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涅天下》156西川之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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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笑,惊雷滚过。
    王氏父子和众院子但觉心口仿佛突然被一块巨石压下,喘不过气。护在王家父子身后的十几名被聘请的护卫高手却同时大骇,丹田内虚虚荡荡,一身真气仿似突然被人破去了般聚不起来,这一惊简直非同小可!
    来者是谁??
    人未见、招未出,他们竟就一败涂地。
    十二铁卫人人面色严峻,围上前之势却被名可秀扬手止住,只得成扇形般紧护在宗主身后,双目紧紧盯着北院高墙。
    风忽然住了。
    墙内空气一窒,仿佛有只巨灵手将风喉捏住了,让人吸不进气。
    那一道高大雄伟的身形陡然出现在墙头,不是落下、飞上、跃上墙头,而是突然就那么的,出现在墙头,仿佛那人本来就生在墙头一般!
    那股窒压之力更沉,已有七八个院子脸涨得通红,使劲张大嘴呼呼喘气。王沂年纪大当先承不住,张嘴吐出气却吸不进来,捏着喉咙一脸痛苦。护卫头子李五七此时也顾不得灰心沮丧,强行聚起真气,一掌抵在家主背上,助他呼吸,自个却是辛苦。
    十二铁卫身手皆入一流高手之列,不至于像其他人那样窒闷得难以呼吸,却也都面色沉重。
    满园内,唯名可秀二人神色自如;人鱼之公主成双。
    卫希颜侧眸向爱人笑了笑,回头向前踏出一步。
    园中众人突觉喉头的紧.窒一松,就仿佛窒息的空气又突然活了一般——人人禁不住大口吸气。
    王沂缓过几口气来,转头看向儿子。父子俩俱是惊震,隐约猜到来人是谁,却不敢说出道出,那股无形的压力让人几乎想屈膝在地上顺服。
    突然一阵“咯咯咯”牙关相叩的声音。十八名院子面色苍白,两股战战,有人终于承不住强大的压力“扑通”一声跪倒在雪中。
    卫希颜眯眸又走出一步,众人压力顿时松了一分。
    她微微抬头,语声很淡,“雷动。”
    园内众护卫和院子脑中都同时“轰”一声,电白一片。
    王氏父子不由靠紧一步,心口发凉,果然、果然是……雷太师!
    王沂在惊震之余更生出惧意,雷太师怎会出现在西岭别庄?难道是为了?——但此事机密,北廷太师怎的恁般快知晓?他脑子飞转,思量着这事如何走了风声?
    此番秘会仅四个儿子知晓,虽说四子性情不同,但皆识大体口风紧,素得他信重,应无事前外泄可能……若不是从他这方走风,难不成是从?……
    他又想起昨日西御街的声势浩张,以雷太师和雷相公的精明,若得知名花流宗主现身成都府,必会起疑心,并疑到他王家头上——他正是忧惧于此,方将约见定于今日上午,只盼消息没这么快传到北边,谁知仅一夜间就……
    雷太师出现得太“及时”!他心头忽然一动,目光瞟向名花流宗主。
    名可秀一双清冽眸子立即扫过来,唇边似笑非笑,意味深沉。
    王沂霎然如醍醐灌顶,暗道智者千虑却终有一失,他千算万算却没算到名可秀的心思,想来定是在前两天就将消息放了出去,是以北廷才会动得这般快!——但她莫非不惧雷太师出手?
    除非是另有倚势!
    王沂想起“北雷王,南流宗”之说,心想难道与雷动齐名的名重生也已至此?
    他游目悄顾,目光渐渐凝向前方那道洒脱如风的清影——不,非是此人!
    他暗暗摇头,且不说年纪不符,单观名可秀对其亲近却无尊敬的姿态就绝非女儿对父亲的态度——人的面容虽可易,相处的习惯却难易去。
    他又想:如果不是名重生,还有谁能与雷太师一战?想着想着他心头猛地一跳,他忘了,还有一人尚在雷太师之上,那就是……
    王沂心中瞬间震荡,颜先生?颜轲?……他?她?……
    他脑海中正闪念惊疑间陡听一声冷哼,不由抬眼望去,便见雷动目光扫向他,心口突然似被一把尖刀插.入,痛得钻心,浑身颤抖。王沂心知这是雷太师对他的警告威慑,惊惧下冷汗涔涔,再无力多想其他。
    名可秀忽然踏前两步,和卫希颜并肩而立,语声凛冽冰寒,“幽州一别数年,今日再会,雷总堂已铁腕掌政,夙志得偿,真是,可、喜、可、贺!”
    最后四字一字一顿,几乎是从她牙缝中挤出,想起母亲就死于此人毒谋,刹那间五内翻滚,恨意汹涌如狂涛般几欲冲出,她咬紧牙关强行压了下去,那股无法渲泄的力量却冲得她身子微微颤抖。
    卫希颜心中一疼,伸出手掌,抚上她垂在腰侧攥紧颤抖的拳头,温柔包住,热力自掌心透入她掌背,带着无言的抚慰;战神夫君嗜宠特工魔妃。就这么一个动作,却让名可秀翻滚压抑的恨意平缓了下来,就仿佛再苦再深再沉的痛,因着深爱的人共同承担而分薄了去。
    雷动负手望天,深沉眼底意味难明。半晌,漆黑刀眉下两道锐利目光盯在名可秀面上,缓缓道了声:“好!”语声沉沉如雷。
    “当日幽州杀你功亏一篑,容你坐大,其势已成,且青出于蓝更胜于汝父,也当可喜可贺!”
