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妖冶,美人图》162内应外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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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鲁勃然转头:“你还有何话讲?”
    凉芳当庭而立,手伸向腰间。
    孙海断喝一声:“大人,小心!”
    凉芳鄙夷一笑:“你当我是抽兵器?这位大哥,看你服色乃是快班首领,怎地胆子这样小!”
    贾鲁没说话,只挥了挥手,示意让凉芳掏窠。
    凉芳不慌不忙,竟从腰间抽出一面金牌来!金丝金鳞,在大堂幽幽灯影下,光华怒放!
    “这是什么?”孙海等一众捕快都是一怔旆。
    贾鲁于座上也是双眼一眯,缓缓道:“难道,这便是圣上御赐的金牌?”
    “没错!”
    凉芳高举金牌,幽幽而笑:“见此金牌,如见朕面……贾府尹说的不错,草民无官无职,又有何权利分派灵济宫中诸事?可是谁让草民手中恰好有此御赐金牌?贾府尹,您说草民是否有此责权?”
    贾鲁未惊未恼,只是依旧眯着眼睛望住他。掀了掀唇,似笑非笑:“这金牌,如果本府未曾认错,当是圣上御赐给兰公子的,以作司大人留宫期间,兰公子代理灵济宫诸事所用。本府倒是不懂了,这金牌怎会落在你的手中?”
    凉芳仿佛觉得有趣,挑唇一笑:“闻说贾府尹年少成名,不过二十岁已然官居刑部侍郎、兼理顺天府尹之位,乃为本朝前所未有。那么草民斗胆猜测,即便不用草民自行解答,府尹大人当也明白了这当中的关窍吧?”
    “呵……”
    贾鲁伸手拈起桌上的毛笔,在手上转了个圈儿:“你的意思是说,这金牌乃是兰公子交给你的。也就是说,兰公子临走之前,将御赐的代理灵济宫的职权,也都托付给了你?”
    .
    退了堂,贾鲁悻悻地将唐光德招来。
    堂上的事,唐光德已然听说了,知道府尹有些气儿不顺,便躬身候着,也不敢随意说话。
    贾鲁手上始终攥着那根毛笔,摆弄来摆弄去。面上各种神色流转,先是不解,继而狂躁,后来却也渐渐平静下来,最后,已然一脸清明。
    却接下来坐在那里,有些呆呆地微笑。
    那笑如梦似幻,看得唐光德心下越发打鼓。
    贾鲁发够了呆,扭头来望唐光德:“你说,在你眼里,灵济宫兰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儿?”
    唐光德听此一问,更有些紧张。谁让他是双宝的亲兄,他进顺天府来还是司夜拐弯抹角给使的力气,于是他的立场便必定是夹在顺天府与灵济宫当间儿的,向哪边偏倚,都说不定会招来大祸,于是此时只得格外小心。
    他沉吟片刻便道:“卑职不敢妄言兰公子。不过既然大人见问,卑职便也斗胆一答。若有错处,还望大人宽宥。”
    贾鲁不耐烦地一挥手:“叫你说你就说,赶紧着!”
    唐光德又矜持了会儿,觉着也忸怩得差不多了,这才举袖又施一礼道:“……兰公子他,嗯……”
    “怎地?”贾鲁催问。
    唐光德才又道:“……是个惯会坑人的。”
    “噗!”贾鲁一个防备不到,一口气喷出去,连咳嗽带笑,粗喘着气店指唐光德:“你啊你啊,素日里看你老实,以为是个闷嘴儿的葫芦;却原来你肚子里倒是藏着花样儿的。你且说说,那兰公子怎是个坑人的?”
    唐光德作态叹了口气:“也不知兰公子究竟是有什么本事,总之他总能一不小心就让人着了他的道儿……再不小心,就成了与他一路,继而便成了他的手下,任凭他驱驰。”
    唐光德说着还故意长叹了一声:“明明,没与兰公子选同一条路才是,可就是不知,怎地走着走着,便发现并肩而行了。”
    贾鲁听着,敛去笑意怔忡了下,又是幽幽叹了口气:“你说的不错。或者还可以换做民间一句俗话说:一不小心总被他拐上贼船。等发现时,船已到水心,下都下不来了。”
    唐光德无声一笑。贾府尹看似在问他,实则大人却是在慨叹他自己罢了。
    贾鲁收了声,忽地转眸望来:“我找你来,是想见见你弟弟。”
    .
    唐光德闻言便是悚然大惊,扎撒着两手瞪着贾鲁。
    贾鲁叹了口气:“唉,就是双宝。行了你别这么瞪着我,我知道就知道了,我又没追究你什么。”
    唐光德赶紧跪倒在地:“多谢府尹大人!”
    贾鲁也叹了口气:“原本,我贾鲁最恨有人敢在我身边安插眼线。倘若是从前,我若知道你是司夜染安排进来的,我绝不留你!可是现下……”贾鲁又出了出神,幽幽叹了口气:“现下,我不怪你就是。”
    他又摇了摇头,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安慰唐光德:“好歹,你弟弟也是近身伺候兰公子的人。我便只觉着亲近,倒不用防备了。”
    .
    唐光德战战兢兢地出来,到了外头无人间,才长出了一口气。
    却也明白,原来紫府、灵济宫、顺天府之间,本是螳螂、蝉、黄雀的关系。不光紫府和灵济宫千方百计在顺天府安插眼线,而顺天府亦在紫府和灵济宫内有眼线。
    幸而此时灵济宫和顺天府,因为兰公子的存在而结为联手,否则灵济宫和司夜染只会处境更难。
    .
