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本色》第八十一章真爱柔软[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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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得莫名其妙,锦衣人居然听懂了,手也不擦了,唰地向后一退,“你是个断袖?”
    “不是,我是说……”裴枢艰难地道,“……男人?”
    “我不喜欢口水!”
    锦衣人哪里理他,急急地赶紧擦手洗手,裴枢挣扎了好半晌,终于呸地一口吐掉抹布,一边呸呸呸吐着脏水,一边盯着满脸嫌弃的锦衣人,半晌道:“你不喜欢……”
    “呜呜呜……”裴枢眼睛瞪得更大了,似乎有话急着要说。
    他把拳头向外抽,生怕裴枢还要莫名其妙自杀,顺手拿过桌上抹布往他嘴里一塞,又赶紧命人拿布巾擦手,“口水!恶心死了恶心死了!”
    锦衣人“哎哟”一声,骂道:“狗似的还咬人!”
    裴枢的嘴被拳头堵住,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呜呜呜”以示抗议。
    “我这药含有十八种……”锦衣人犹自吹嘘他这药,一抬头正看见裴枢动作,一惊之下什么都来不及,只得把自己拳头往裴枢大张的嘴里一塞。
    裴枢眼一闭,张嘴,齿关向下狠狠一咬!
    锦衣人在翻他的衣裳……
    裴枢很不甘心,他还有很多事没做,他还要报仇还要杀人还要打天下还要娶景横波,他刚刚死里逃生非常贪恋生命,可对于有些人来说,有些事比生命更重要,比如绝不能以男作女,绝不能接受这样的侮辱!
    唯死而已。
    要如何才能在强大断袖的威胁下,保住清白?
    裴枢听成“你不要我也要你”,顿觉眼前一黑——啊,是个断袖!
    “哎哎,不要这样任性。”锦衣人亲自上前按住他,不过随即又笑道,“我就欣赏你这任性,你不要我也给你。”
    裴枢二话不说,抬手就撕包裹的布条,他才不要接受这变态的示好。
    “曾经有人抱着我大腿向我求这药,我都没给呢。”锦衣人犹自表功。
    该如何以死抗争呢……
    不行!爷全身上下,每个部位,都是留给小波儿的!
    裴枢盯着他,浑身汗毛一根根竖起来——这家伙怎么忽然对他这么好?不会有那方面爱好吧?
    “我对你好不好?”锦衣人微笑对他道,“用的是我府中秘制的圣药,去腐生肌,你这样的刮骨伤,用了之后基本能恢复原状呢。”
    这么说的时候他一怔,忽然发现自己原本痛得钻心的手臂,现在已经没那么痛了,臂上清凉微痒,他立即察觉这是极为难得的疗伤圣药。
    裴枢火气直向上冲,一把搡开给自己包扎的侏儒,“滚开。”
    裴枢再看看身边,还是间灯火通明的殿室,锦衣人和护卫们都在,一个个神情自如,根本不把刚才的事当回事。
    裴枢所在的地道人是无法通过的,只能躺着过一个人,或者孩子也可过。可锦衣人有侏儒,偏偏他的侏儒一直藏着,景横波和耶律祁都没看见。
    因为洞太小,出口必然也小,掩在一片青苔里,耶律祁和景横波思路没错,认为井内可能有通道,但都犯了思维定势的错误,总认为要有地道必须能让人进入,太小的洞根本不合理。所以摸索时只估算可容人最起码躬身进入的范围,一时没有想到去按一按那些凸出的,只比腰粗一点的单块石块。
    他刚才落下的时候,井里已经布了一层网,落网刹那他看见一个人被从井壁上一个洞里扔下来,落在了钢钉上,随即那网一收,他被拖进了井壁的洞里,被俩侏儒按住。
    再回头看看那通道,窄得和蛇洞似的,可能根本不是给人走的地道,另有他用。
    锦衣人却似乎看他很顺眼的样子,态度很好地吩咐人扶他起来,给他包扎,两个超级小矮子跑了过来,其中一个看他的神情畏畏缩缩的,裴枢这才明白,原来先前在井壁地道里按住他的,是两个侏儒。其中一个挨了他一拳,才会这么顾忌他。
    裴枢盯着那张脸,心中盘算着找一百个男人睡了他的具体操作过程。
    眼前忽然一亮,已经出了通道,裴枢转头,果然看见锦衣人那张举世无双第一可恶的脸。
    井壁连着的通道里,留下了他一路捶下的拳印。
    裴枢被一路拖出了通道。
    ……
    但望你能爱上,真正那个我。
    一生情感,似乎只剩一个心愿。
    情感的出路,似乎也这样,越走,越狭窄。
    他仰头望着井口,从底下看过去,井口拢着最狭窄的天。
    她哭声渐低,开始喃喃咒骂,那是她情绪调整过来的标志,他心中微微感叹,感叹她出奇的坚韧,正因了这坚韧和明艳,他们都爱她。
    她在他怀中微微颤动,是一朵雨后瑟瑟的花,他珍惜她此刻的无助柔软,只恨自己不是矗立在她心头的树,为她遮尽这人间风雨。
    他轻轻叹息,抱紧她,抚着她微微耸动的肩背,井底血腥气浓郁冲鼻,他却只嗅见她泪水的苦涩气味。
    含着香气的泪水在自己肩头干透,撕开面具后要如何拥有?
    要如何放开这个怀抱,如何再做回近在咫尺远在天涯的朋友?
