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带着契约来》第四卷第五十章巨龙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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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蛇脊山谷的地形正如其名。蜿蜒曲折就像正准备被把自己埋进沙地的响尾蛇扭曲的脊背一般，因为地势坐北朝南常年缺乏阳光的照耀，峡谷里阴暗潮湿，到处是阔叶蕨类植物，地毯一样浓绿柔软踩起来比最好的驼绒地毯还要舒适的苔藓，当然还有各种毒虫，不过这些对士兵们来说远没有渐行渐窄的峡谷要令人担心。这些消息早在半日前就已经被斥候送回，但是凯文大公还是决定直接通过，因为这段险路并不长，万人队首出尾入，只要不被顶阶法师伏击，全队通过也只是一刻钟的时间而已，何况自己身边还有顶阶武力龙骑士梅杰因，他和他的巨龙会让任何胆敢冒犯龙翼旗的家伙连后悔的勇气都提不起来。
    当然这些都不是冒险行军最重要的原因，让他拿定主意的是这条看起来危险的蛇脊山谷是左赛敦和赛比奥模糊国界上苍茫到令人生畏的重峦叠嶂中通往狂风峡谷唯一的捷径。如果想要赶在赞比尼亚迫使赛比奥签署协议之前做点什么就得尽快穿过这里，然后顺流而下。
    所以当梅杰因向他展示梭镖的时候，他只是轻松地认为他们遇见的只是一个冒失的斥候或者高山联盟那些身上画着条纹脑袋上绑着骷髅头的怪物，因为没人会傻到在猎物还没进入陷阱的时候拉紧套索。他的理所当然让他接下来吃尽苦头。蛇脊山谷两侧犬牙交错突出来的是中央山脉最寻常不过的花岗岩和零散的岩松是攀援而上的藤蔓纠缠的终点，也成了近万左赛敦王室精锐近卫军命运的终点。
    暴雨一样的山岩碎块从天而降，毫无防备也无法防备的左赛敦士兵在第一波攻击中伤亡惨重。高度让只有拳头大小的石块都变得威力惊人，更别提棱角分明大如磨盘的山岩碎块了，盔甲挡得住重斧和利剑，但是没办法缓和冲击，仓促之间斗气也无法及时运作，被砸中者基本一击即废，无一幸免。惨叫声响彻了整个山谷。很多士兵连人带马被砸成肉酱。
    “敌袭！！！”一名前锋营统领立刻拔出了他的纹饰长剑。像所有年少有为却没有经验的将领一样，他把训练中的那套把式和实战混为一谈。“第一营，列队！阻挡#######“话音未落，身子一轻然后向前俯去，胯下的马前腿绵软地跪倒在地，他下意识地侧头观望，马头已经不见了，泉水一样激射而出的鲜血喷了他一脸。
    “大公！我们被袭击了，敌人在峡谷上面！“满脸是血的传令兵冲一手按紧头盔一手在惊马上费力地勒紧缰绳，免得跳跃的惊马踩伤士兵的凯文大公喊道。
    “什么？“凯文大公也大声喊。
    “我们被袭击了！敌人在高处！我们无法反击！“传令兵侧跑躲过一次攻击，上前拉住惊恐不安后蹄弹动意图伤人的白马。
    “后面情况怎么样？““不知道，他们用巨石和檑木堵住了。很多檑木！“
    “该死的！“凯文大公盛怒地咆哮。”所有人听令，分散寻找掩体！盾剑手起盾！坚持一下，梅杰因将军马上就能回来！“
    “大公，我们恐怕坚持不了多久。魔法师团全在后面。”传令官急切地说。
    “我们只要坚持一小会！该死的！动静这么大梅杰因还没回来，肯定被引远了。这是场伏击！什么人这么大胆？不要让我知道对方是谁，否则我一定会让他们为此付出十倍的代价！“凯文大公跳下马，怒不可遏地推开护卫挡在他头上的盾牌，对在他左侧不远处半跪着看着马尸目瞪口呆的年轻军官喊道，“还发什么楞？快传令！”
    毕竟是精锐士兵，短暂的抱头鼠窜之后，士兵们开始在军官的吆喝下迅速分散开，贴着凹进的岩壁或者干脆躲在马匹下面。这样一来，慌乱的场面很快变得有条不紊，大概是峡谷上的石块也不多的缘故，落石明显减少了，不再有那种完全无法阻挡的巨石，只有一些小石块乒乒乓乓地落在士兵们双手略带倾斜地举在头顶的钢盾，然后远远地弹开。虽然还是不时有人中招远远近近地惨叫声，但是更大的伤亡已经被遏制住了。
    石块击打声渐渐缓和，直至消失。
    凯文大公在卫兵的护卫下躲到了一个凹坑，一名士兵半躺在他左边的崖壁上，巨大的痛苦让他面部的肌肉扭曲到狰狞，他的左腿不见了，他徒劳地按住伤口，指缝间血如泉涌。惨白的碎骨在暗红色肉块之间格外醒目。上空传来嗖嗖的破空声。他仰头觉得眼前一暗，绝望地闭上眼睛，事情却并非入他所想那般。猛犸那么大的石块重重地在岩壁突兀处磕碰了一下，偏离落在他面前数步，未等激起的尘埃落定，又摇了摇，士兵被震得睁开眼睛，正好看见石块巨大的阴影向他压过来，他惊叫起来，石块轰然倒下，堪堪落在他面前。挤起的泥土迅速没过他的断腿，然后他脑袋一歪，眼睛泛白，彻底晕死过去。
    此后，周围安静得只有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左赛敦士兵们不敢轻易动弹，只是纷纷瞪大了眼睛四下观望，凯文大公也从盾牌缝隙中露出脸。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峡谷湿热的风呼啸而过。
    正当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生出，刚才发生了什么？攻击就这样结束了？的疑惑的时候，峡谷上传来问话声。
