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带着契约来》第五卷第八章卡利妮娜的请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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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小时后，外城码头，远离港口主道的租借停泊区，大大小小已经落帆的泊船井然有序地挨个靠在一起，海水轻轻地拍打船舷和岩层，灯塔的光在这片黑暗中一掠而过。伴随着淅沥的淋水声，其中不起眼的一艘亮起了微弱的灯。
    “达，达芬奇先生，把灯灭了好吗？那会引起警卫注意的！”叫特纳森的瘦高个低声说。
    “那就快点！“弗朗西斯说着举起马灯。
    透过防风玻璃的火光让他看清了船舷之外刚吊起的东西，一只巨大的尚在滴水的箱子。几个粗壮的水手推过跳板，黑胡子纳斯向黑暗的栀杆处摇手，摇臂发出令人酸牙的咯吱声，箱子开始缓慢地往甲板上移动，忽然，似乎是捆绑箱子的东西松动脱落，箱子在就要落在跳板上的时候失衡了，一角磕在跳板上，沉重的声音在夜空中传出老远。霎时所有人都停住了动作，紧张地抬起头。
    不远处灯火通明的港口大道，四名卫兵出现在路口，互相说着什么，其中一名朝这边张望了一下，似乎对这片黑暗中唯一的灯光有点疑惑。不过旋即他就不感兴趣了。
    比起呆在每根木头都浸染着怪味的船舱里睡觉，那些在水面漂泊了十几天甚至几个月的水手更愿意去街上找点乐子。码头巡查队严格的登记制度和巡查力度保证了他们的财产安全，所以通常情况下的商船停泊区不会有人。但是愿意在卸完货的空船上继续守夜的人不是没有。那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卫兵的注意力很快被同伴的谈话吸引了过去。四个人似乎只是下班了，把头盔夹在肋下，松松垮垮地拿着武器，相约一起去某个酒馆消遣一下或者打算互相道别，各自回家睡觉，他们争论了一会，达成意见之后很快就离开了。黑胡子纳斯咽了一口唾沫，汗水从眼睑上滴落。
    “呼！该死的！又是一帮吃公粮的废物！和你们一样废！继续干活！别傻瞪眼！都给我放轻手脚，就像第一次摸娘们的胸脯一样轻。谁要是再发出点我不想听见的声音，我就把他那玩意割下来塞到他嘴里！”黑胡子纳斯低声咒骂道。重新挺直了身子，然后转向弗朗西斯，清了清喉咙，才说。“先生，抓紧吧，我们的时间可不多！”
    弗朗西斯点了点头。
    轮轴继续转动，箱子落下。弗朗西斯举高马灯，让灯光照清楚那些潮湿的编织物，是渔网。黑胡子纳斯偏头示意了一下，特纳森抽出匕首向前。
    “你是傻子吗特纳森！把网割了等下我们怎么把它放回去？船帆还是你的内裤？！你这个吃山芋的蠢货！”黑胡子纳斯大怒。
    “好了！别浪费时间，你不需要把它放回去，”弗朗西斯阻止了他的愤怒。“只要你没有在货上做手脚！”
    “当然没有！黑胡子的承诺向来货真价实！”
    “希望如此！”
    箱子是密封的，撬开外层杉树板之后露出了蜡封层，黑胡子纳斯一脚踹开笨拙的特纳森，亲自上前，小心翼翼地用用匕首割开一条缝隙，然后回首看向弗朗西斯，后者的面孔藏在马灯背面，看不清表情，只有一双眼睛反射出一点慑人亮光。
    “只要符合你的要求，您就立刻买下对吗？“
    “我不想重复多遍，伙计。要么打开它，要么我转身走。“
    “你不会走的，只要你看过！“黑胡子纳斯撕开了密封层。”你会为此着迷!”
    几名水手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望进去。弗朗西斯提着马灯凑近观察，微弱的光线下，可以看见塞满稻草的箱子里卷缩着一个瘦小的身影，是女性，手脚被捆着，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
    马灯伸进，照见了蓬乱的稻草和女人纤弱的身体上覆盖着不多的衣物，那些衣物非丝非布，在跳动的烛火下反射着幽暗的光泽。女人卷缩成一团，看不清面容，不过从晶莹的肤色和柔顺漂亮的长发可以判断她一定是个人间绝色。
    弗朗西斯的目光落在她的耳朵上，嘴角弯了起来。
    那对耳朵高高地挑出有些纷乱的墨绿色接近黑色的发丝，微微地颤抖着。
    几名水手发出惊叹声。
    还握着湿漉漉的渔网的特纳森把脑袋伸过黑胡子纳斯的肩膀往里看，立刻挨了后者一巴掌，顿时又缩了回去。
    ”绝对原装货！连衣服都是藤甲的。从迷雾森林的莎草浅滩弄到的顶级货，我发誓你这辈子也不可能见到比这更迷人的尤物了！如果不是缺钱，就算是一万金币我也不会卖的，五千金币绝对物超所值。您说呢？达芬奇先生。“黑胡子纳斯搓着手说。
    “不错！“
    “仅仅是不错？看她的肤色和发色，看看她的衣服，这可是高等精灵。不是那些杂种半精灵。“
    弗朗西斯把灯递给黑胡子纳斯，然后自己弯腰抱出那个精灵。精灵很轻，浑身散发着浓烈的草药味。弗朗西斯把她抱起的时候，似乎睁了下眼，但是药剂的力量转瞬又让她阖眼，沉沉睡去。
    发现弗朗西斯望向自己，黑胡子纳斯解释道：“哦，别担心那个，她只是睡着了，为了让她能够在箱子里安静地呆着，我们给吸了点睡龙草粉末。安全剂量！你们几个给我滚开！这不是你们该看的！“
