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妖冶,美人图》83酒酣人静[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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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眯眼望向窗口——那正是灌鹿血那日,司夜染坐过的位子。
    兰芽调开目光,再去看秦直碧。他还死死攥着那卷书,指节不自知地太过用力而发白。
    兰芽遂道:“秦兄若不想帮我,那便罢了。我再找旁人问去,总归能问到。”
    兰芽起身便要走。秦直碧将手上的书砸在桌面上,“咚”地一声。
    兰芽立在门口,回眸望他。
    秦直碧心口起伏,“神农时有掌管占卜官员名‘司怪’。于是司成为他后世子孙姓氏。”秦直碧静静凝望兰芽眼睛,“这可是你想要的答案?”
    兰芽承情,便软下口气来,“却不足够。还有么?”
    秦直碧依旧盯着兰芽妙目,只是目光点点变浅,从怒潮化作清泉,“司反过来写便是‘后’。后乃是历代王朝原配头衔,便如——皇后。”
    兰芽心底隐秘一晃,却强自克制,只向秦直碧一抱拳,“多谢你!”
    秦直碧却散淡道:“你若想以此取悦司大人,我倒劝你不如停手。历来宦官净身入宫,便如再世为人,都要重新改过名姓的,司也并不是他真姓。”
    “我明白。”兰芽感激望他一眼:“名字虽然是后改的,但是‘司’却是他自己选的。想来这个字在他心中当有特别含义,这便够了。”
    “嗯。”秦直碧目光幽静,便也没再多说。
    兰芽望着他,便再问:“……秦兄可否赐告,大人召秦兄与陈兄去,谈论何事?”
    秦直碧漠然道:“他说,此为宫里,我们两个这样久留并不方便。他给我们两个选择:或者如他与你一般,净身为宦;要么就听从他的安排,离开京师,去异地念书,待来年秋闱,考取功名。”
    “哦?”兰芽微微一怔,“那你们二位的选择是?”
    秦直碧轻哼:“还有何选!我们自然不能跟兰公子一样,宁肯去势,也要贪图这权势富贵!”
    兰芽一晃,却展颜而笑:“甚好。”
    两人便都无话可说,兰芽告辞走向门去。却还是在门口停步回首:“以大人性子,他既肯说出来,便已是安排妥当了。他告诉你们,何日启程?”
    秦直碧霍地直直望来。
    “便在近日。”
    一同逃生而来的人,终究要这样各奔天涯了。
    兰芽含笑点头:“我知道了。届时,小弟定来送行。”
    兰芽回听兰轩去,又让双宝去弄了一壶酒。这回她自己自斟自饮。
    不多时一壶酒便都喝干了,终是醉了。
    酒再倒不出来,她便抬脚站到杌子上去,将酒壶提高了向口中倒。脚底站得不稳,叮叮咣咣地响。
    双宝吓得赶紧将三阳也叫进来,两人一左一右扶着,生怕兰芽掉下来摔着。
    兰芽站在高处扔了酒壶,就乐,指着虚空里说:“占卜?你果然最善装神弄鬼。皇后——咯咯,原来你早有不臣之心!”
    双宝和三阳也不知这位小祖宗说什么呢,只能边扶稳了边劝。
    兰芽说够了,方委屈地一扁嘴哭出来:“都走了,都要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人儿。也好,走吧,都走吧。”
    双宝和三阳拼上了吃奶的力气,才将兰芽搬到榻上。带她睡了,两人方一头汗地走出来。却冷不丁瞧见廊檐下不知何时站了个人。
    蓝衫公子,目光深深。
    双宝便赶紧行礼:“哎哟是秦公子。几时来的?奴婢真是怠慢了。”
    秦直碧掀了掀唇角:“无妨。你们公子睡下了?”
    双宝擦了擦汗:“是,好不容易睡了。只是睡着了还一直流眼泪。”
    秦直碧半晌没说话。
    双宝小心觑着秦直碧的神色,觉着自己是眼花,仿佛在廊檐下的幽暗里,也瞧见秦公子的眼中有水色一闪。
    不过一瞬,秦直碧便已恢复常色,手上托了个大大的纸包交给双宝:“他既已睡了,便不必吵醒他了。我这包竹叶青茶你且替你家公子存着。”
    双宝接过来:“哦?”
    秦直碧道:“方才他去我修竹廊,吃过一盏竹叶青,他说好喝。过几天我便走了,怕他偶然想起了,我却已不在。所以就现做了些给他留着吧。”
    双宝心下也是一酸,忙点头:“哎!秦公子放心。待我家公子醒来,我定将亲秦公子的心意转达。”
    “不必。”秦直碧轻轻叹了声:“如果他从未提起过,你便也不必提起此事;只待他自己想起了,你再烹与他喝。”
    双宝忖了忖,便明白了,深深躬身:“公子放心。”
    兰芽再醒来,已是掌灯。
    还未及梳洗,虎子已是兴冲冲地奔了进来。一头一脸的汗和热度。
    难得看他这么高兴,她便问:“可是赢了息风了?”
    “还未!”虎子双眸灼灼地凝视着她:“虽然尚未,不过我以与他过满了三百招!这两日间,我与他和他麾下的勇士骑马、射箭、格斗,那盛况可惜你未在眼前,否则你也会痛快的!”
    “我相信。”兰芽点头微笑。
    纵然未曾亲见,可是她能想象得出虎子一旦重逢鞍马之后的勇武模样。多年屈居为爬城墙背私酒的小贼,当真是委屈了他。
    虎子却察觉了不对,把着兰芽的肩头细看她脸上眼里,讷讷问:“你,哭过?”