    唐光德设法安排贾鲁与双宝见面。
    关于地点,唐光德问了贾鲁。贾鲁沉吟了片刻,便道:“就到求阙阁吧。”
    唐光德不明其意,听见了还愣了下。贾鲁见状便无赖一笑:“我想请你兄弟吃顿好的,难道不行么?还是,你怕我到时候掏不起银子,却赖你们兄弟付账?”
    唐光德无奈,只得将地点设法通知给了双宝。
    安排完了,他只觉惴惴,猜不透贾鲁为何在审问完了凉芳之后,突然要私下见双宝。
    .
    这个夜晚,同样难眠的还有深宫中的人。
    坤宁宫,王皇后已然接到了父亲王谓的信儿,得知孙志南已然顺利从曾诚旧宅中起获了赃物,都是曾诚准备送呈给司夜染的……王谓说,由此一事,便能坐实了曾诚贿赂司夜染;或者再向深说,便足以引人猜测,曾诚那么大笔银子既然并无下落,是不是就是都送给司夜染了!
    贤妃听了,面上却依旧不放心:“这件事依旧不过是咬着司夜染不放而已,即便可以牵连到贵妃,怕也却不足以让皇上废了贵妃。”
    王皇后慵懒靠在石青金线引枕上,觑着贤妃道:“你当真糊涂了。司夜染这些年也算是一直都在风口浪尖上,他替皇上管着那么些皇店,皇上私己的银子都是从他手上过的,于是这上上下下多少人盯着他那双手呢!倘若他胆敢有半点手脚不干净,让皇上的银子从他指头缝儿里漏出去了,就算百官不敢弹劾他,紫府公孙寒他们难道能放过他?你当皇上不第一个便不饶他?”
    “他之所以能年少得宠,这么些年来始终在皇上心尖尖上,还不是他素日谨慎,纵然手握内帑,却从无一两银子的错处。他够聪明,灵济宫里虽然锦衣玉食,可是所有的都是皇上赏下去的,每一样全都有账可查,这才会安安稳稳这么些年。”
    “就算他得了曾诚的银子,可是他并无胆量和机会花用出去!”
    贤妃紧蹙秀眉道:“他既然如此廉洁,咱们岂不是又没了机会?”
    “怎会!”王皇后无声冷笑:“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坐在如此高位上,手上百万千万的银子过着,他却一两都不贪?别说你我不信,文武百官和天下人不信,就连皇上他怕是都不放心吧!”
    “一年不贪,又何保连年不贪?一两银子的错处都没有,难道皇上就不会怀疑,他是瞒天过海的手法太过周密,就连皇上的眼睛都能蒙住?”王皇后缓缓饮了口茶:“他太过完美,这在皇上眼里,反倒是最大的可疑。你懂么?”
    “更关键的是,既然司夜染这么些年如此勤谨,那曾诚送给他的百万银子,他都用在何处去了?——自然上自皇上,下自百官都会想到贵妃去!司夜染是她的奴才,是靠着她才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于是司夜染得了银子,岂能是不孝敬给贵妃的?于是贵妃这些年的穷奢极欲,所费的那些银子,便自然有了来源了。”
    王皇后得意地笑:“如此,必定百官参奏,民怨如沸。到时就算皇上还舍不得,皇上又岂会为了一个老妇,再去与朝堂,与整个天下为敌?皇上只会顺应民意,至少废了贵妃去。若能再进一步,直接要了那老妇的命,也并非毫无可能。”
    贤妃缓缓笑了:“妃妾愚钝,多谢娘娘教诲。”
    “听娘娘这么一说,妃妾倒终于明白,为何运河沿途百官的参奏,尚未有足够实据,皇上却也将司夜染留宫关押,并且冷落贵妃了。”
    王皇后点头:“贤妃啊,咱们伺候了皇上这么多年,你该明白皇上最怕什么——如此寂寂深宫,皇上虽然广有天下,可是他却最怕隔着这重重宫墙,他却不知道宫外都发生着什么。”
    “除了宫墙,皇上最忌讳人心隔肚皮。尤其是他宠爱、宠信的人,倘若他们敢背着皇上,私下里做违背皇上的事,皇上的恨意只会更多。”
    贤妃点头:“贵妃想要什么,都得是皇上赏赐的才可,再奢靡贵重,皇上也都给得起;司夜染再位高权重,他手里的权势也都是皇上给的,皇上给他这权势也只是要他好好替皇上办事,而不是为他自己……否则,皇上定会因宠生恨,绝不留情!”
    王皇后轻哼:“可不是。我爹和孙志南的联名奏折送到了皇上御前,倘若不是皇上的首肯,孙志南又如何敢去起获这一批封存不动的字画?由此可以窥见皇上的心意。待得再过几日,那些字画进了京,那司夜染便百口莫辩了!”
    贤妃由衷道:“此事多亏有国丈从中周全,方得今日越发明朗的局面。”
    王皇后欣慰点头,却也随之叹了口气:“只可惜咱们没能说动废后,倘若有废后的父兄及舅父帮衬,此事原可更容易。”
    贤妃想到当日废后的情形,也跟着叹了口气:“废后这些年也当真是心灰意冷了吧。”
    想及废后被圈禁在冷宫中的倾颓模样,王皇后的气儿便顺了些。她自己今日再不济,毕竟还正位中宫,而当年那个对手,早已衰老如老妪,一双眼睛宛如死鱼一般再无半点波澜。若此,从前的恩怨便也可以尽数放下了。
    只待再料理了贵妃,她在这后宫当中,终于可以真正凤仪天下。
    贤妃道:“既然外头的事,早已由国丈捭阖清楚了;那么内宫的事,娘娘是否也可下旨,开始着手了?”
    王皇后没着急回答,只是侧耳朝前头的乾清宫倾听了须臾。
    贤妃看了一眼春茗。春茗便凑近贤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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