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涅天下》382胜负难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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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说“东海之滨,双宗争锋!南名北雷,孰知胜负?”
    马车行过街巷,能听见巷子里有孩童在你追我打地玩闹,口里诵着听来的这句歌谣。
    斜卧在马车里的苏澹侧起身掀了车窗的帘子,往马车经过的巷口看了看,放下帘子有些苦笑地喃喃:“师公这一战,连孩童都知道了啊……”
    他恹恹地躺回去,微蹙的双眉下两只眼圈青黑,显见是思虑过重,几夜都没睡好;重生之医门毒女。
    得知师公约战雷动的消息后,苏澹便择日斋戒沐浴,定诚心意,用易学象数给师公推演了一卦,但推演出来的卦象却让他心中一惊。隔了一日,他又用六爻起卦,仍是“劫数”与“吉数”难解。至前几日,师公从天目山出来,他去往凤凰山庄拜见,夜里回来又用奇门起局,推算出来的结果仍是让他难解。
    他闭门在书房推演、苦思两日无果,今日一早,便吩咐仆从驾车前往凤凰书院,向他的忘年好友、同为易学大家的邵伯温请教。邵伯温此前已推演过一卦,卦象也是大凶中蕴有难明兆象。两人合着起了一占,推演半日,却解不出最隐晦的那道“数”。邵伯温最后叹息,“天数难测,非吾等可卜。……易者,不可强求。”
    苏澹不由抬手揉了下眉心,想起在山庄时询问卫希颜,她清明的眼睛看着他,“宗师之战,变数太多,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能判定胜负。”就如她当年黄河与萧翊一战,谁能预想到她在最后危急一刻悟出情之极致那一剑呢?即使她是当今天下最有资格评判两位约战宗师实力的人,也不敢铁嘴直断说孰胜孰负。
    苏澹在马车里怏怏叹了口气,他如此执著于推占出来的卦象,有大半是为师公担忧,还有小半是对学问的执著,这卦象一日不得解,他就一日悬于心不得放下,就像当年他为卫希颜占的那一卦,折磨了他多久啊!
    当年卫希颜与萧翊黄河之战前,他应师妹之请,起了两卦:一占胜负,为凶中蕴吉之象;二占生死,是大凶,还有一道他推不出的“数”,劫数吉数难明。后来之事天下皆知,卫希颜死中得生,苏澹方确定那是“吉数”。再之后他与卫希颜熟稔了,说起这一卦,笑言学艺不精,推不出“劫数”和“吉数”之分。他记得卫希颜当时的表情很奇怪,似乎在笑,又似在叹息,说了句:“吉数,亦是劫数。”
    苏澹在山庄时就想问卫希颜,当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宴饮起来却再也寻不到时机。此时他心里又默默念着这句话,白皙修长的手指敲打着腿弯,良久坐了起来,吩咐车夫:“调头去凤凰山庄。”他必须去问个清楚,否则睡不好觉。若是弄清楚了卫希颜当年之事,或许他就能解出师公卦象中的那道“数”了。
    但苏澹去凤凰山庄却扑了个空。名清方告诉他,希颜和可秀已陪父亲于清晨离去,他们也将在五日后前往东海会合,正要着人去苏宅通知他做出行准备。
    苏澹不由长叹口气。
    名清方少时与他同学于母亲跟前,两人的感情并没有因为中间曾有多年不见而生出隔离,仍如幼时般用拳头砸得他龇牙咧嘴,大失苏学士的风度。苏澹瞪他,名清方微笑,“父亲说,该知时自知,强求乱心。”
    苏澹不甘心地反诘,“难道你不关心?”
    “我固然关心父亲的安危,”名清方道,“但亲人过多的担忧,于父亲决战并无益。——此战是父亲一生所系,胜负生死在父亲心中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战。”他目光中流露出对武道的痴热,“我们不能成为父亲的牵系,让他无法以最纯粹的战意,来迎这一战。”名清方心里生出几分遗憾,终此一生,他都不可能如父亲般放下一切,拥有这种纯粹的战意了,但他并不因此后悔——武道和希汶,他选择了后者。
    苏澹目光放空,徐徐吐出口气,随口问道:“赵官家甘心放希颜走?”他早从司天监那里得知,赵构曾召问占卜;与其问卜,不如问人——他才不信赵构会忍住不问卫希颜。而希颜的回复,想必没法让那位天子满意。
    便听名清方道:“希颜提前去东海,是与父亲切磋。——想来赵官家也明白此节重要,岂会不早早放人?”
    苏澹目光一亮,是了,师公若和希颜多切磋几次,再与雷动决战时必定更有成算。他决定在决战的前一日再起占,卦象或许会明朗起来。
    这一战的胜负许多人都在关注,不仅南北君臣关注,南北的武林群豪关注,所有下注的赌徒在关注,也有很多易学家和不同流派的卜者忍不住推测战局,但推演和占卜出来的结果都很不明确,或者说,同时能得出两种解意,而且是相反的解意;情定危险总裁。
    学者和民间术者的卜算结果不经意流传出来,这使人们对胜负的猜测变得更加迷离起来。
    不过,很多武林世家和门派的老一辈高手都认为雷动的胜算更大一些。
    他们做出这种判断是有依据的。
    八年前雷动曾在西川成都与卫大宗师交手一招,传说是平手,这话很可能夸大,或者双方都没出全力,但或可表明雷动与已故的金国国师萧翊可能是同一级数的宗师高手。而名重生已经隐世十年不出,没有谁知道这位前任名花流宗主的武道究竟有了何种进境。但在当年卫萧黄河之战前,“南名北雷”都还没入宗师之境,比起那时已臻宗师境的萧翊差了一个大阶。而雷动在八年前就入宗师境,名重生的进境能比雷动更快更高吗?