    兰芽赶紧强颜欢笑:“哦,是秦兄和陈兄他们要走了。刚才听了便忍不住有些伤心。”
    “他们走到哪里去?”虎子也一愣。
    “他们都是没有去势的人,岂能久留宫中,早晚也是要走的,否则难道真的——跟我一样,也净身当内监么?”
    虎子便愣了:“什么意思,难道我也要走么?”
    兰芽的泪便又有些收不住,只能用力地笑:“是啊,既然他们都已要走了,你便也该快了。”
    “我不走!”虎子急了,指尖像是要扣进兰芽肉里去:“你既留下,我便绝不走!”
    “又说傻话。”兰芽轻轻推开虎子的手:“你不走,难道要跟我一样净身么?”
    如果虎子当真是袁国忠袁大人的公子,那么袁家就也只剩下这一条血脉。
    虎子咬牙:“净身?如果非要如此才能留下,那我也并非不能忍!”
    “你又说傻话!”兰芽佯怒,伸脚踢开他。
    “你从前在牙行为我自卖自身,我也就忍了,好歹并无大碍;可是这净身,哪里是说着玩儿的!你现在就从我眼前滚开去,这回我绝不容你乱来!”
    虎子被踹开两步,隔着那两步的距离。说远不远,可是却就是隔开了他们两个。
    虎子一眨眼,两颗大泪珠就掉了下来:“我要是也走了,这里就只剩下你孤身一人!这里不是牙行,这里是灵济宫!难道你让我扔下你一个人,让你自己对着司夜染那妖孽,对着他手下这么多爪牙?”
    “我没事的!”兰芽低吼:“而且我也不是孤身一人。我还有双宝、三阳,现在我们就像一家人一样。”
    “他们对你再好,却也还是司夜染派来的。他们说到底,不过是替司夜染监视你的罢了!”
    兰芽扭过头去,狠狠吸了吸鼻子:“就算大人……他也会对我很好的。”
    “他会对你很好?”虎子已是听出了不对,充满了狐疑。
    兰芽淡然一笑:“是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虎子奔过来,砰地一把攥住兰芽手臂:“你给我说清楚!”
    兰芽只淡淡拂开他的手,垂首从容整理自己的衣襟:“我自问,性情里还有些能讨人喜欢的地方。从小便知彩衣娱亲,逗笑二老;后来遇见你和秦公子他们,虽然刚开始各自都有磕碰,但是却也相处日渐融洽……由此而论,我自信跟司大人他们,也能渐渐和睦下来。”
    她挑眸朝虎子嫣然一笑:“难道你不这样觉得么?”
    虎子便怔了:“你,你当然是讨人喜欢的。我,我也当然是喜欢你的……可是你却不该去讨好那个阉人!”
    “为什么不能呢?”兰芽越发淡然:“为了能活下来,我连宫刑都受得。讨好于人,难道比宫刑更疼么?”
    她转眸盯住虎子:“为了活下来,我没什么做不到。”
    虎子大口大口地吸气,显是痛到了极处。
    兰芽却只当没见,清淡说:“哦对了,我还没给你看我的腰牌。我有了腰牌,就证明是被司大人接纳了,我从此就是大人的人、就是灵济宫的人了!我再不是囚犯,我可以自由出入了。”
    兰芽说着将腰牌解下来给虎子看,姿态极为珍爱:“你看这还是玉牌哦,比双宝他们的木牌更高级别,是跟息风将军、花二爷的是同等的。”
    她仿佛喜不自禁:“所以你看,大人是不是对我真的很好?我心中自然更是对大人感激不尽,我这一生便都要效忠大人,效忠灵济宫的了。”
    虎子一把推开兰芽的手,仿佛当那腰牌是妖物。他踉跄退了两步,望着兰芽痛心地摇头:“兰伢子,你怎么变成了这样?我认得的那个兰伢子,到底去了哪里!”
    兰芽不为所动,将腰牌静静收好。抬眸冷冽望去:“是你错了。你从前认得的,也许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我。再说我又做错了什么?我不过是想活下去,背靠大树好好地活下去罢了。”
    虎子痛呼而去,兰芽坐在房里愣了半晌。
    然后起身唤双宝,在剩下的百多两银子里抓出二两有余的一块银角子来递给双宝,嘱咐他去厨房要壶好酒。
    双宝一听就急了:“公子,你昨夜陪大人喝了酒;今天白天又在屋子里自己喝了一壶酒……这怎么又要酒!公子,酒多伤身!”
    “你自管去吧,我自有主张。”兰芽拍拍双宝肩膀:“放心,我犯不上用酒来自杀的。快去快去!”
    双宝无奈,只得攥着银子去了。不多时果然擎回一壶酒来,青瓷酒瓶润泽如玉,启开瓶盖酒香扑鼻。兰芽开心,“这差事办得好。我真没想到二两银子就能换回这么壶好酒来。”
    双宝便答:“也是奴婢运气好。正赶上膳房按着大人的吩咐置办了好酒,刚送进来,装壶的时候多了这么些,禁不住奴婢一再央求,就给了奴婢了。”
    兰芽便问:“大人忽然置办这些好酒……难不成是送行用的?”
    双宝便也黯然叹了口气:“奴婢也是这样想。二爷那边,听说一日一夜水米没沾牙了。”
    秦直碧与陈桐倚要走了,藏花也要走了……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让人徒留怅然。
    兰芽抱着酒壶到观鱼台去。
    初礼出门迎着,却是一愣:“兰公子这是?”
    兰芽便恭顺而柔婉地笑:“昨夜跟大人共酌,回味整日。今晚,我是想问问大人是否还有兴致再与我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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