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本色》第三十七章雨夜对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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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解,你特么的唧唧歪歪哭哭泣泣羡慕我好命,怨念你自己没人爱,我勒个去,你不就是想要一个人他不要你吗?你难道不知道我也是想要一个人他死命逃?他装背叛逃,他装死逃,他神出鬼没逃,他cos千面逃,他不仅逃,还不给我碰,不给我笑,不给我睡,想睡我得自己上,上完他给我避……”
    景横波闭上嘴,迎上孟破天眼巴巴又迷惑不解的眼神,恨恨地一敲她脑袋,“全世界就你最苦?别人都活得完美无缺?啊呸,有种换一换,特么的你就知道以前你才是真幸福!”
    孟破天软软地趴在桌子上,盛气都没了,也不知道是给她骂的,还是忽然悟了。
    “看开点,”景横波最后给她倒了一小杯,给自己倒了一大碗,凌人的气势忽然没了,举起碗和她碰了碰,眼神迷离地道,“这世上哪有完美无缺的人生,哪有真正事事如意的幸福的人?可是抱着自己那点事儿怨念不休的人,就把最后一分生而为人的乐趣都怨没了。破天,爱不爱一个人,得不得到一个人是很重要,可是最重要的是爱自己,做自己。”
    她举起酒碗,碗大得遮住了她的脸,酒液泼泼洒洒,泻了一身酒气。
    完了她将酒碗一顿,冷笑道:“出来。”
    一阵风过,桌子面前站了一个人,黑袍如铁,脸色也是铁青的。
    景横波哼一声,就知道他在。
    她不见了,裴枢肯定能猜到她是回这镇上,别的没地方去,镇上就这条街有夜市,一家家找过来早就该到了。
    不出来也好,把该听的话都听完。
    裴枢今儿的气色非常难看,一屁股坐下来,招手便让小二送酒,“十坛!”
    景横波也不拦,不给他喝他更得疯吧?喝醉了倒好。
    裴枢也不理她,也不说话,拍开泥封就喝,他却是海量,越喝眼睛越亮,越喝眸中光芒越闪,越喝坐得离她越近,几次要说话,景横波都赶紧给他斟酒堵住了他的嘴,只是这样她瞧着心惊,这家伙万一醉不倒,闹事怎么办?
    她假作解手,晃到这酒馆后院,问洗碗的小二,“你店中酒不错,自己酿的?”
    小二得意地道:“自然,咱店里酒,全镇闻名,三杯倒!”
    说完看看孟破天和裴枢,脸先红了红,景横波好像没听见,笑道:“如此,可有酒母?”
    “有是有,只得此物可不能轻易予人,万一喝出问题……”
    这世上唯一的通关利器就是银子,居家旅行杀人越货收买小二之必备法宝。
    酒母拿来,景横波在酒里放了一点点,递给小二,请他喝酒,小二没多想,痛快地一饮而尽,眼睛顿时晕出了圈圈。
    景横波放心了。
    半刻钟后,最后一坛酒,终于放倒了越喝越清醒的裴枢。
    眼看咕咚栽在桌子下,和孟破天滚成一堆的裴枢,景横波暗赞,酒母就是酒母,前九坛一点事没有,最后一坛只倒了一碗就放倒他了。
    再请小二帮忙,扛着两人,去了附近一家客栈,景横波很想给他们两人一间房,想想算了,拉郎配未必有好下场,两间房,各自醒酒去。
    在屋顶上放了旗花,安排横戟军来护卫,她才下了屋顶,想着回客栈,经过那酒馆,无意中一转头,脚步忽然顿住。
    酒馆中一灯如豆,只有一个酒客,正坐在孟破天刚才坐的位置上,拿着裴枢那最后一坛酒,在倒酒。
    景横波一看他背影便怔了。
    怎么也想不到,宫胤这样的人,居然也会夜游,也会进这样的小酒馆,也会买醉。
    夜将深,细雨濛濛未休,深巷深青色的地面倒映着远处的红灯,泛着浅红的油光。
    木板的招牌在风中摇晃,拍在原木色的门框上啪啪作响。
    灯光微黄,浅浅晕一层黯色,如发黄的旧纸,那人如雪的背影也似单薄了几分,他乌黑的发微光晶莹,也是一层濛濛水汽,似乎在屋外呆了很久。
    他的对面还摆着景横波的酒碗,看他的姿态,宛如和她对酌。
    景横波的双腿挪动不了,也知道不能挪动,他此时便纵对酌姿态,但只要她真的走过去,这酒便喝不成了。
    心中酸楚,她眼底倒映这夜细碎雨丝。
    她站在门口角落,往屋檐下走了走避雨,无意中看见屋檐前方一地细碎冰晶,刚才宫胤似乎也在这里呆过。
    那一刻他在夜雨中看她狂喝倾诉,这一刻换她在雨中看他饮酒的背影。
    谁都以为自己是看客,无意中做了点缀他人的风景。
    景横波抱着双臂,听着店堂里宫胤慢慢饮酒的声音,她不记得见过他喝酒,这样容易令人放纵、失去自制力的东西,他这种人是不会碰的。
    然而他在喝,一边喝,一边低语。
    酒液沥沥,其声如鸣珠。
    她在雨中,听。
    一杯酒。
    “一杯酒,”他道,“敬当初十里春风里的你,以及,初见惊艳的我自己。”
    二杯酒。
    “二杯酒,”他道,“敬玉照宫里和我生死与共的你,以及,忽然将你纳入眼中的我自己。”
    三杯酒。
    “三杯酒。”他道,“敬那日静庭桥上,对天下大喊爱我的你。以及,已经做了将要背弃你决定的我自己。”
    四杯酒。
    “四杯酒。”他道,“敬帝歌雪夜,一刀入我胸的你。以及……”他忽然顿了顿,声音似有些发堵,“看见那刀上你喷出的毒血,震惊到忽然想抛下一切带你离开的,我自己。”
    五杯酒。
    “五杯酒,”他道,“敬没有辜负我期望,越挫越勇的你。以及,被老天辜负了期望,不得不一次次狠心推开你的,我自己。”
    六杯酒。
    “六杯酒。”他道,“敬到如今经历许多,终于肯坦荡倾诉的你。以及,第一次听见你的倾诉,恨不得死去的……我自己。”
    ……
    “啪。”
    酒碗碎裂。
    瓷片割破手指,血未出便被冰凝,如那些更多的,不能出口的话语。
    宫胤微微晃了晃,支柱额头。
    酒母不是毒,入酒之后酒味也不会变浓,后劲却十倍增长,如裴枢和他这样的高手,也发觉不了。
    雨丝斜斜穿帘入,水汽动荡如烟光。
    他在孤灯木桌前支肘微醉,醉里将过往苦涩回想。
    她在微雨屋檐下抱臂仰首,似要将这阴霾的天意看透。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
    ------题外话------
    没有写到想写的地方。
    别说我吊胃口,写不动了,最近单位很忙。
    这一章,也许有的亲会觉得多余,于我自己,写来却最契合心境,或许是老了的缘故,总会不合时宜地想起一些旧事,诉诸笔端,也就是这些男男女女啼笑因缘。
    不必觉得忧伤,因为故事永远比真实的人生要美好,哪怕江湖夜雨十年灯,灯尽头,天青处,依旧有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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