    当然,可以确定的是,名重生既然向雷动下约战书,必定是到了宗师境,否则挑战宗师等于自杀。
    不过,那些已经隐约摸到“道”的门槛的顶尖高手都知道,武功进入“道”的境界后,“隐世”和“入世”对武道的体悟并无高下之分。所以,名重生的隐世静修并不一定比雷动入世体悟的进境更快,而且也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表明,名重生这十年的进境之快已经超越了雷动。
    还有人认为,南廷的卫大宗师是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但这位大宗师并未约战雷动——雷动若败亡,对北廷的打击必然沉重巨大,南廷出兵一统宋室则要容易得多——是否表明这位大宗师对战雷动并不能轻松获胜呢?如果雷动的宗师境界的确堪比翟固之战时的萧翊,卫大宗师与之一战很可能是惨胜之局,所以这位大宗师不行约战之举?若这个揣测是真的,雷动如今的境界就很可怖了。
    当然,持有这种看法的武林中人很少,尤其是那些追求武道的武者,对这种说法不屑一顾。身为大宗师去挑战宗师,那是什么事啊?完全不符合武道求强的精神。如果卫希颜真的这么做了,她在天下武道者心中的崇高地位必然大受影响。
    但是,习惯以阴谋论揣测事情的皇帝和文臣们不懂这种“武道规则”,或者说不以为然,在他们看来,雷动的实力定是到了让卫希颜顾忌的地步,才是卫希颜没有向雷动发起约战的真正原因。
    这种推测虽然与真相有一定差异,但也相去不远。何况,这种推测的出现,也是卫希颜故意放出的结果,省得赵构和某些文臣做不合适的期望。
    雷动,是名重生的对手。
    无论生死胜负,都只能在这两人之间产生。
    这是他二人的夙命之战,谁也不能插手。
    ***
    在万众期待下,日子一天接一天过去。
    距离东海决战地点最近的海州和密州港口海滨一带,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这两州分属南北两廷,州府和南北武盟协力合作,分别派出人手维持港口和海滨的秩序。
    武盟和海商会都觑得了商机,临时在海滨搭建了数百间简易的木屋和竹屋,还有出租帐篷的,提供给那些没有住宿之处的后来者落脚,一间木屋租到了一百两银票一晚的高价,还有人抢不到的。有一些身家窘迫的武者,为了一睹此战,不惜幕天席地。
    十一月初八,距离决战只有三天,还有不少从极远地方赶来的武林豪客,包括甚少踏足中原的昆仑雪山弟子都来了七八个,一色的白衣佩剑,袖口绣雪莲,目光清朗有神。这些雪山弟子虽然来得晚,却住进了早已客满的最大客栈。这是别人羡慕不来的,谁让名重生的大女婿叶向天就是雪山派前任掌门、现任长老呢,提前订十几间上房什么的,张口可得呀;男神来袭,相公请下堂。
    除了雪山弟子外,还有十几个吐蕃人也很引人注目,看那精神气都是练家子,穿戴也是有钱的主儿,却只能苦哈哈地去蹲沙滩,别提有多憋屈了,但在周围都是中原武者的虎视眈眈下,也没有哪个吐蕃人敢撒气。
    比起这些苦逼的吐蕃人,正式递了出访国书、有使臣同行的辽国、高丽、大理和倭国的武士就要幸福得多,有宋廷官府专门安排的驿馆入住,虽然是新修的,条件算不上好,但比起一般的客栈也要强得多。
    十一月初九日,西夏竟也遣使团到了密州。
    为首的正使赫然是晋王察哥。
    辽国使团比西夏使团早到两日,正使是耶律夷浩,辽主耶律大石的庶长子,攻打西夏北定府和丰州的辽军主帅,察哥在战场上的对头。
    这两个老对头在驿馆相见,目光中都爆发出了“热情”的火花。
    自宋廷南北开战,辽国和西夏就在黑山休战,都想观望中原战局后再做定夺。察哥和耶律夷浩被夏主和辽主召回京城述职,当听说宋廷南北两位宗师约战的消息后,立即奏请朝廷遣使观战,因此战胜负必定给中原局势带来变动,必须派人进入宋廷了解详情,而且还可顺道观察刺探北廷军情及南北对峙情况。
    至于正使定下察哥、耶律夷浩,却非夏主、辽主的原意——若在宋廷出了意外,就是重大损失了,但察哥、耶律夷浩都笃定,他们作为使臣正大光明出使宋廷,宋廷必然保证使臣安全,不会发生意外。
    即使知道辽、夏派使团观战不怀好意,雷雨荼也未拒绝,大方地接受了观战之请——尔辈既不惧深入,吾国岂惧尔辈刺探乎?但该做的防范也不能放松,两国使团才踏入宋境,就有职方司的探子密切监视,不怕这些辽人、夏人玩什么花样。
    高丽国也派出了使团观战,而且是同时派出两个使团:一去北廷,一去南廷。两边鸿胪寺的官员从职方司得知高丽人两边遣使,胃里都抽搐起来:占坑厮最讨厌,不知道观战位置紧张啊,一人还拉两个坑!被派去接待高丽使团的鸿胪寺官员,面上保持着最得体的笑容,心里却有个小人挥着刀子,将这些高丽人割了一刀又一刀。
    相比“骑墙”的高丽人,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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