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涅天下》66以情为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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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水潮涌又潮退,风浪似乎永不停息。
    沙滩狭长伸入海水,巨大崖壁矗立海边,崖首凸伸向前,悬梁于海面,形如一道鸟喙。喙背峭立,悬垂于海面的崖石上有一处凹台如玉,洁白似雪。
    卫希颜盘膝坐于鸟喙凹台,冥想已有两日。每日清晨卯初至,晚间亥初回,一日仅食得一粥一水,进入半辟谷状态。
    她在这冥想并不是为了行气疗伤,而是盘垣于意识之海;曙光。
    两天前,她从听霞台清醒后,神情便有些异样,混沌之中有一幕幕的片断在意识之海中闪过……那些片断是那样的陌生,却又是那样的真实,似乎曾经发生过,但在她的记忆中却完全没有印象。
    究竟是梦,还是真?
    卫希颜一次次搜寻着那些碎片,越看下去她越迷惑,越看下去她越心痛,似乎指尖已经触及到了某个真相的外壳……她恐惧了,却强迫自己坐在白轻衣与傲惜最后相见的凹台,在刺激下逼迫自己去面对。
    第二日,暮色方临,她忽然睁开双眼,目色曚昽迷惘又似有哀痛,怔怔地望着大海,脑子里痛楚而又空茫。
    “卫希颜!”
    十丈外的崖石上,那女子扬手向她招呼,天然卷曲的栗色长发在海风中飞舞,浅棕色的面容张扬野性。
    卫希颜识出正是前日在海边裸身凰舞的女子,轻衣的妹妹。
    那女子健美身躯在崖壁间如苍鹰掠过,霎眼间便立于卫希颜面前。
    “我是傲忆!”
    那女子抱胸一笑,身上是件宽松的袍子,腰间衽带随意系着,露出胸前大片浅棕色肌肤,也不待卫希颜招呼,长腿一伸便在她身边坐下。
    卫希颜淡笑看她一眼,暗忖这女子的来意。
    傲忆坐定后却突然眨眼一笑,右手一伸便扣向她腕脉。
    卫希颜将她出手动作看得毫厘清晰,身体却闪避不得,遂淡淡一笑,安坐不动。
    傲忆指尖搭上她腕际,黑漆乌亮的眉毛忽地一挑,笑嘻嘻道:“果然如此!”她一歪头看向卫希颜,“你的伤好不了。”
    卫希颜心头一震,面上却不动声色,海风劲吹下眼皮子微耷,淡淡道:“何以见得?”
    傲忆眼珠子一转,呲牙笑道:“轻衣姊姊未告诉你么?”
    卫希颜心底疑惑,容色却仍是淡淡,漫不经心嗯了一声,目光望向海天,神情懒懒淡淡的似无可关心。
    傲忆见她兴致不高,故弄玄虚的心思便淡了,咯咯一笑直接道:“卫希颜,你知道你的伤势为何好不了么?”
    “因为你体内有天雷余火,一日炼化不了,你的伤便被天火压着,无法痊愈。”
    卫希颜自是清楚这道关节,白轻衣早前便说过,她留心的是傲忆后面之言。
    傲忆笑道:“卫希颜,你体内虽有姊姊的凤凰真元,但毕竟是非你之物,无法调息,这天火炼化嘛,便如海水扑石,静待某一日浪击石穿吧,或许是一年,也或许是几年,说不准哟!”
    卫希颜心中一沉,面色却仍是淡然不变。
    傲忆看了她两眼,又摇头嗤声笑道:“可惜呀,轻衣姊姊伤愈却未回到九重天境,否则当可为你疗伤了。”
    卫希颜淡漠神色微微动容,抬眸道:“轻衣伤势未全愈?”
    傲忆耸耸肩,罕见地叹了口气,“天道岂是这么好走的!轻衣姊姊九重天境被破,便如铜镜裂痕,即便镶好,也有道痕线在!至于这道痕何时能消去无迹,或者十年八年,亦或者百八十年……谁知道呢……”
    傲忆说到这忽然哼哼两声,撇唇道:“我真希望姊姊天道就此永远不复,让傲惜值得;伞骨!”
