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记》末章彼岸[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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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ì再见,却平空多出了无数痛苦来。
    他没有再次发问。因为他已经明白了佛祖为什么要布下这个局,为什么一定要将这冥间的众生尽数灭亡——因为在佛祖眼,既然有了“有生皆苦”这四个字,那他又怎会只求己身之解脱,而不度苍生?
    佛祖乃大乘之主,觉我之外,更要觉他。
    这一点。当初在普陀山时,易天行便与观音菩萨达成了共识,只是当时万万猜不到,佛祖的手段并不是五百年前封闭轮回,而是五百年后打开轮回的那一刻!
    佛祖历无数劫,终于在这最后一劫悟出了真正寂灭的方法,所以将这法门隐在最后这道本命佛光之,设下无数机缘,只为五百年后落入冥间。一举度苍生。
    只是这慈航普度的法子,未免太血腥,太恐怖。太可怕了些。
    易天行的神识深处不由出现了那个在黑石坛曾经看见过地画面:王宫之,一个刚生下来的小孩,生而能行,行而成偈,于榻上行七步,口出一偈:“无数劫来,这是我地最后受生。我于一切天人之,最尊最胜。此生利益天人,普愿救度众生。”
    普度众生,便是灭这众生,是耶非耶,敦能断定?
    ……
    ……
    “我错了。”易天行双目静然,看着面前的金sè符,“料不得你死了五百年,我师徒二人,依然落在你算计之。然君yù普度众生,我亦yù普度众生,所向无二,法途有歧,我要阻你。”
    “破。”一个字从他的唇里吐了出来,迅疾化作无数道火龙,在冥间的空追寻着佛祖的遗光,试图阻止这些看似美妙的光芒抹去一应生的印记。
    有生皆苦四字颓然散去,然而冥间已然大乱,佛光四处散去,鬼哭之声大作,纵使他身上天火炽红,却只能将那佛光蒸腾渐轻,无法阻止从自己七窍之shè出。
    易天行再不去问他,也不去求他,只是将身心儿幻作一个他,双眼柔柔看着正在消亡地生灵们,想阻止自己体内似乎无穷无尽的佛光洒向冥间——这是佛祖留下的光,他这身大迦叶肉身却是容不下来,若他此时肯默然看着眼前一切发生,自然安稳,被佛光洗去一应人间冥间应留之息,成佛,便在眼前——但他如何肯默然?
    就这般,他记起许多年前在归元寺里的一个场景来。(详见第二部省城第四十四章)
    那rì在归元寺里数罗汉,观罗汉像上衣袂线条流动,于方便心境有所了悟于心。却在陀怒尊者面前,真正明白了一些事情——那陀怒尊者,身边被个童子围着,有的童子捂着罗汉的嘴,有的揪着罗汉的耳朵,有的遮住罗汉地眼睛,这便是归元寺里的“戏弥勒”——蒙蔽其眼、耳、鼻、舌、身、意,不受外邪侵扰,方能一心向道。
    道为何道?道路,便是梵的“乘”字。
    大道便是大乘。
    他头顶的光,体内的光,眼口鼻耳处漏出的光,便是大乘佛光,度众生之光,灭众生之光。
    ……
    ……
    “人徒知伪得之有真失,殊不知真得之有真失。徒知伪是之有真非,殊不知真是之有真非。”
    他毫不犹豫,便对于佛祖的是非做出了自己地判定,不论其行是伪是或是真是。在他眼,皆是真非——说完这句关尹子转述自老子的道家真言。
    一声戾啸,一只巨鹏破空而至,双翼一振,飞至易天行身下,冥间温度顿高。
    易天行缓缓落入那一大片纯纯天火构成的羽茸之,沐于佛光之下,神sè庄严莫名,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这天上无天,只有那个玉盘似的壁障,这地上尽黑地,绵绵黑土无尽头。荒野片片,上面万亿腐尸白骨游魂正在凄怆躲避愈来愈盛地佛光。
    但他依然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天上玉壁顿时高飞而去,地上亿鬼不再逃离,颤抖着回望此处。
    ……
    ……
    又一声厉啸从化为本初火凤之态的易朱口啸出,熊熊的天火再度燃起,无比鲜红,顿时将头顶那道佛光比了下去,却是无法烧融。小家伙曾是如来的座驾。千世也未曾心甘情愿,如今与易天行一道燃烧着,却是无比兴奋。
    易天行微笑着,看着小家伙又变作了一只鸟,不由想起了十年前在省城大学校圆里那火热的生活,只是今天这鸟却太凶了些。
    他闭目,**的身躯上火苗大作,父子二人源自劫初的那蓬天火烧了起来,却不离他的大迦叶肉身。只是会奇妙的拱了起来,化作了个红sè的火团。
    火团渐渐凝成一定形状,小小巧巧地约有半米高。渐渐显出真身来,却是个红做的个娃儿,那些娃儿头上梳了三个鬏儿,身上火带为衣,面容透亮,唇角含笑,嘻嘻笑着。
    易天行微笑看着身周地火童子,淡淡的佛经之声并未断绝。
    “行者系心身内虚空,所谓口鼻咽喉眼胸腹等,既知sè为众恼,空为无患……”
    禅法要解行者法门化作清光,护于他的身周,随着他唇口鼻咽喉数字出,个嬉戏着的火童子出现在了易天行的身边,然后爬到了他的肉身之上,有的童子去捂他地眼睛,有的童子去捂他的鼻子,有的童子去掩他的嘴,更有顽劣的小家伙爬到了他的身体下面,又有一童子伸手扳开另一童子的火嫩手,伸进他的嘴里,看上去无比怪异。
    ………是名初无sè。”然后他轻轻闭上双眼,说道:“闭。”
    闭字出,火童子浑身炽热燃烧,闭住了他地眼、耳、鼻、舌、身、意——这便是戏弥勒真义。
    佛光自归元寺天降,入其头顶,却再也不能其窍而出!