    “来者报名！”高处的话语有些飘渺失真，但是下面所有人都听得很清楚。
    生涩的通用语，敌人不是人类王国的？凯文大公瞬间闪现这个念头。却又立刻抹灭了这个可能，反而更加警觉起来。崖山火光熊熊，从攻击规模看，对方至少有一千人，而且蓄谋良久，至少在一个时辰前就在此设伏了，怎么可能搞错攻击对象？他的目光掠过周围，目力可及处，伤员遍地，但是同样托地形的福，情况没有预料的那么糟糕。更多的士兵安然无恙。
    “为什么擅自闯入我的领地！”那人继续说。
    “在我的耐心磨尽前，回答我！“
    下面依旧是一片诡异的安静，凯文大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住躲在他正对面悬崖下的全身是血的年轻军官。用嘴型说“答话！“
    “回答我！！！”这声是炸雷一般的怒吼，震得峡谷内连绵不绝的回响。
    “哦！是的！我们是路过的#######商团！”年轻军官磕磕绊绊地说。这个借口太糟糕了。凯文大公皱了皱眉，年轻军官是大臣引荐的，一表人才，武将世家，召见时对自己侃侃而谈，在战略级魔导器和兵种搭配上见解独特，自己也颇为欣赏，准备大力提拔。怎么到了大场面如此不济！凯文大公压住心头的不快，转而思索正事。这些家伙毫无疑问不是高山联盟的人，因为那些家伙虽然一贯讨厌人类，不过怎么说也不至于蠢到随意挑衅一支人类军队。粗略估算，伤亡高达三成。这个数字就算胜利也是个惨痛的代价，却并不是不能接受。因为敌人的石块肯定已经不多了，而己方还有大量混合兵种，只要顶过一会，就算梅杰因不能即使回防，自己也能冲到开阔的河滩。到那时候，不管是包抄或者等待后方魔法师和弓箭手的接应，——他么你没有进入峡谷，现在应该已经在包抄的路上了。这些不知死活的伏击者一定难逃厄运！那么现在唯一困扰凯文大公的问题是，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你！不是头领！让你们头领说话！“
    军官无助地看向凯文大公，后者给了一个凌厉的眼神，无声地说，“继续！“
    “我当然是头领！你们又是谁？”
    语气很软弱，而且回答漏洞也太明显！都说自己是商团，为什么不自称团长而是顺应对方的话叫自己头领。凯文大公想。大陆公约明文规定，非魔法师不得穿法袍，不是剑士也不能佩戴象征剑士的肩章。其他类似阶层象征物同理，头领只有盗贼团，未开化的土著之流才这样称呼他们的领袖，当然两军交锋，敌我不明，这样招呼也合乎常理，但是年轻军官这么说就不妥当了。他叹了口气，冲军官摆了摆手，然后指指徽章，他有点担心对方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幸运的是，这次年轻军官弄明白了。
    上面的人失声了一会，没有回答。
    “嗨！说话啊！“见到对方不再吱声慢慢镇定下来的年轻军官心情平复，扶正头盔，觉得对方心虚害怕而语气强硬起来。
    “回答我！你们这些狗杂种！”等了一会，不见回答。他忍不住骂道。却还是没有回答。
    他不安地瞥看向凯文大公，得到后者首肯，于是继续挑衅。”我不管你们是从那个角落里爬出来的小毛贼！我要告诉你们，你们倒大霉了。你们无法想象你今天犯下了多大的错！“
    上面还是没人答话，年轻军官瞥了一眼沉思着的凯文大公，继续说。“你们袭击的是左赛敦龙翼军第三师团。这个错会让你们后悔一辈子的！嗨！说话！杂碎！！知道害怕了吗？“
    这次上面有回答了，不过已经换了一个声音，而且话语也是纯正的通用语。
    “我们是赛比奥狮吼军团，奉命驻守此，抵御外敌！“字正腔圆，那里像异族说人族语时卷不过舌头的那种古怪腔调。”这里已经被列为战区。“
    “放你娘的屁！“年轻军官激动地叫道。”这里是左赛敦境内！你们在左赛敦境内攻击大公的护卫团!狗屁的战区！“
    凯文大公却松了一口气，不同阶层的人思考起点是不一样的，年轻军官只是对他们的冒犯感到屈辱，义愤填膺，而凯文大公考虑到的却是，很好，赛比奥军队的误伤。今次和谈又多了一个把柄了。
    “我们只是奉命协防，有意见可以去找托马斯，埃林上将，他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大公！”军官望着他，满脸义愤地。凯文大公环视了一下，周围的卫兵都拿这种期盼的眼神看着他。他们需要领袖裁决。
    好吧！他推开面前的盾牌，“虽然左赛敦和赛比奥一直交好，但是我会就这次袭击向你们国王提出严正抗议，而现在，我不管你们是谁，带着什么目的，我勒令你们立即离开左赛敦领土，否则视为对左赛敦主权的挑衅，左赛敦的国土神圣不可侵犯，若你们三息内不撤军，我们保留不宣而战的权利！“
    “谁在说话？“
    “不要怀疑我们在威胁你，刚才说话的就是左赛敦闻名遐迩的高阶奥术师，龙翼军上将，左赛敦大公，凯文，洛夫大公！”年轻军官大声宣告。
    悬崖顶上，兰比尔站在风口处，原本阴郁的脸喜笑颜开。他对挡在前面的黑色漆甲的家伙说,“干得不错！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黑色漆甲的家伙没有回答，转身戴上了他的头盔。“任务没完，他还活着，继续攻击！”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