    弗朗西斯撩开精灵的长发，看见她的眼皮在微微颤动。精灵还非常年轻，脸蛋精致中透着别样的美丽，只是嘴唇没有半点血色，像一朵淋过雨的蓓蕾。眉角眼梢的线条就像工笔画一样柔美又写实。从衣着上来看她应该是个美丽骄傲的精灵贵族。那种饮用露水酿制的晨露酒，习惯矜持地接受其他精灵的注目礼的上层精灵。不过此刻在药剂的影响下，这些高贵和矜持都已经荡然无存，感觉到弗朗西斯的动作之后，无力反抗的她就像个受伤的小鹿，只能尽量卷缩成一团，等待未知的命运。
    “达芬奇先生？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弗朗西斯头也不抬地说，似乎是舍不得把目光从精灵身上收回来。”当然是成交！”
    “这是个好主意！因为我肯定你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完美的精灵啦！你走了好运！达芬奇先生！你走了好运！“
    “借你吉言！”
    “那么，我的钱呢？你打算怎么支付？“
    “这事你得问别人。”
    “什么，什么意思？你想毁约？“黑胡子纳斯愕然。
    “我是说，你可以就付款事宜和达芬奇先生亲自面谈。”
    “你不是暗商人达芬奇！？”
    “我有说我是？“
    一声呼哨，水手们抄起了撬棍，特纳森慌忙把渔网丢在脚下，黑胡子纳斯退了一步，手中的马灯举过头顶，照见弗朗西斯微笑着的面孔。在昏暗摇晃的烛光中带着隐秘的诡异。这让黑胡子纳斯觉得非常不舒服。
    “你是谁？达芬奇呢？”
    “放心，你很快就能见到他啦！外城联合监狱地牢，冬暖夏凉，供应三餐，你会喜欢那里的！“
    “他是‘暗钉‘！杀了他！“暗钉是海盗行话，意思就是便衣探员。察觉到自己受了欺骗的黑胡子纳斯马上想到了这个可能，他又惊又怒，命令手下向弗朗西斯进攻，旋即察觉到对方只有一个人，自己不必惊慌，又喊道，”别伤到精灵！“
    水手们围拢过来，特纳森在渔网中找出了自己的匕首，也逼上一步，只是没等靠近，脚下被渔网缠住，向前一跤摔倒，匕首在黑暗的甲板上弹了几下，落在弗朗西斯面前，后者伸出左脚踩住，然后把它踢向一边，船舷外传来水花声。
    一根金属撬棍带着风声砸在木箱上，被水沤得松软的木头出现一个陷坑。
    “对我动手可不是什么好主意！拘捕罪加一等！“
    回答他的是另两根。
    “去死吧！“黑胡子纳斯压低声音喊道。”不管你是哪个狗杂种，孤身赴会，我得说你很有胆色，不过你的好运到此为止，现在谁也救不了你了，钉子！我会让你后悔来挑战黑胡子的愤怒！——快点解决他！“
    “两个建议，第一，假扮别人的时候一定要弄清楚自己要扮演什么，黑胡子纳斯并没有留胡子，他是个光头，黑胡子这个名字只是为了纪念他死去的父亲。你不够专业。第二，不要误解我的幽默感！那是我枯燥工作中唯一的一点乐趣，失去它会让我心情变糟，我的心情直接影响到我的行为，你会为此感到抱歉的。”
    “杀了他！立刻！“
    “好吧！这是你自找的！”弗朗西斯躲过第四根撬棍，冲着栀杆喊道：“你看够了没有！再不动手，我可要把她丢出去啦！“
    “哈！别虚张声势了，跳板一上船就被抽走了，现在船上都是我的人!小子，束手就擒吧，那样我可以考虑给你留个全尸！都给我上！“
    黑暗中响起了弓弦声，手拿撬棍借着箱子的掩护绕到弗朗西斯身后，准备给他来一下的水手面色一怔，后仰倒下，身体在船舷耽搁了一下，随后想一块失衡的直木一样翻出船舷，下面的水面传来落水声。
    就在其他水手发愣，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余下来的三名水手接二连三地摔倒在甲板上。马灯落地摔碎，黑胡子纳斯猛地转身逃跑，他的反应很快，只是再快也快不过箭，何况是游侠之王射出来的箭。他的身形踉跄了一下，然后跪倒，侧翻在地。瞥见这个情形，还没从纠结的渔网中爬起来的特纳森悄悄地拉过湿漉漉的渔网，罩住脸，一动不动地躺着。
    “看你轻车熟路的样子，我以为你令有安排。”卡利妮娜轻巧地从栀杆上跳下来，落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你杀了他们？”弗朗西斯问。
    “差不多！四个命中脑门，一个肩胛骨，如果没救治的话活不过今晚。你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有点意外，我以为精灵都是性情温和的人。”
    ”相比较起他们对精灵犯下的恶行，我觉得我做得并不过份——这犯了多少你们的法律？”
    “不少，不过，我对追究罪责不敢兴趣！我只是需要一个活口问点事情而已。你不觉得这几个废柴能绑到一名高等精灵，这事有点蹊跷吗？“
    “你应该知道点什么吧？“
    “五天前一个叫达芬奇的臭名昭著的暗商人在外城进行人**易的时候落网了，他是个老条子，为了不让自己太过受罪，他用情报来换取减免刑期的褒奖。他透露有人在地下黑市里兜售精灵处女，并且给出了对方全套资料。事情被我截了下来，因为我忽然觉得也许这是一次好机会，用来报答你的帮助。“
    卡利妮娜接过弗朗西斯递过来的精灵，搂在怀里。抬头看着他说。“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