    易天行的肉身开始像一只皮囊般容纳着如大海般无穷无尽的佛光,却强用童子闭住了一应外泄之门,片刻之后,肉身便再也禁不住——纵使是大迦叶不腐之躯,又岂能以有尽容无尽?他地身躯渐渐地惩大起来,渐渐发亮起来,变作了一个极肥胖的和尚,但纵是如此,他依然闭目盘膝而坐,只是浑身颤抖,面容扭曲,不想而知,正在承受何等程度的痛苦。
    他的腹渐渐隆起,像个南瓜,胸部也渐渐突出,肚脐眼扩张着,**着,佛光在他的身体内冲突着,像个灯笼般,看着无比滑稽荒唐可笑。
    然而冥间众生无人发笑,知道这位弥勒正在以己身的修为强行容纳着佛祖最后的这道光。
    他的身体上已经出现了裂纹,大迦叶不腐之身的复原能力,似乎也不起作用,只是凭借着易朱的帮助,用生命最初的那火,那生命的火堵截着如来遗下这死亡的光,却不知能堵久。
    ……
    ……
    冥间众生皆哀,偏他笑了。
    “在这个我要爆了。”
    易天行想到先前在高台之上志得意满时的那句话,不由苦笑,痛极而笑,笑得乐不可支,咧着嘴,嘴里却有个顽童的手臂塞着。像极了人间那尊笑口常开的佛爷,正坐在一只熊熊燃烧的火鸟之上。
    冥间极远处,阿弥陀佛现出光佛本像,煌煌然坐于黑土之上。眼瞧着极远处正在发生的大变故,面容之一丝悲戚一丝解脱:“一应皆在佛祖算,今rì始知重开道轮回是何意义。”
    “若你不知那佛光入冥后会有此后果,为何你一直苦阻此事?”一个声音在他地身边响了起来。却见不到人。
    阿弥陀佛道:“只是直觉罢了。”
    那声音又道:“先前你还无比焦急,此时佛光入冥,眼看着冥间众生不保,为何反而你定下心来?”
    阿弥陀佛道:“急有何用,你将我留在此处……再说,弥勒即便接位,希望他能化解佛祖留下的这场苦厄吧。”话末仍是止不住叹息了一声。
    但这话里,却无意间揭露出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这阿弥陀佛一直静坐于此,身旁并无观世音菩萨。地藏王菩萨,原来竟是被人困在了此处!
    不知是何许人物。竟能有如此神通。
    “别取笑老头子我,您乃无量光无量寿之佛,我又如何困得住你。”
    阿弥陀佛微笑,目光渐渐垂下,落在自己如光流一般的衣裳裙沿。
    “老君,若你不想留住我,为何要将脚踩在我地裙上?”
    ……
    ……
    光佛无比巨大。坐于冥间偏远之地,光佛之裙在那裙边缘处,有一个小黑点。
    若放大无数倍看去,便能看出那黑点是一双脚,一双穿着草鞋的脚,正踩在那里。
    脚的主人是一个长着长胡子的糟老头儿,这老头儿手里拄着只拐,身上是件破烂衣裳,也不知多少年没有洗过了。与身旁这尊足有数万里高的无量光巨佛比较起来。老头儿的身段甚至比蝼蚁还要弱小一些,但偏生就是这脚踩在裙上,阿弥陀佛便移不动分毫。
    因为他是太上老君。
    阿弥陀佛于天地间撷无量光。与天地同享无量寿,数百年来弹jīng竭虑,要与这天地间的所谓正气敌对。
    但那太上老君却是将己身化于天地之。
    谁能摆脱天地的束缚?
    或许佛祖能,但他已经不在了。
    ……
    ……
    太上老君轻轻摸了摸自己颌下的胡子,偏头看着身旁这尊大佛,谁知手指轻捻却是揪落茎须数根,在心底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终究无法将身旁这位佛土之主困住太久,温言开解道:“你我皆非尘世人,何须理这尘世之事?”
    阿弥陀佛冷冷道:“你去弄你的无为,我还要怜这冥间众生。”
    “若不是你施出这些狠辣手段来,那童子只怕还在人间享他地清福,怎会打开道轮回?”太上老君叹道:“我道家讲究清静无为,我躲这尘世也有数百年,若你当初听我一劝,如今之事,断不会如此凶险。”
    “已便如此,便当解决才是。”阿弥陀佛道:“你困我在此,那佛光冲入童子身,即便他此时已有弥勒之像,奈何却无如来之能,若我不去,谁能挡住?”
    “你去便能挡住?”太上老君微笑道:“即便挡住又如何?难道还要将这冥间大坟封上无数亿万年?若真如此,倒不如让如来这光下冥,毁它个干干净净,落片黑莽莽大地为佳。”
    “你意在何为?”
    “罢罢罢,我不与你讲道家清静,与你讲佛门因果,如今你已成佛,本应跳出因果之外,何须再理?”老君悠悠道:“更何况你我不动则己,一动天地不安,看如来五百年前心念一动,便导致今rì纷乱之事,你我若再动,不知数百数千年后,又会惹来何等回应。”
    阿弥陀佛默然,似有所动。
    ……
    ……
    太上老君微微一笑,将脚从身边的光芒圆润衣角上挪开,手拐杖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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