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本色》第八十八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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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你?”
    “谁在这事件中得益,就是谁!”静筠大呼。
    众人都一震,齐齐看向景横波。
    景横波没有抬头,冷笑一声,衣袖掩在口上,微微一咳。
    就知道是这一句。
    从道理上来讲,无可指摘。
    “女王,是我卜卦应象而来。”宫胤忽然开口,一字字说得冰冷,“她从天而降,之前从未来过大荒。”
    “你怎么知道她从未来过?你怎么知道她真是从天而降?你怎么知道当初迎接她的那群护卫和她有没有勾结?”静筠恶狠狠地看着景横波,又盯住宫胤,“你怎么知道,你那卦象就是准确的!”
    “我亲自卜卦。”宫胤闭上眼睛,淡淡道。
    众人默然,国师亲自卜卦,确实很难有人做手脚。这一点是静筠说辞中最难自圆其说的一点。
    静筠却丝毫不惧。
    “这大荒朝廷,还是有一个人,可以令你的卦象发生变化的!”
    “谁!”
    “桑侗!”
    满殿死寂,半晌之后,有人长长出一口气。
    死去的人,不提,谁也想不起来。一提才惊觉,是的,桑侗。
    作为拥有祭司高塔的大祭司,本身就有齐全的用具和手段,国师卜卦是在祭司高塔,大祭司要做什么手脚,不难。
    “你是说桑侗和女王勾结,陷害了你,然后改变国师卦象,推出新女王。”有人提出疑问,“可如果她们是勾结的,桑侗却死了,而且正是死在新女王手上!”
    “岂不闻狡兔死走狗烹!”
    满殿又是一静,以至于风声忽烈。
    半晌,所有人出长气的声音,几乎汇聚成一片呼啸的浪潮。
    “还想不清楚么,”静筠幽幽的声音回荡在殿中,“桑侗,或者还有其他人,想要获得更高的权位。而当时,我正在和国师商讨修改大荒国律,允许男帝继位一事。这法令若推行,从此就没桑侗她们什么事了。她如何甘心,因此她设局陷害我,煽动黄金部叛乱,造成帝歌事变。然后修改转世女王卦象,安排了景横波接替我。但她没想到的是,景横波却也是不安分的,当上女王后蠢蠢欲动,桑侗觉得景横波渐渐失控,很可能她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两人之间因为利益不均出现严重分歧,而此时景横波靠美色博得了宫胤的欢心,有宫胤撑腰,她趁机对桑侗下手,还借此邀得了民心……什么女王爱民,什么天降神女,除了祭司高塔,还有哪里能提供她如此多所谓神异?什么天命女王!明明就是一群宵小相互勾结窥伺大位的阴谋局!”
    景横波缓缓抬头,看了静筠一眼。
    好缜密好天衣无缝的推论!
    所谓政客名嘴,颠倒黑白,这么一推,居然也毫无破绽!
    但她觉得,就凭静筠,推不出这结果!
    那条阴影,又若无若无在天际飘忽,雪花呼啸似他狞然冷笑。
    “既然如此周密,如何桑侗不杀你灭口?”
    景横波语声也清清淡淡,却和静筠一般,直抵中心。
    “因为我还掌握着这女王寝殿的秘密。”静筠答得飞快,显然早有准备,眼角斜斜地挑过来,满是得意与讥嘲,“桑侗换了我的脸,弄乱了我的记忆,就为了寝殿秘密。但是我的意识里,还残留着警惕,始终不肯说出秘密。所以,你们就设计让我再次家破人亡,然后让景横波来救我,指望我受恩感激,回到旧地,会有意无意地将秘密泄露……你们打得算盘很如意,确实也如意了,前不久我受刺激不过,终于将开启寝殿的方法无意中透露,正被你的探子看在眼里……”静筠格格一笑,“可惜,你们没拿全方法,刚才想开门,不就开不动了?”
    她转向群臣,温婉一笑,“提醒诸位一声,你们的脚下都是空的。如果暗门刚才真的开启,你们现在想必已经在地底暗牢。到时候,别说你们逼女王自尽了,只怕你们想自尽,还要看女王同不同意呢。”
    “当然,”她施施然道,“如果靠着殿中家具,那还是安全的,比如女王现在一步不离的位置。”
    群臣都将喷火的目光转过来,盯紧了景横波。
    “果然是个欺瞒世人的贱人!”
    “难怪妖气满身,竟是个祸害人间的美女蛇!”
    “这一腹毒计,若任你横行,岂不要颠覆我大荒!”
    怒骂声铺天盖地,群臣已经选择相信静筠,毕竟女王寝殿的秘密,肯定不是寻常人能一口道出的,何况景横波无论有没有参与如此深远的阴谋,都是他们必须诛杀的对象,只不过现在拥有了更加冠冕堂皇的理由了。
    景横波只看向宫胤。
    别人会信,她知道,她只想知道,宫胤会不会信。
    他停在廊下,始终没有向前一步,大氅上雪白的绒毛在风中微颤,越发显得面容凝定如雕像。
    他看自己以及看静筠的目光都如此深邃,以至于这次她无法寻找着他真正的情绪。
    “宫胤!”静筠忽然一喝,“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你明明知道她用心不纯!她为什么拼命接近你,以女色勾引你?她就是因为知道你……”
    “够了!”
