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涅天下》68太上忘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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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种和谐共振的节律。
    哎!不明白啊不明白!
    傲忆大大叹了口气,突然一甩栗色长发。不管了!管她俩有情无情,只要姊姊在就好!
    沙滩上的两人缓缓步入一道海湾转角,消失在傲忆的视线中。
    “希颜,我走后,天涯阁就交给你了。”白轻衣微笑道。
    卫希颜侧眸,“轻衣,可是胜衣和傲忆有何不妥?”
    白轻衣淡淡道:“胜衣偏狂,小忆偏野,尚需磨砺!我走后,你便是我!”
    “好!”卫希颜微笑应下。
    “轻衣,什么时候?”她问的是白轻衣遁化虚空之日。
    白轻衣眸光望向澄空,神情悠往,“快则三月,迟则一年!”
    卫希颜抬眼望向澄空,良久,慢慢一笑。
    “轻衣,我不送你!”
    “送与不送,又有甚区别!”
    此后六日,两人未再见面;神医丑妃狠彪悍。
    白轻衣昼夜均在听霞台神思。
    卫希颜由傲忆领着熟悉天涯阁的人和事。
    天涯阁这片偌大的海岛上,十多名傲家人都是独居僻居,虽是几辈血脉相连的亲人,彼此间却不是时常往来,其中一些祖辈叔辈更是经年不见人——这些人,卫希颜也不过从傲忆口中知道名字而已。
    倒是有几位见了卫希颜。或许已听傲忆说过她被轻衣结了炉鼎、又醒情忘情之事,看着她的目光便有些不同,有惊讶,有怜悯,更多是赞赏……
    轻衣的三叔翁叹道:“希颜,你遇上轻衣,是缘亦是劫;轻衣遇上你,是劫亦是缘。”他捋了捋银白须子,悠然望向海天,“希颜,拿得起、放得下……方为天道自然之情!”
    卫希颜记下了他这句话,当时她以为明白,但直到很多年、很多年之后,她才真正明白了傲家叔翁说这句话的真正意义。
    之后的几天,她都待在记载傲家五百年修真之迹的真书阁里,每日看那些事摘、笔记、感录,几乎足不出阁。
    第七日时,她在真书阁中突然收到白轻衣的意识传音:【希颜,到听霞台。】
    卫希颜放下138看&#网阁,望了望天色。
    今日是轻衣母亲最后一度魂聚日。
    二十多年前,天涯阁曾发生一次变乱。以阁中长老傲世明为首的五名傲家宗族,因修真之道难进,遂提出进入中原开山立派。当时天涯阁主为轻衣父亲傲凌风,坚执修真界不得入武林界立派,以免打破中原武林的平衡,引乱江湖。
    一场大战惊天动地,引发出足可毁天灭地的海啸狂潮,若不压下海潮,东海之滨的城镇百姓将在海潮下毁亡殆尽。傲世明又抓住傲忆为质,且战且退。经过一场激战,最终海潮被控,傲世明五人也被废。
    但傲凌风元神也被重创,阁主之位传给弟弟傲凌飞后不久便逝去。轻衣母亲白慕然为救幼女忆衣,形身俱被毁去,那一任的阁中供奉——轻衣的二叔翁——耗尽精气方保下她心魂,以天地之气滋养,每月方能聚气成形一次;撑了二十多年,心魂之力已竭,今时是最后的形聚之日。
    卫希颜掠上听霞台时,白轻衣和傲忆已在。
    过了一阵,刚赶回天涯阁的傲胜衣掠上崖顶,被白轻衣淡淡一眼,顿时垂下头去。
    “姊姊!”他挨挨蹭蹭着向前,却是半天不敢靠近白轻衣,全无平时睥睨天地的威势和天地无俩的气概。
    卫希颜忍不住一笑。
    傲胜衣回头瞪她,却陡然惊“咦”一声,发现她气场的巨变,不由手指她道:“你!你!”转头又看看白轻衣,喃喃道,“姊姊,你们?”怎么会如此相似?
    傲胜衣皱眉,细看两眼,却又发现区别。姊姊清姿飘逸如仙,超脱凡尘,飘渺仿似不在人世;卫希颜清姿如雪,却多了几分人气,不似姊姊那般脱迹于天地。
    傲胜衣正惊诧间,崖顶风声突徐,崖边的一块巨大青石突然从中洞开,一道圆白如玉的石台缓缓升起,凸出,青石再度合拢。
    风微动,乌丝长发淡淡拂衣,青履青裙的女子坐于圆白石台,恬静双眸静静扫过四人,悠悠然望向漫天云霞,一臂屈肘斜撑,半倚半卧,意态闲适安淡。
    四人或坐或立或抱胸倚树,神情安宁,仿佛此际不是悲送亲人逝去,而是含笑祝往另一场天地人生。
    崖顶云卷云舒,霞来霞往;千年情劫之凤凰印。
    时日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庭前花落花开已几季。
    白慕然慢慢侧头,唇边笑意悠淡,对傲胜衣道:“得为失,失亦为得,强求反失道心。”
    傲胜衣肃颜道:“孩儿知晓了。”
    方才静陪母亲之际,他以意念与傲忆已有交流,想起当初谋算卫希颜以破坏姊姊天道,却差点害得姊姊元神毁灭,不由后怕惊汗。
    白慕然恬淡眸子看向傲忆,轻然洒笑道:“忆儿向来不拘形骸,洒脱笑世,但凡事过度必反,需得收敛几分才好。”
    傲忆浅棕色面庞一扬,似有不解。
    白慕然淡淡道:“莫强求,该明了时自明了。”
    “母亲,孩儿知得了。”
    白慕然看了眼白轻衣,又看向卫希颜,忽然招手道:“你过来。”
    卫希颜应声上前,单膝半跪于她身边,目光尊敬,“白姨。”
    心魂聚体需承受椎骨入髓之痛,眼前这一袭青衣的身体正痛至极痛,乌丝拂衣间意态却是闲淡安适,静赏云卷云舒,淡观霞起霞落。如此女子,便是白轻衣的母亲白慕然!
