焦舌烂,可面前这个人就像铁木一般,钉在地上,没反应,不回头,仿佛要用这样的姿态,天荒地老地拒绝下去。
    他最后只能叹息一声,无奈地道:“大统领,识时务者为俊杰。说到底,也不用您付出什么,不过是给您家老爷子写封信……”看看面前那个岿然不动的背影,他最终还是摇摇头,慢慢走了出去。
    蒙虎听着那个说客走出去后,隐约间似有大片脚步声接近,慢慢冷笑一声。
    平王真是好算计。
    要自己写信给老爷子,说自己被俘,然后让老爷子投鼠忌器,不得不放弃一直以来忠于王室的立场,投靠平王,在这蒙国搅起夺权乱政的血雨腥风,然后或者被狡兔死走狗烹,或者被百姓指着鼻子骂失节叛臣?
    他蒙家是王族近支,多少年忠于王室,掌握军权多年,就算现在不掌军了,但老爷子军中故旧门生遍布蒙国,只要一句话,平王想夺位,最起码就不会再被外部边军掣肘,获得军方的默认和支持。
    所以平王才费那么大心思诱他入陷阱,却又待之以上宾,要的,就是这一句摇尾乞怜,要的,就是拿他的安危挟持他的家族。
    蒙虎又冷笑一声。
    他在窗前坐下,看着日头逐渐西斜,看着府中护卫来来去去,看着天光逐渐暗沉,平王府似乎已经放弃了说服他,这一天并没有谋士前来。
    他却因此深深皱起了眉。
    跟在宫胤身边多年,虽然没有直接参与政事,但对于朝堂权谋争夺的那些手段,他清楚得很。
    平王诱他入网,绝不会轻易放弃,如果能令他自己写信求援最好,但应该也会对他的拒绝有心理准备。
    其实,只要他蒙虎在平王这里,只要他“冲阵毁辕门”罪名在操作下成立,这封信无论写不写,蒙家都已经陷入了被动。
    蒙虎缓缓抬起目光,看向已经渐渐发暗的天空,天色黝黯,起了点淡淡的星光,似他刚回到蒙国时看见的那口井,深邃、幽暗、微光荡漾,将一个欲待投井的少女苍白的脸搅碎。
    世道如天穹,盖住多少**黑暗。
    他的手,静静、紧紧按在桌案上,不知过了多久,桌面上留下了两个清晰的掌印。
    是印痕,也是决心。
    要想不被要挟,只有一个办法。
    就是死亡。
    ……
    因为心情很好,景横波一路进宫的时候,都带着笑容。哪怕春水一路翻着白眼,她也不以为杵。
    按说外国使节会先住在驿馆,没道理第一时间召见,不过想见总归都有理由,景横波以需要向大王立即敬献姬国神秘礼物为由进了宫,当然,她身边内侍捧着的镶金嵌玉的华丽盒子里,装的是一把瓜子。
    女王陛下的瓜子,难道不是神秘的重要礼物吗?
    一路进宫,景横波已经感觉到了这宫中气氛异常,引路的内侍看似目不斜视,却总在偷偷瞟她手中的盒子,殿下的守卫将军更是险些要求开盒,被礼司司相呵斥后才悻悻罢手。
    景横波只在心中叹气,想着老王混得真惨,连王宫似乎都被别人把持住了,害她一个女王进城,都要偷偷摸摸。
    进入大殿后,第一眼看见高耸入云的绿帽子,景横波脑袋拼命地仰上去,依旧寻不着帽子的顶,她很担心老王站起来,帽子就会把大殿的顶戳破,又担心帽子万一被什么东西撞一下,会把老王的脑袋折断。
    就冲这见鬼的帽子,她觉得蒙国大王这个位置还是别做的好。
    第一眼看见蒙国大王,她又觉得这个大王还是做下去的好,因为反正这家伙满脸老人斑,眼圈青黑,离死不远,好歹该在这个位置上寿终正寝。
    不过她记得蒙国大王年纪似乎也没老到这程度,如何衰弱至此?
