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之歌》第三十三章艾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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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劳勃,求求你,奈德恳求,请你仔细想清楚,你这是谋害幼儿啊!
    那贱货怀孕了!国王重重一拳捶在议事桌上,声响如雷。奈德,这事我早警告过你,记得吗?还在荒冢地的时候我就说过,可你不肯听。那好,现在你给我听清楚:我要他们死,母子两个一起死,外加那个笨蛋韦赛里斯。这样说够明白了吧?我要他们死。
    其余重臣正竭尽所能假装不在现场。他们这么做,无疑比他聪明得多。艾德·史塔克极少感到如此孤独。假如你真这样做,你将遗臭万年。
    要怪就尽量怪到我头上来吧,只要事情能办成。我还没盲目到斧头的影子都在脖子上晃了自己还看不到的地步。
    根本没有什么斧头,奈德告诉他的国王:只有二十年前的陈年旧事,你这是在捕风捉影……而且究竟有没有影子还未可知。
    还未可知?瓦里斯轻声问,一边扭着他那双洒满香粉的手。大人,您错怪我了。难道我会编造假消息来欺骗国王陛下和诸位大人吗?
    奈德冷冷地看着太监。大人,您的消息来源于千里之外的叛徒。或许莫尔蒙弄错了,或许他在撒谎。
    乔拉爵士想必不敢骗我,瓦里斯露出狡猾的笑容。请放心吧,大人,公主怀孕的事不会错的。
    这可是你说的。若你弄错了,我们无须害怕;若那女孩流产,我们无须害怕;若她生的是女儿,并非儿子,我们无须害怕;若那孩子还未长大就死于襁褓,我们也无须害怕。
    但万一真是个儿子呢?劳勃坚持,万一他活下来了呢?
    狭海依旧隔在中间。等多斯拉克人教会他们的马在水上走路的那一天,我才会害怕。
    国王灌了口葡萄酒,然后从议事桌的那边狠狠地瞪着这一头的奈德。你的意思就是让我什么也别做,干等恶龙的孽种带着兵马登岸了再说,是吗?
    您说的这个'恶龙的孽种',如今还在娘胎里,奈德道,即便是伊耿,也是等断奶之后才南征北讨的。
    诸神在上!史塔克,你老是这副牛脾气!国王环顾议事桌。怎么,都哑巴啦?谁来跟这冻糊涂了的傻瓜讲讲道理?
    瓦里斯朝国王腻腻一笑,然后伸出软绵绵的手放在奈德的袖子上。艾德大人,凭良心说,我真的能体会您的顾虑。将这消息带给诸位,我自己也不好受。我们讨论的是件可怕的事,是件卑鄙的事,可我们这些冒昧为政的人,凡事必须以全国百姓福祉为优先考量,而不论自身感受如何。
    蓝礼公爵耸肩:对我来说,这事很简单。韦赛里斯和他妹妹早就该杀,只怪王兄陛下从前错信了琼恩·艾林的话。
    蓝礼大人,慈悲为怀绝不是错误。奈德答道,当年在三叉戟河上,眼下在座的巴利斯坦爵士独自一人砍倒十几个优秀的勇士,其中有的是劳勃的朋友,有的是我的。当他被押到我们面前时,已经浑身是伤,濒临死亡,卢斯·波顿力主割了他喉咙,但你哥哥却说:'我不会因为一个人忠心耿耿、英勇作战而杀他。'随后他派出自己的学士为巴利斯坦疗伤。他冰冷却意味深长地看了国王一眼。如果今天在场的是那个人就好了。
    劳勃还知道红脸。那不一样,他抱怨,巴利斯坦爵士是御林铁卫的骑士。
    而丹妮莉丝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女孩。奈德知道这样步步进逼很不理智,然而他无法保持缄默。劳勃,我问你,当初我们兴兵对抗伊里斯·坦格利安,不就是为了要阻止他继续谋害孩童吗?
    我们是要杀光坦格利安家的人!国王咆哮。
    陛下,记得从前连雷加也吓不倒你,奈德努力克制口气中的轻蔑,却失败了。难道经过这么些年,您的胆子却变得如此之小,连个还未出生的孩子的阴影都能让您颤抖了么?
    劳勃脸色发紫。奈德,不要再说了。他指着他发出警告,一个字都不许再说。莫非你忘了谁才是国王?
    启禀陛下,我没忘。奈德回答,敢情您也没忘吧?
    够了!国王大吼,我懒得再费口舌。我要是不杀她,必遭天谴。你们意见如何?
    该杀。蓝礼公爵表示。
    我们别无选择,瓦里斯喃喃道,可惜啊,可惜……
    巴利斯坦·赛尔弥爵士从桌上扬起那双淡蓝色的眼睛,陛下,在战场上与敌人交锋是件光荣的事,但人还没出生就动手却不光彩。请您原谅,我必须站在艾德大人这边。
    派席尔大学士花了好几分钟清喉咙。我的组织旨在为全国谋福利,而非只为统治者。我曾经忠心耿耿地辅佐伊里斯国王,一如我现在辅佐劳勃国王,所以我对他这个女儿没有恶感。但是我请问您——倘若战事再起,会有多少士兵丧命荒野?多少村庄付之一炬?多少孩子被从母亲怀里硬生生抓走,死于枪下?他捻捻大把白胡须,一副悲天悯人、疲累不堪的模样。倘若死了丹妮莉丝一个,能够拯救万千生灵,那会不会是比较明智,甚或比较仁慈的做法呢?