    白慕然青履闲点石面,侧眸淡笑:“轻衣为你种情,可觉她无情?”
    卫希颜缓缓道:“世人皆可道她无情,唯独我,不可!”
    白慕然悠浅一笑,目光放远,看向天际。良久,苍白的素手向她伸出。
    卫希颜怔了下,虽不解,却也将右手伸出去给她。
    白慕然轻轻一握她,微微一笑:“好!”
    那只手很凉,仿佛没有温度般,卫希颜却莫名地感觉到暖。
    白慕然收回手,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白轻衣,忽又笑道:“很好!极好!甚好!”
    每一句“好”仿佛都带着一道含义,说到第三声“好”时,清风拂起,乌发青履便随风消散而去,再也不复存在于这尘世间。
    卫希颜手上似乎还存留着她轻握的痕迹,却只霎眼间,这位闲看世间云烟的长者,已然魂散天地。
    她心中仅有淡淡的怅然,如此归去也为解脱。轻衣说过,死生,勿需执著。
    翌日,凌晨。
    红日初升,朝霞初起,三桅大船扬帆待发。
    卫希颜与傲胜衣并肩立于船上。
    “卫希颜!”
    傲忆栗色长发在海风中飞舞,远远立于沙滩,抱胸扬笑道:“你不跟姊姊道别?”
    卫希颜一笑:“道别也要走,不道别也要走,何如不道别!”
    傲忆想起姊姊的淡然,不由叉腰翻了个白眼,“弄不懂你俩!”
    她忽然又哈哈一笑,扬声道:“卫希颜,我会去中原找你哟,记得洗干净了屋子等我!”
    卫希颜扬眉洒笑,“记得穿周正点,莫要吓坏了我的家人!”
    “咯咯咯;重生之权倾天下!”傲忆扫了眼自然敞怀的衣襟,笑得几声,眼珠子忽然转了几转,笑容便有些诡异。
    卫希颜,我们下次见面,一定会让你很惊喜!
    白帆远去,天际碧空。
    卫希颜清姿如雪又如风,淡淡立于船边,似神思于青天,乌丝披拂,随风飞扬,自然不羁。
    傲胜衣深深凝视她,真的很像姊姊!
    “姊姊她,是天涯阁的神!”
    傲胜衣目光望向天际,说得一句便顿住。他没有再说下去,他知道,她懂!
    没有神的天涯阁,就如没有神的天界,孤寂空茫!所以千方百计的谋算,也只是为了,不想失去!
    卫希颜眸子望空,“失去后也有得……若执著为得而不放手,最终却是失去!”
    傲胜衣若有所悟,又看了她几眼,突然哈哈一笑,纵身飞上桅杆,击节高歌。
    卫希颜,你对姊姊尚能做到忘情,我又何得放不下!
    高歌豪迈,洒脱飞扬,歌声中傲胜衣大笑道:“卫希颜,我交你这个朋友了!”
    卫希颜却摇头淡淡,“我们不是朋友!”
    傲胜衣陡然停歌,扬眉睥睨。
    卫希颜微笑:“胜衣,我们是亲人!”
    【希颜,他日我去后,你便是天涯阁的阁奉。】所以,胜衣,我既然应承了你姊姊,我们,便是亲人。
    傲胜衣一震,睁眼看去,只觉那长发飞扬的白衣飘飘女子,其风髓确实有五分像了他的姊姊傲轻衣。
    他突然击杆,哈哈狂笑:“不错,我们是亲人!”
    “胜衣,便送到此罢!”
    清笑声中,白衣飘拂,茫茫大海中,踏波而去。
    ***
    弦月悬空,风声过林,万壑松涛如波浪起伏。
    四野沉寂,惟有风声入松,虫鸣不息,月光如纱薄蒙,透过竹阁碧窗映入,浅映在窗前挺秀风姿的翠袖女子身上。
    名可秀有些心神不定。
    白日她和李师师陪希汶钱塘江荡舟散心。前两日收到宋之意的传讯,宫中王贵妃捱不过病体,已逝去。希汶黯然,连日未开颜。名可秀遂与李师师一道,拉希汶出游散心,孰料江上时却差点碰见康王赵构,顿时扫了游兴。
    三人回到凤凰山庄,闲游轻语于庄内竹林。暮色将临时,名可秀心跳却莫名有些杂乱。
    她心神不安,未回名花流,便宿在山庄。
    竹影摇曳,名可秀静立一阵,似是心有所觉,不由自主地飘身下楼,缓缓前行。
    夜风轻送,隐隐的似有淡淡清香。
    月色如水,隐隐的似带了几分浅柔。
    名可秀忽然伫立,一双横波眸子定定地盯着前方松林。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泪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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