    殿上没别人,门已经关了起来,蒙国大王由孙大夫扶着下殿,颤巍巍冲她施礼,又冲宫胤、耶律祁、裴枢施礼,看样子功课做得很足。
    景横波在他下殿之前,就站得稍微斜了斜,她很怕那绿色的高帽子会在老王施礼的时候掉下来砸到她头。
    好在没有,只是老王弯了腰之后一时直不起,帽子“啪”一下架在裴枢头顶,裴枢扶起帽子顺带扶起老王的时候,脸也和帽子一个颜色。
    看见众人神情,蒙国大王也很直接,第一句便道:“本王离五十岁还差半个月。”
    景横波点头,她就是以祝他五十大寿理由进蒙城的,可现在看来,他像八十。
    或许是时间或者说生死太过紧迫,蒙国大王一句比一句直接。
    “本王生了一堆好儿子,在长达二十三年的执政岁月中,儿子们先后反叛三次,暴毙三人,被暗杀三人,襁褓中便死去两人。半个月前还剩女儿十一人儿子三人,如今只剩儿子两个。最小的儿子才三岁。”
    景横波算了算年月,表示对老王的生育能力很佩服。
    “本王的儿子们,不是所有人都心怀叵测觊觎王位,但好孩子,得朝臣爱戴的儿子,死得更快,更早。”
    “现在,或许该轮到本王了。”
    景横波笑吟吟瞧着他,悠悠道:“大王这是希望朕帮你终结哪位的王者之运哪?一般来说朕克的都是当权的那一个。”
    “那就自然不是本王。”蒙国大王笑了起来,满脸皱纹似层云垂落,越发老态毕露,“拜好儿子所赐,本王现在已经快被架空了。否则何必求到女王驾前。”
    孙大夫低声道:“臣所采之花,是为了给大王解毒。大王中了毒,至今不知何人所下,这毒年深月久,下毒之期,当在十年以上。”
    景横波摇摇头,觉得养儿子养出这种结果也实在是可怜。
    或者王室都这样吧,以养蛊一样的方式来养儿子,自小放在竞争抢夺的环境里,面对着世间最诱人的权欲诱惑,优胜劣汰,弱肉强食,最后养出一群利欲熏心,不择手段的后代,也叫自食其果。
    “其实早早发现,但一直不知道是谁,如今蒙赫一死,答案呼之欲出。”老王笑容苦涩,“总不能是我那刚刚三岁的幼子。”
    景横波想着听过的平王事迹,这位当初可是有贤王之称,忠孝仁义诸般赞誉,野性暴虐的离王蒙赫哪里能和他比。也是,只有把伪君子扮到极致,才能骗过老王这么多年,被他架空,被他渗入,被他把持,等到终于醒悟身边那条恶狼是谁,也已经来不及。
    “那么,大王需要朕做什么呢?”
    蒙国大王转头,孙大夫从御案之下一个暗档里,取出一个玉盒,恭敬地捧了上来。
    景横波要去取,三双手同时伸了过来,然后耶律祁微微一笑收了回去,裴枢怒哼一声猛然甩手,宫胤平静坦然地打开了盒盖,邀景横波同观。
    这样的事情路上总会发生很多次,景横波早已习惯。旁观的人可未必觉得,孙大夫吸吸鼻子,看一眼面前这三个名动大荒的男人,心想能让三个爱慕自己的、都极其优秀骄傲的男人如此和平共处,女王陛下调理后宫很有本事,大王如果能学到一半,也不会死那么多老婆孩子了。
    人才,果然能做女王的都是人才啊!文可经略天下,武可安邦定国,连纳个王夫,都能不争不抢,调理和谐。
    景横波哪里知道人家对她的第一次产生敬佩是这个原因,她看了一眼盒子里重锦封面,早已写好的厚厚折子。这是一封盟约,更准确的说是效忠书。白纸黑字清楚写着蒙国王室永誓效忠女王陛下,并就经济、国朝制度、乃至军队设置,都向帝歌做出的极大的让步和臣服。
    条件没什么可说的,比景横波想象得还要谦恭退让,几乎将蒙国一半内政交出,甚至还提出,日后蒙国王族,以及蒙国即将接掌军队的将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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