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有子无谋》185、许你一世长安[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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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睁大眼,似乎是想要看清那血色弦月宝石的变化。
    血月宝石在月光的照耀下,赤红的色泽越发浓郁。她费力地看着,眼中的泪,流得更多。
    九方长渊沉默地看着,虽不明白此时这血月宝石陡然血光大作,是代表了什么,但他隐约明白,应该是月城出事了。
    果然,终于看清血月宝石的变化,刚刚才转身走路的阿姆,此时竟是支撑不住,双膝一颤,“砰”的一声便是跪在地上,然后埋头恸哭。
    “月城,月城……”
    她竟然,连完整的身体都不肯留给你!
    ——
    床榻上除了白骨之外的东西,全被放了进去,看不再冒白气,是开始烹煮了,陆长安心情很好,不由自主地开始哼歌。
    不过哼的都是简单调子,没名也没词儿,就是心情好了,随便哼哼。
    她一边哼歌,一边开始往锅里放各种调味品,动作有条不紊,调味品的顺序也是不肯出任何的差错。
    ,醋,盐,黄酒,辣椒,椒……
    待到放完了,她盖上锅盖,手里抓着勺子,她坐在那里开始等。
    时不时的,看一眼榻上血红和银华的交织,心情就更好了。
    ——
    见阿姆突然就哭了,九方长渊没说话,只站在那里,静等阿姆哭完。
    阿姆哭完了,借着他扶着她的手臂,慢慢站了起来,抬手拭泪,她抬眼看向陆长安所住的房屋。
    “走吧。”她语气平静,似乎刚刚恸哭的人并不是她一样,“叫上其他人,大家一起去看吧。”
    ——
    香。
    很香。
    香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心跳也是越发激烈,欢喜到不能自已。
    锅盖揭开,肉香扑鼻,她舔了舔嘴唇,摆好碗筷,开始享用她的夜宵。
    她的夜宵。
    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夜宵。
    她的少年。
    她的月光。
    ——
    血月遥遥挂在空中,祭月坛上没了人,广场周围紧闭着的房屋,一座座的被打开,居住在里面的人类与狼人,统统被叫了出来。
    前半夜天降神罚,预言成谶,谁都不敢睡,谁都没睡着。
    见族人们都出来了,阿姆目光轻轻扫过,道:“月城死了。”
    众人震惊。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是瞬间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
    “砰!”
    关得好好的房门突然被人从外踹开,火光照进去,光芒刺眼,陆长安却是不为所动。
    她只自顾自将碗里最后的东西夹起吃掉,转手正要继续从锅里舀汤,就见人影绰绰,有谁上前来,一脚踢来,踹翻那只余了汤水的锅。
    于是一锅汤水流了满屋,陆长安皱了皱眉。
    啪嗒。
    她放下筷子,抬眼看向前面的人。
    她平静地问:“你们来干什么?”
    有人喝道:“陆长安,月城呢?!”
    “他在我身体里啊。”她闻言笑了笑,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很认真地答道,“他在我身体里,被我吃掉了。”
    众人不语。
    却是有女人突地带着小孩子离开,已是从陆长安的话里,猜测出她是做了什么好事。
    小孩子们都离开了,留下的全是年轻人以及老人,和月城关系最好的星夜在其中,岛外来的客人们也都是在其中。
    楚云裳抱着楚喻,冷眼看着,没有半分要抱楚喻离开的迹象。
    他们这些客人在冷眼看着,岛上的人则是以各种复杂的眼神看向陆长安。
    看着看着,就见她站起身来,肚子果然是被吃得鼓鼓的,那一锅肉全被她吃掉了。她走到榻边,赤足上榻,众目睽睽之下,她伸手捧起那一颗头颅,道:“月城,他们都来了,问你在哪呢。”
    众人听着看着,只觉浑身发冷。
    那是月城。
    那是月城的……头颅……
    “月城!”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星夜。少年狼人怒吼一声,眼睛瞬间变得赤红,睚眦欲裂:“陆长安,你居然真的敢……!”
    陆长安知道星夜是月城唯一的朋友,闻言轻轻笑了,她准备回答这个人,因为这个狼人是月城生前唯一的朋友,虽然他曾无数次的劝阻月城,让月城不要再和她继续交往,但她还是觉得,他问她话,她该回答他。
    于是她跪坐下来,双手捧着月城的头颅,声音浅淡。
    “我为什么不敢?”
    为什么不敢这样做?
    月城早知她会这样做。
    连月城都不拒绝,连月城都应允了,她为什么不敢?
    少女垂头,轻轻抚摸着手中长发。
    这个时候,其余人,也终于是反应了过来。
    “陆长安,你当真是个疯子!月城待你这般好,你杀了他便罢,你居然,居然还将他尸体煮食了!陆长安,你良心何在?”
    “陆长安,虎毒尚且不食子,月城为了你连护法的位子都不要了,在月狼大人面前长跪三月不起。他对你心意如何,真能抵得过你一己私欲,抵得过你口腹之欲?”
    “陆长安你这个疯子,你这样对待月城,你简直丧心病狂,丧尽天良!你这辈子,不得好死!”
    “陆长安,你还活着干什
    还活着干什么,你为什么不去死?!”
    “陆长安,你去死,快去死!”