    卫希颜蓦地眉毛一扬,慢慢道:“你怎知傲惜便不值得!”
    傲忆丰润红唇一扬,卫希颜以为她将出语反击时她却突然静默,浅棕色的眸子望向海面凝伫不动,一手掌心有节律般拍打石面,陷入沉思中。
    良久,她咯咯一笑,扬眉轻松道:“是我着相了!是否值得,原不该他人评说!”
    “你喜欢傲惜?”卫希颜见她笑语洒脱,不由略略奇怪。
    傲忆手掌击石,似是在和着节拍哼着某个不羁的调子,过得一阵停下哼唱,转过头来笑道:“卫希颜,我喜欢傲惜!这种喜欢就如喜欢世上一道极致的美好,期望它能绽放生命的亮丽鲜活!”
    她单臂一撑,倏然跃起来面海站立,双臂张开做了个旋舞的动作,仰头笑道:“我伤痛傲惜,原是伤感这世间的一道极致美好未被姊姊珍视而夭折,但此时思来,这想法不过是我自个的伤感,或许对傲惜来讲,这般决绝的绚丽绽放便是他在这一尘世的完满终结。”
    卫希颜闻言肃然,原以为这女子不过只是真性情,却原来对世事亦是看得洒脱,当放即放,不由暗暗点头,对这女子重新忖量。
    “卫希颜!”傲忆突然凑近她,唇角泛起诡笑,眨眼道,“你喜欢轻衣姊姊,你看她的眼神不一样。”
    卫希颜忽然起身,冷冷看她一眼,转身飘下崖石,径直掠向白竹小楼。
    傲忆被她陡然晾在一边,不由愣了一下,片刻气得叉腰大叫:“卫希颜,你等着!”
    卫希颜掠回竹楼,灵觉告诉她白轻衣不在,于是腾身掠到竹楼阁顶的听空台,阖目冥坐。
    时光静去,渐渐日落星起。
    夜色下,竹林飒飒风响,海浪轻涛拍岸,风动不止,心潮起伏。
    清凉似雪的淡香拂入,白衣轻然飘入竹榻听台,闲闲而坐,声音清和:“在等我?”
    “嗯!”卫希颜低应一声,目光依然投向对面的竹林。
    过得一阵,她方侧转身子,与白轻衣面面相对,目光直直看向她,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有力:“轻衣,你是否很早便知道,我喜欢你?”
    白轻衣暗叹,容色却依然清透,微笑道:“听霞台后,我一直在等你。原以为还需等两三天,未料你今日便能面对。”
    卫希颜身子一震,脑海里再度闪过听霞台陷进意识之海后看见的片断,心跳声剧烈。
    “轻衣!”她低低道,声音不知不觉间竟紧张到颤抖:“什么时候?”
    白轻衣眸光望向星空,轻叹道:“希颜,你在意识之海可是看到了甚么?”
    卫希颜脸色一白,果然……果然那些片断是真的,是曾经真真实实发生过!
    她盘坐的身子不由一摇晃,一手按在白竹榻米上支撑。
    白轻衣低叹一声,忽然轻飘飘一掌拍上她头顶百会穴。
    顿时如醍醐灌顶,卫希颜似是一跤跌入曾被封闭的意海……零乱的花絮片片飞舞旋转,渐渐还原出昔日的真实。
    ※※※
    那是宣和五年五月,卫希颜初抵京师的一个月后;[射雕+红楼]重生东邪林如海。
    樊楼诗宴上,茂德帝姬因突发急症未能依约与她见面,卫希颜心中担忧,遂传音入密李师师,向赵桓荐举她入宫诊治。卫希颜诊治时却发现希汶是中了同气连枝盅,而这盅正是她们的亲生母亲唐碧颜所为。
    那一夜,她坐在延福宫清萌阁的凉亭里,思绪烦乱芜杂。想着她莫名其妙跌入这个时空,莫名其妙多了些亲人仇人,究竟要如何才能恩怨两清?又要如何才能回到原来的时空?