    他仰天长笑,“世间难得一对手,大江之南若没了你名可秀,这天下争起来岂非少了几分趣味!……哈哈哈……”
    仰首长笑间傲吞山河的霸气尽显无余。
    名可秀虽恨他入骨,却也不得不暗道一声“当世枭雄”。黛眉微颦暗忖,雷动此话显然是想将她从幕后扯到前台,引起临安朝廷对她的猜疑——这才是他今日来的目的?抑或是目的之一?
    卫希颜也听出雷动用意,淡淡一句打断他的长笑,“雷总堂不约而至,不是来和江湖朋友叙旧吧?”
    她这句话四两拨千斤,既以江湖帮派惊雷堂之主称呼雷动,又道是“江湖朋友”,便将雷动方才那番挑拨南方朝廷猜疑的话诠定为他和名可秀之争是“江湖之争”。
    名可秀不由弯唇一笑,紧攥的拳头已然松开,反握住爱侣手掌,轻轻一捏后松开。
    雷动望向卫希颜,锐利扫过两人松开的手,眼底光芒璨动,沉雷一笑,“卫国师气色甚好,想来对情人的怀念已成过去。”
    这话却是挑拨了。卫希颜心道她和可秀之间岂是他人可置喙的,心中冷哼,面上神色却是淡淡,“有劳雷总堂挂记,他日若再伏击卫某,这陷阱可得设完美了……否则,”她眯眸一笑,“别又搬起石头砸了自家的脚!”
    二人言语交锋,暗含刀子,王沂等一众人的脑中却再度电白一片,完全惊呆了!
    卫国师??
    国师卫希颜?!南朝卫国师!……仿若一阵电闪雷鸣。
    王沂抚着胸,心中惊撼:真的是她!
    但……卫国师怎会和名宗主走到一起?难道……国师竟是名宗主一方?……他心中惊疑阵阵。
    王中柘脑中更是惊雷电闪,“他”竟是她!国师,卫、希、颜!……他心中一时惊,一时喜,一时又乱,一时又黯然,百味杂呈难以分清……一时间眼中再也看不见其他,甚至雷动矗立如山的雄姿都成了她的衬景,一双漆黑眸子里唯有那人清姿出尘的身影。
    雷动陡然一笑,“如此,今日,便分个高下!”
    话落震喝一声,如半空响起一道霹雳,“咵啦啦”劈下。
    眨眼间狂风大作,地上积雪被劲风刮得“忽忽”卷起,迷天迷眼。
    风雪中,一只巨大拳头出现在天空……罩住了天空!
    天色一暗,仿佛整个天都被这只巨灵神般的拳头遮住了,四周一片黑,只有那只拳头可见。
    众院子互相抱成一团抵抗狂风席卷,惊惧的呼喊噎在嗓子里,吼不出来。
    那只拳头,陡然当空砸了下来。
    众院子惊呼不出,惊恐之下只得紧闭上眼。护卫和铁卫也感到一股遮天盖地的威势压下来,让人油生难挡之感,不由运起内力抵抗。
    名可秀黛眉微颦,雷动威势比起幽州时的进境似乎不止一分?
    卫希颜眸子澄透望空,足尖向前踏了一步;重生之嫡子狂后。
    一步、再一步……
    她走得很慢,一步一尺,不多不少正一尺。
    每一步都似力沉千钧,每一步落下都让墙内众人心一颤,仿佛那一步不是踏在雪地里,而是踩在自个的心尖上!
    但奇特的是,随着她步子踏出,每落一步,那天空的拳头就似小了一些,天色也就明了一丝……
    卫希颜徐徐向前走着……
    狂风渐止,肆卷的积雪开始洒洒扬扬从空中飘落。
    十八名院子却已受不住压力口鼻呛血昏了过去;众护卫都盘坐雪地,运功抵御那沉压心口的重力;铁卫中内力稍逊的几人也已承不住那份重压而垂目调息运气。
    王沂父子幸得铁子和铁亥真气输入,否则早和那十几名院子般喷血昏迷过去。
    场中唯一还能自如的当属名可秀,论武功她犹在花漆夫之上,场中也唯得她能大略看清希颜和雷动交手的玄奥。她不担心卫希颜落败,却思忖雷动出手为何?显然他出现在西岭一为警告王沂,二来存有挑动临安之意,三则……
    卫希颜落下第四十五步。
    众护卫猛然喷出一口血,身形摇摇欲坠;铁卫也跌坐雪地运功,额头上大颗汗珠滴滴滚落;为王沂父子输真气相抗的铁子和铁亥手臂已在颤抖,眼看是承不住了。
    名可秀忽然飘身过去,两道纤白手掌虚虚按上二人背心,柔和的流水真气输入,铁子铁亥时顿觉压力一松,不由微吁了口气。
    快停下罢!快停下罢!……雪地里苦苦支撑的护卫无声呐喊,只觉下一刻就要窒息死去!
    ……
    黑皮乌靴落下第五十步。
    天空的拳头突然消失了。
    天光重明。
    雪花落地。
    天地陡然间一片静谥。
    唯有从沉压中解脱出来的大口大口的喘息声。
    还有谁的心跳:砰!砰砰!砰砰砰!
    王中柘一手紧攥自己胸口,只觉紧张地喘不过气来,双目却情不自禁地凝望着那袂青衫。
    雷动在高,卫希颜在低。
    卫希颜距墙头雷动七丈。
    一高一低的对峙,却无人觉得低的那一人“低”!
    王中柘眼里,那女子的身影便如西岭最高的雪峰,无人可凌于她之上!
    “好!”
    雷动长笑一声,漆黑刀眉扬动间,睥睨气势破空而出。
    “卫轲,今日你我交手五十招未尽全力,来日必与你激战三百回合分出胜负!哈哈哈!”
    他狂笑声中人陡然消失,只余那狂肆笑声在空中回荡不绝,震彻整个西岭山庄;[彩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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