    “陆长安……”
    众说纷纭,全是愤怒指责。
    每一个人类,每一个狼人,认识的,不认识的,年长的,年轻的,全都不敢靠近陆长安,都只远远地站在门口,将她包围起来,对着她破口大骂,那滔天怒火几欲能焚了半个夜空。
    苍穹之上血月犹存,遥远的天际之处,却已是晨光熹微,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俨然已经过去,浅浅天光正照亮着无边夜色,那散发着血色的明月,也是慢慢西沉,不多时,便会天色大亮,血月落下,旭日即将东升。
    但此刻,这狭小的屋子里,却还是极黑暗的,只那么一豆烛火,闪着微弱的光,并着火把光焰,照亮遍地血污,也照亮所有人心险恶。
    面对如此愤怒的族人,陆长安跪坐在原地,并不说话。
    她只动作轻柔地抚摸着怀中那一颗头颅,微微笑道:“阿姆为我取名长安。长安长安,我不过想求得一世长安,为何你们……”
    她终于抬头,看向前方因自己说话,而纷纷住了口的族人们,笑容清秀而温柔,纯洁天真,仿佛刚刚还在食用少年狼人肢体的人并不是她一样。
    吃饱了的少女微微地笑,笑容里带着极尽一切的疯狂:“为何你们,偏生都要逼我?”
    既允我一世长安,想我一世长安,愿我一世长安。
    如今我已经一世长安,是我的少年亲自为我筑起的城。
    我居住在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城里,守着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少年,为何你们步步紧逼,偏要让我从城里出来?
    为何又口口声声相逼于我,要毁了我的城,毁了我的少年,毁了我的一世长安?
    长安长安,一世长安。
    这句话,四个字,当真如此难以实现?
    可我不愿出来。
    我只愿就此永远沉沦。
    “我心甘情愿,月城也是心甘情愿。”她收回目光,继续看向自己怀中的头颅。这颗头颅银发染血,银眸微瞌,她看不到那眸里是否还有自己的存在:“事已至此,他心头血都给了我,我活不久的,你们走吧,我不想看见你们。”
    这话一说,还在无比愤怒着的族人们,立时呆愣。
    每个人类,每个狼人,都是为着其中三个字而愣忡,怔怔围在那里,不知所以然。
    不知过了多久,夜色渐退,天光渐起,星夜终于缓缓开口,却是做梦一般恍惚。
    “心头血?月城给了你心头血?”
    心头血。
    狼人的心头血。
    岛上人皆知,狼人的心头血,那是狼人体内血液之中,最为重要的一部分。该狼人血脉纯净与否,强大与否,皆是体现在了心头血里。
    心头血颜色越正,气息越纯,便说明这个狼人血脉越纯,日后能力越强大。
    当然,心头血还有别的作用,那边是在雄性狼人与雌性狼人结合之时,互相交换心头血,便能让得对方的身体从此拥有自己的气味,是双方真爱结为伴侣的表现,往往狼人的身上有着属于别的狼人的气味,那就表明这个狼人是有着伴侣的。
    除此之外,心头血还有另一个作用。
    这个作用,如果不是陆长安说月城给了她心头血,怕是在场的所有人,这辈子都不会想起来。
    那便是,倘若有狼人将自己的心头血交给对方,然而那个所谓的对方,并不是狼人,而是一个人类的话——就如月城将心头血喂给了陆长安——那么这个人类,最多,也活不过一天。
    所以月城死了。
    所以他死的时候,将自己的心头血喂给陆长安。
    陆长安没有回答,轻轻抚摸着怀中头颅,兀自轻声道:“月城,你见到月狼大人了吗?他是不是和阿姆说的一样,高大俊美,是人类里长得最好看的?唔,你等着我,我很快也要去见他了,等我见到他,你是不是会跪在他的脚边,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也是跪在阿姆的脚边,好像月光一样……”
    她自顾自说着,一手抱着头颅,一手撑起身来,缓缓下榻。
    地上全是血污,更多的则是之前被族人们给打翻的汤。她还是没有穿鞋,赤足从其上走过,血污和汤汁混合在一起,早已变凉,她慢慢地从上面走过,走向房门,正围在房门处的族人们见状,立时如避蛇蝎,飞快地让出路来。
    道路被让出,她见了,轻轻笑了声,就离开此地,迎着渐渐明亮起来的天光,走向不知名的方向。
    渐行渐远。
    渐行渐远。
    远到尽头,尽头是一座山峰,山峰之上峭壁悬崖,她站在那悬崖上,放下手中头颅与白骨,俯身开始挖土。
    她没有铁锹,也没有别的工具。悬崖上寸草不生,她只能用双手来挖,一寸一寸,十指连心,崩裂流血,她却没有停下,只一门心思地挖着。
    天光拢在她的身上,她没有停;晨风吹过她的身体,她也没有停。
    只不断的挖,不停的挖,挖到最后,是一个浅浅的坟,她将那头颅与白骨,小心翼翼地放在其中,然后埋上。
    填好土,再垒高些,拍得实了,一座坟墓便是成了。
    她没有立碑,只跪在了跟前,微微垂头,看着面前的这座小小坟墓。
    这坟墓太小。
    里面埋着她的少年,葬着她的月光。
    她静静地看着,似是在沉默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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