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带着契约来》第六卷上层精灵的挽歌第十六章苍白的正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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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列尼娜伏在角鹰兽身上，风驰电掣。巨大的乔木就像是被风刮倒得茅草，飞快地朝她身后闪去。
    半个小时前，永夜港方面传回了消息，她们并没有接到雅琳一行。而按照预计，那时候，她应该已经抵达哪儿至少一小时了。
    ----只有一个可能，弗朗西斯最担心的事发生了！有人在半路截住了她。
    想到这个结论的时候，卡列尼娜觉得自己仿佛被浸入了深水，寒冷和恐惧从每一个毛孔中渗进来，让她无法呼吸。
    她不想承认，但是事实在提醒她，你又做错了！
    她想起五十年前自己犯下的那个错误，让自己开始颠沛流离的错误。
    她只是想把事情做好，但是，事情总是这么出人意料。
    这一次，也是这样。
    虽然雅琳的离开只是她个人的意愿，但没有被及时阻止，那么就是自己的责任。事情原本可以变得更简单的。
    ----我为什么会答应？！我为什么会答应！？
    在外城和这位温婉中带着坚强的少女相处的日子很愉快，这时候想起这种愉快更让卡列尼娜心急如焚。
    她开始觉得女皇是对的。在弗朗西斯和莎娜狩猎午夜的那天晚上，女皇和自己说：
    “勇气和决心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当有一天，你遇见事情的时候第一时间想起的武器不是你的弓，而是头脑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了。当然。也许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因为其他姐妹只需要月神地指引，而你，我亲爱的妮娜，你则需要跟随一个坚强的心，这就是龙后给你预言的真正原因。“
    ----预言的真正原因，就是因为我做事总是徒劳无功？
    这个想法在她的脑海里盘旋了很久。随后她花了好一会，才让自己从于事无补的自责中清醒过来。
    一只胸前有月神徽记图案地猫头鹰出现在不远处的树梢。看见她，叫了几声，转身向一边的密林中飞去，卡列尼娜跟上，随后听见前面的密林区传来呼哨声。
    阳光细碎地从树梢漏下，周围是花香，但是还有一种血腥味。卡列尼娜熟悉这种血腥味。饮食和本身构造的不同导致了精灵的血比人类的要淡一点，气味也是如此。
    卡列尼娜看见草丛里露出一条沾着血迹的腿，看靴子。正是密斯特拉护卫队的款式。她不由地心紧了一下，生怕看见雅琳血肉模糊地摸样----虽然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袭击者想要借助雅琳的身份对弗朗西斯做点什么，那么，她一定不会有事，至少生命安全有保障。这样的话。也许我还能做点什么弥补一下。
    卡列尼娜没有意识到自己用了疑问的语气。她翻身下鸟，朝他们走过去。
    现场几十名精灵分散开，在忙碌着。两名巡林者小心翼翼地将另一具尸体抬到两名军官面前。
    “伯恩！“卡列尼娜喊了一声。
    “三个人，两个在我们发现之前就已经死了，另一个重伤，躲在水沟里。身上有法术灼烧的痕迹，颈部动脉被割裂，失血过多，等我们发现她地时候，已经回天无力。“永夜港驻军情报官伯恩一边翻看尸体的伤口，一边说。”我想信号应该是她发出的。“
    几十分钟前，巡林者卫队的人循着信号发现了这些尸体。将此报告给了他联系到卡列尼娜嘱咐自己的事情，意识到此事的不同寻常，立刻带领人手。控制了这片林区。事实证明他是对地，抛却和卡列尼娜的私交不谈，这也是一起值得注意的恶劣事件。
    卡列尼娜靠近，两名士兵各自侧开一步，让开一个位置。
    “看篝火的痕迹可以知道她们打算在这里休息，然后就遭到了袭击。没有戒备，突然袭击，角鹰兽又逃散了。无法迅速脱离战斗，所以----“说到这里，伯恩停顿了一下。他没继续往下说。”剩下的四个应该还活着。不过我想她们会宁愿自己已经死了。”
    “你是说----下手可能是奴隶联会？”压抑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之后，卡列尼娜说。她有些吃惊。弗朗西斯并未来得及提醒她驻军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人。