    哪怕她此刻的依偎,是心里认为他是那个他,他也认了。
    终究,舍不得。
    手指已经触及面具边缘,慢慢顿住。
    然而这份亲近,说到底不过是借着人家光,含着对她的欺瞒,才得以拥有,他又情何以堪。
    他只想戴着这个面具,有机会靠她近一点,更近一点,直至用耶律祁的穆先生,渐渐覆盖了那个人的穆先生。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只有当他还是穆先生,她才有时会因为疑惑和混淆,下意识地对他亲近。
    她对穆先生有一份似有若无的莫名情感,而不是对耶律祁。
    然而当那个人横插一脚,这面具似乎就变得难撕起来。他怕撕下面具,她从此就完全当他是耶律祁,永远无法真正走近。
    他真的很想以自己的身份拥她入怀,而不是那个变得越来越莫名其妙的穆先生。
    穆先生这个身份,于她,实在没有隐瞒的必要。
    他抬起手,摸了摸脸上的面具,很多时候,他很想就这么撕下面具,告诉景横波,自己是耶律祁。
    这么想的时候,忍不住要笑自己小家子气,如女人般计较,然而在情感里,谁又能真正大方?
    心底不知是怜惜是苦涩,怜惜她的背负,苦涩着结局如此令人难以接受,忍不住又想,如果自己死了,她是不是也会这般为自己哭?
    “别哭……别哭……”穆先生抚着她肩头,往日里滔滔口才,到如今都凝噎在咽喉里,化为反反复复这两句。
    景横波此时心中并无风花雪月,只有无穷的悲苦和悔恨,这个时候谁的肩膀对她来说都是渴望的依靠,她立即往他身上一趴,拿了他的衣裳当抹布,眼泪哗啦啦浸了他满肩,一边哭一边砰砰捶着拳头,“这个混账!这个脾气没救的怪胎!一把年纪了不长情商!赌什么气闹什么情绪!充什么英雄逞什么能?不知道天大地大性命最大吗?他这是存心让我不能好好过日子啊啊啊啊……”
    他快步过去,一把将她揽在怀里。
    这动作让穆先生由衷安慰和感激,感激她这时候还能想到他,她越来越体贴细腻,也因此越来越让人心疼。
    景横波哭得稀里哗啦,抬头看看,伸手一挥,将钢钉卷开。
    哭泣声回荡在狭窄的井里,听来越发滞闷,穆先生再也忍耐不住,不顾钢钉危险,跳了下来。
    ……
    少帅眼看自己离那石壁越来越远,愤恨的拳头狠狠地捶打在地面上……
    手指刚刚触及石壁,脚踝忽然被人抓住,那双手如金刚一般,一抓就掐住了他的软筋,一股麻痹贯穿全身,他连声音都发不出了,然后他如麻袋般,被人一路拖了出去……
    他根据声音判断,自己和景横波只有一壁之隔,一定有办法推开。
    那手不肯放,他一拳就打了出去,对方似乎也没想到,他手上重伤还能打出这么暴烈的一拳,砰一声这一拳正中肚腹,风声急响,那人似乎被打飞出去,另一个负责按住他手的人,急忙出手援救同伴,裴枢没了牵制,大喜之下急忙翻身,便要去推自己身后石壁。
    裴枢暴怒起来,伸手就去掰那捂住自己嘴的手,虽然他变态地想多听听景横波的哭声,这是景横波第一次为他哭,保不准也是最后一次,但他更明白,这个时候他再不出去,那以后他就得哭一辈子了。
    “……呜呜呜我真的后悔了……我不该和你吵架……我不该用那样粗暴的方式对你……我好歹该先哄着你和你说明白……我后悔了……我承认我后悔了你赢了……只要你别用这样的方式惩罚我……”
    他有点苦恼地想,好像被那锦衣人传染了变态了……
    一时间不知是悲是喜,是心疼是澎湃,他知道景横波并不爱哭,她宁可笑着骂人,也不肯流泪哭诉。
    第一反应是心疼,用句他以前觉得肉麻的话来说,他真的觉得哭得他心都疼了,然而那疼痛里,却又隐隐泛上不可置信和狂喜——她是为我哭吗?她真的是为我哭?原来她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讨厌自己,她心里他一直很有地位是吗!
    是她……在为他哭吗?
    是她在哭吗?
    隔壁传来呜呜的哭泣声,他挣扎的身躯一震,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已经忘了好吗?
    他是随口说的好吗!
    现在她后悔不后悔他还想不到,他自己已经后悔上了。
    ……黑暗里他震了震,一时有些茫然,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好像之前有和她吵架来着,好像自己是赌气来上元要救人来着,好像在上元遇上之后,又吵了一场来着,当时自己说“有种你别后悔……”
    “尼玛你个裴枢……你还真不出来了……你至于这样吗……你至于用这种方式让我后悔吗……”
    粗糙的石壁立即划破了她的手,她浑然不觉,猛地双手抱头,开始呜呜哭泣。
    她忽然狠狠一掌,拍在井壁上。
    自欺欺人,终究是因为不愿面对,然而不愿面对也得面对,她曾经有做懦夫的权力,那时候不知人间风雨,然而现在她避无可避。
    她忽然住了口。
    “二点九点一……二点九点二……二点九点三……”越数越慢,直到,“……二点九点九……二点九点九一……”
    一壁之隔,她不理穆先生的双手,偏过头去。
    他忽然懂得了爱情里,那种没有缘由的放松与柔软。
    他忽然懂得了恋慕的真正滋味,原来亦如这青荇,飘摇柔软而酸苦。
    然而此刻隔着井壁,听她这般绵长地数数,金刚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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