    心绪繁乱下她想起白轻衣,渴望见她的意念浓烈……
    之后,她和白轻衣夜会于皇宫藏书阁隐室,临去时那人一句“有法因缘”让卫希颜莫名的欢喜。
    之后的夜晚,星空灿烂下她便会想起白轻衣,想起竹林为那一缕绝巅松风而婆娑起舞的场景,浓烈的意念便会传出。白轻衣屡屡被她惊扰而至,便有闲语,便有笑谈,便有悠游。
    两人均是见闻广博。
    白轻衣澄心圆通,世事明澈,游历的足迹遍及繁华城镇和荒漠边地,以及大海大洋的另一边,远到大宋人无法想象的地方,对道、对禅的悟理深刻见心。卫希颜虽不通禅道之理,却多了一千年的历史沉淀,交杂着她前世求生的艰辛和黑帮佣兵生涯的世事阅历,甚至偶尔辩理时还会将白轻衣难住。
    白轻衣惊讶于她的广博思维和见解独特,起了兴致。那四个月,几乎是每夜均至皇宫。
    两人或会于清荫阁,或会于藏书阁,谈笑辩理。
    到了九月,希汶的身体已完全康复,卫希颜以御医身份不方便长居宫中,便托雷霜在城南置了座小宅,雇了两个手脚麻利的院子打理杂务。
    她和白轻衣的相约之地也由皇宫移到了宫外。
    这一来,足迹便踏得远了。
    有时,是夜踏京郊山林,月色下听那林风飒飒;
    有时,是夜卧华山之巅,笑指星空浩瀚,哪星是哪星;
    有时,是笑坐泰山顶台,观看红日喷薄而出的壮丽奇景;
    有时,是在峨眉金顶的佛光中相视一笑;
    有时,是瞬息千里,一叶小舟荡于黄河之上,在壶口倾听那轰雷如天崩的瀑流响声;
    ……
    每一个夜晚和凌晨都在卫希颜的心中变得璀璨明丽,似乎每一天都是为了等待夜色的降临,等待夜色下那一袭白衣的清润风华。
    时令进了十月,京师的天气已经寒冷。
    白轻衣似乎离了京城,卫希颜已十多日未见到她,心思莫名的浮躁。
    夜半,她突然从梦中醒来,坐起后不由蹙眉。最近,似乎总是梦见轻衣!
    她在何处?卫希颜想了一阵,又躺下闭眼,却翻来覆去难以成眠,起身穿衣走入院中,坐到藤椅上,调息行气。
    脑海深处,似乎镶嵌着一对深澈如海清亮如星的眸子,挥之不去。
    卫希颜不由回想起那年江畔的惊鸿一瞥,再到雪山之湖的邂逅,雪峰涅槃的相会,初入京城林夜醉怀,帝天阁相会,月下、林中、高山、雪峰、黄河、大江、江南之地的偕肩悠游……
    一幕幕情景霎时间如走马灯般旋放出来,她心神忽然一乱,丹田内的凤凰真气立时如潮水般涌溢奔窜;人鱼之公主成双。
    卫希颜一惊,赶紧停运真气,丹田气息渐渐平缓,心思却愈发纷乱,无复安宁。
    她伸长双腿,仰躺在藤椅上,眼眸微闭,那人的风姿神髓在脑海中清晰深刻。
    卫希颜开始一点一点回想与白轻衣的点点滴滴相处,不知不觉间,唇边柔柔的笑意溢出,眸子变得越来越柔和,胸腔中似乎还有道奇异的感觉正在发酵和漫扬……
    “轻衣……白轻衣……”
    她浅舒眉眼笑着,心中有着奇妙的感觉在跃动!
    对那风姿洒然的女子,她莫名地信赖和亲近,如对秦瑟琳,但这感觉,又不同于秦瑟琳,似乎……她还想更靠近那女子一些……更靠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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