    “不是可能，而是肯定。”伯恩说。“低空抛射网兜，闪光雷，带麻痹效果的毒梭镖，还有不留活口的习惯，是他们没错，我熟悉这些伎俩。”
    “可是现场没这些痕迹。“卡列尼娜说。
    “那是因为他们清理了。
    “那你认为他们为什么不清理掉她？”
    “什么意思？”
    “意思很明显，你熟悉奴隶联会地手段，那么你也知道，他们很少做真正的冒险袭击。袭击者胆敢出手，说明他们有把握对付六名精锐战士，这种以逸待劳的情况下，你认为他们会让我们的人从容发出求救信号吗？---你刚才也说了，你们赶到的时候，她还活着。“卡列尼娜进入了游侠的警觉状态。
    “你是说，信号是袭击者发出的？“
    “不是没这个可能，只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任何犯罪都是有目的的，能够轻易地伏击七名中阶职业者，而且自己毫发无伤----现场没有任何人类的血迹，也没有除了武器和砍碎地盔甲之外可以辨认对方身份地东西，这无疑说明了这场伏击是单方面的屠杀。有这种能力地一支捕奴团在迷雾森林几乎可以说是所向披靡的，他们完全没有理由冒着被精灵精锐军队绞杀的危险，出现在夜歌森林。
    卡列尼娜没说出来的是：既然是想用雅琳来胁迫弗朗西斯，那么，如此声张。引起永夜港军方注意也是没有必要地。她怀疑这并不是奴隶联会做的事，因为这件事情明显针对的就是他。黄金海岸的事情有兹比克和简娜出面，奴隶联会不会这么快就知道令他们损失惨重的人是弗朗西斯。就算知道了，也肯定不会知道弗朗西斯出现在这里。所以凶手有很大可能来自精灵内部，因为就异族亲王这件事，想要将弗朗西斯处之而后快的精灵们就不在少数。
    卡列尼娜眼前迅速地浮现了当时的情形：
    ----六名精锐卫兵，护送着雅琳来到这里。这时候，有人提出了休息，因为在密林中不时腾挪躲闪障碍物地飞行其实是很累人的。这个提议得到了同意。然后他们升起了这堆篝火，加热食物。然后事情就发生了，受命于某位弗朗西斯憎恨者的精锐卫兵暴起发难，想要制伏雅琳。但是雅琳的奋起反击给了她们一点苦头----她纤纤弱质的外表掩盖了自己是中阶法师的身份，卫兵们为他们的判断失误付出了代价：三名卫兵受到了重创。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他们伪装了现场。造成是奴隶联会袭击的假象，掳走雅琳。驱散角鹰兽，还留下了奄奄一息地同伴，希望她能获救，并且坐实奴隶联会的罪名。只可惜伤口实在是太深，她还是断了气。
    至于那些毒梭镖和网兜，就更不能作为证据了。每一个被袭击的村落都可以见到它们---为了减轻负重，装载更多的精灵奴隶，作为跑路的非必需品，它们通常是被事后抛弃的。
    所以，卡列尼娜相信，这是一次有预谋。有针对性地绑架行为，虽然还是死了人，但是这应该是袭击者判断失误的代价。
    她很想告诉她的老朋友伯恩这件事情的真相，但是她马上又想起了女皇对自己说过的那句话。心中犹豫了起来。
    ----你确定自己不是在做傻事吗？她这样问自己。想要出口的话语重新落回了胸腔。
    “说明他们不想掩盖罪行。”伯恩顺着卡列尼娜地思路扩展下去。“当然，他们从未掩盖过，不过在夜歌森林，这么做可就不太寻常了。“
    卡列尼娜明白他说的意思，不管是奴隶联会的正式捕奴团，还是那些垂涎精灵美色。仅仅是想发一笔横财的普通冒险小队，在对待精灵村落的时候都是同样的。抢，杀，烧。三步，一气呵成，粗暴残忍，干净利落。从来不给巡林者太多的反应时间。但那只是在广袤的外迷雾森林。进入夜歌森林之后，精灵的驻军和相对密集地聚居都给他们这种偷袭的战术增加了数倍的风险。这种情况下，任何不必要的失误都会导致他们从猎人变为猎物。如果说冒险进入夜歌森林，碰碰运气。还说得过去的话。那么留下挑衅的讯息就完全不合理了。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他们想把这一幕展示出来？”
    “展示是次要的，这同时是一个警告。他们想让我们知道。他们可以在我们的地盘做任何事。看来外围的战斗已经让他们感到吃紧了，所以需要在夜歌森林制造一点事端，分散我们地注意力。”
    ----这个说法合情合理，但是类。”卡列尼娜提醒道。
    “可被杀的是精灵！“伯恩地声调瞬间提高，震得树叶簌簌发响。周围的情报团团员还有巡林者均望了过来，前者随后就将注意力转回到手头的工作上，而后者则互相望了望，没有决定是靠近上去准备在两位军官打起来之前把他们架开还是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我又做错了吗？卡列尼娜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