    宫胤清冷的嗓音,如刀截断了静筠的呼喊。
    他不再理静筠,清凌凌的眼神看向景横波,“横波。”
    她不答,缓缓将翠姐尸体抱起,抬头看他。
    两人目光相视,隔着这夜高远大殿,风冷雪啸。
    “是不是真的?”
    景横波微微抬起下巴。
    一霎间心酸难言,她只能努力昂起头,不让某种液体,忽然从眼底涌出来。
    会问,就是已经生疑。
    这近一年的相处,一路同行的风霜,生死相依的默契,耳鬓厮磨的情意,抵不过一个突然蹦出来的女王寥寥几句话。
    是不是所谓上位者,生来都如此,携了鹰的利,虎的猛,龙的高傲,狐的多疑?
    一行三顾,在风吹草动中迷乱眼眸。
    如此酸楚,如此酸楚,气息似乎在鼻端逆涌,她勉强压下哽咽,依旧告诉自己,不要赌气。
    不要赌气。
    做个冷静的人,任何时候不能意气用事。
    这是他教她的。
    “假的。”她答。
    他沉默,眼眸微垂,看不出信还是不信。
    “反驳她。”他道。
    景横波想了想,摇头。
    静筠的话,前后衔接得天衣无缝,竟然无懈可击。虽然其中还有很多疑点,但不是真正参与的人根本看不出来,比如桑侗和静筠到底是什么关系,静筠到底是被桑侗害了还是一直和桑侗勾结,这些真相,掌握在当事人手中,她只有疑惑却没有证据。她能用来反驳的,只是那些和他一路的经历,但那是大家都看得见的,此刻便重复一遍,也只令人觉得她无辞以对,临死挣扎。
    当别人指控你时,你说我不是我不是,如此苍白。
    这个局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一切建于对逝去者和过去事情的设想上。桑侗已死,桑家对她恨之入骨,不会有人出来给她澄清。
    有罪推定在先,任何人都难以自证。
    静筠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强大的证据和对她最大的压迫,前女王未死,现女王便不再具有任何权威性。
    她确实,无言以对。
    “宫胤,”她缓缓抬手,按住了自己的心,“你说过,安排好的局,都不会留下破绽给你戳穿。我能让你看的,只是我的心。这么久,这么久,我和你,是真心还是假意,是故意接近还是无意吸引,是倾心相待还是有心暗害,是想夺权,还是仅仅夺你的心……告诉我你知道。”
    “他知道?”静筠的声音尖利,响在她身后,“他不知道!”
    她忽然退后一步,跨上景横波的床,掀开了床褥,从床褥之下,取出了一幅黄色的绢书,掷在地下。
    老礼相低头看了一眼,霍然惊呼:“开国女皇的皇图绢书!”
    此声一出,众人轰然一声。
    皇图绢书,是大荒皇室最为神秘的遗宝之一。但不是什么武功秘籍,也不是藏宝图,更不是皇城布防,而是传说中,道尽古今,预测大荒未来数百年国势的一部预言之书。
    据说开国女皇时代,异术大放光彩,大荒涌现了很多惊才绝艳翻覆风云的人物,女皇继位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杀戮过多,皇城不宁,魑魅横行,女皇集齐天下名师于皇宫璇玑塔上,做法卜算七天七夜。七天七夜之后,所谓生魂幽魅有没有销声匿迹,没人知道,但皇图绢书便在此刻出世。据说女皇看见绢书的当夜便吐血,之后便定下了转世女王制度。并将皇图绢书秘密封存,从此再没人见过。
    后来便有一些当年大师的后人,传出一些话来,比如皇图绢书窥尽天机,道破了皇朝更替风云,连各个朝代的大事都有所映射,合力推算出绢书的大师们,后来都因此早逝。而女皇也认为,对于王朝统治者来说,过早窥破天机绝无好处,从此将绢书封存,永远不许后世继承人获得。
    也有人说,绢书是有时间限制的,在某个朝代戛然而止。最后一句语意含糊,似乎预示着大荒的灭亡……
    虽然传说纷纭,虽然这东西对普通朝臣和百姓来说毫无诱惑力,但对于每代统治者来说,绢书重要可想而知。如果能提前得到一些关于朝政要事的预示,对决策和未来,将会有难以估量的影响。
    但是,正如传说所说,没有人找得到绢书,就算找到了,也拿不到,据说绢书所在门户,是封死的。一万人用一辈子,也打不开。
    有人曾经戏言,能够打开门,拿到绢书的人,想必也就是那传说中的,大荒终结者了……
    现在,此刻,绢书静静落在地上。一些熟读史书的老臣,已经从绢书上古朴而色泽奇怪的玺印上,认出这确实是开国女皇时代的东西,那个时代的玺印包括油墨都独一无二,后世无法仿制,每一件在现今都是难求的绝品。
    “这东西,你知道,我是拿不到的。”静筠注视着宫胤,唇角露出古怪的笑意,“你更知道,这绢书,很可能有对你不利的东西。”她一指景横波,声音忽然转厉,“你若说爱他,你若说真心,你为何拿到了这么要紧的东西,却不告诉他!你难道不知道,这东西,关系他的生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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