    比较仁慈,瓦里斯道,噢,国师大人,说得真好,实在是再正确不过了。的确如此啊,若是天上诸神一个疏忽,给了丹妮莉丝·坦格利安一个儿子,王国就难免血光之灾。
    小指头最后发言。奈德朝他望去时,培提尔伯爵正忍住呵欠。若你发现跟自己上床的原来是个丑女,最好的做法就是闭上眼睛,赶紧办事。他高声宣布,反正等下去她也不会变漂亮,所以还是亲一亲了事啰。
    亲一亲?巴利斯坦爵士骇然地重复。
    用刀用剑亲哪。小指头道。
    劳勃转身面对他的首相。你看,奈德,就这样了。对这件事的看法,只有你和赛尔弥持有异议。剩下的问题是,我们派谁去杀她?
    莫尔蒙极度渴望王家特赦。蓝礼提醒他们。
    一心一意哪,瓦里斯道,但他更渴望生命。如今公主已抵达维斯·多斯拉克,在那里拔剑可是会没命的。若有哪个笨蛋敢在圣城对卡丽熙动刀动枪,他会有什么下场,我要是说出来,各位今晚就不用睡了。他轻抚扑过粉的脸颊。除此之外,就是下毒……不如就用里斯之泪。没必要让卓戈卡奥知道是否是自然死亡。
    派席尔国师昏昏欲睡的眼睛登时睁得老大,他一脸怀疑地眯眼看着太监。
    毒药是懦夫的武器。国王抱怨。
    奈德受够了。你雇人去杀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还嫌手段不够光明正大?他把椅子往后一推,站起来。劳勃,您亲自动手罢。判人死刑的应该亲自操刀,杀她之前好好注视她的眼睛,看她流泪,聆听她的临终遗言,最起码您应该做到这样。
    诸神在上,国王咒道。这句话从他嘴里炸出来,仿佛他几乎无法包容怒气。该死,你真想跟我作对吗?他伸手拿起肘边的酒壶,却发现是空的,便狠狠将之朝墙上摔去。我的酒没了,耐性也没了,别再婆婆妈妈,快把事情办妥吧。
    劳勃,我决不当谋杀共犯。您要怎么随便您,但休想叫我在上面盖印。
    起初劳勃似乎没听懂奈德的话,他很少尝到被人抗拒的滋味。等他明白过来之后,慢慢变了脸色。他眯起眼睛,一阵红晕爬上脖子,高过天鹅绒领口。他愤怒地伸手指着奈德道:史塔克大人,你是御前首相,你要么照我说的去做,不然我就另请高明。
    那我祝他胜任愉快。奈德说罢解开扣住斗篷、象征他身份地位的雕花银手徽章。他把徽章放在国王面前的桌上,想起那个为自己配上这枚徽章的人,那个他所深爱的朋友,不禁难过起来。劳勃,我以为您不是这种人。我以为我们拥立了一个更高贵的国王。
    劳勃脸色发紫。给我滚!他嘶声道,气得差点说不出话。快给我滚出去,你这该死的家伙,我受够你了。你还等什么?滚,快滚回临冬城去。你这辈子最好再也别叫我瞧见你那张脸,否则……否则我发誓一定把你的头砍下来挂在枪上。
    奈德鞠躬,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他感觉得到劳勃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背。他还没走出议事厅,讨论便继续进行。听说布拉佛斯有个叫'无面者'的组织。派席尔大学士提议。
    你到底知不知道他们的行情?小指头抱怨:光半价就够你雇一支寻常佣兵组成的军队,而且行刺对象只是寻常商人。暗杀公主要花多少,我连想都不敢想。
    门在他身后关上,隔绝了声音。柏洛斯·布劳恩爵士守在议事厅外,穿着御林铁卫的纯白长披风和铠甲。他用眼角飞快又狐疑地瞄了奈德一眼,但没有多问。
    天色阴沉而压抑,奈德穿过城堡外庭,回到首相塔。他感觉得出空气中弥漫湿意,仿佛山雨欲来,若真下起雨,他倒会很高兴,或许一场雨,会让他稍稍觉得自己不那么污秽。他进了书房,传维扬·普尔过去。总管立刻赶来。首相大人,您有何吩咐?
    我已经不是首相了。奈德告诉他,我跟国王吵了一架。我们准备回临冬城。
    那我这就去准备,老爷。我们需要两个星期的时间安排旅途。
    只怕我们没有两个星期,连有没有一天我都不敢确定。国王甚至说要把我的头挂在枪上。奈德皱眉。他并不真正相信国王会伤害他,劳勃绝对不会。他当时在气头上,但等奈德离开他的视线,他的怒意自会冷却,从前每次都这样。
    每次都是吗?突然间,他不安地发觉自己想起了雷加·坦格利安。都死了十五年了,劳勃还像当初那么恨他。这念头真叫他心烦意乱……还有别的麻烦事,首当其冲就是昨晚尤伦警告他的凯特琳和那侏儒的纠纷。不消说,这消息很快就会传开,国王现在又气成这样……劳勃或许不在乎提利昂·兰尼斯特死活,但此事触及他的自尊,更别提王后方面会有什么举动。
    看来我提前动身会比较安全,他告诉普尔,我就带女儿和几个侍卫先走,你们其他人等准备好了再跟上。将消息通知乔里,但别让其他人知道,在我和我女儿离开以前,也不要有任何动作。城堡里到处是监视的眼线,我不希望自己的计划泄漏出去。
    老爷,依您吩咐。
    他走后,艾德·史塔克踱到窗边,坐下来沉思。是劳勃让他别无选择。其实他倒该感谢他,能回临冬城是件好事,他打一开始便不该离开。儿子们都在那儿等他。回去以后,他说不定可以跟凯特琳再生个儿子,他们都还不老呢。近来他时常梦见雪,以及狼林夜间深沉的静谧。
    可另一方面,想到离开却又叫他恼怒。好多事都还未完成。若不加以管束,劳勃和他满朝的懦夫和马屁精会闹得民穷国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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